“事实个屁!”程将军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张副将分明是本将让他先行出发,在此等待贵客的!他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劫匪,你们竟然敢动手杀害的大玄的士兵,对不起,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我们的贵客。”

说到最后,程将军的声音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周边的士兵神情也已经彻底变了,看向一行人的目光已经出现了杀气,士兵手中的长枪齐刷刷地全部指向了一行人。

面对着无数双仇恨的眼睛,侍卫首领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了,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明悟,目光顿时投向了一边的玉无双。

玉无双抿唇,这个张副将死了是事实,他在百姓中名声很好肯定也事实,如果这件事被传扬了出去,玉王爷一系的名声肯定就会受到影响!要知道,现在父王敢于和皇室对抗,靠的就是民心啊,如果民心动摇,根基就被毁掉了。现在的他,绝对不能退缩。

“程将军,我们并不认识张副将,跟他更是谈不上什么恩怨,怎么可能会随意地杀害他?这次的事情,是处于误会,你们看,程副将和他的手下根本没有穿上士兵的统一服装,反而破破烂烂像是土匪,所以……”玉无双仍然尝试着补救。

“放你的狗屁!什么叫像是土匪,你随便去街上问问,最近大玄财政紧缩,为了避免损坏铠甲,平时训练时,士兵是不穿正装的!这一次,为了迎接贵客,我们才统一换上了服装,张副将不过是因为怕时间来不及才率先出发,难道是因为觉得张副将不穿正装怠慢了你们,才痛下杀手的吗?”程将军一边说着,一边哭天抢地了起来:“就算张副将不穿正装有错,可也罪不至死啊!”

“再说了,你们看这衣服上,可都是有标志的啊!”程将军指着尸体身上衣服的领子处的小小标记,悲愤地说道。

看着那个除非十分靠近,否则绝对无法发现的标记,玉无双完全无语了,这阴谋分明就是筹谋了很久,就连服装的问题竟然也是很早就开始作文章!接下来,唯一的证据,就是这批人出现时候说出的那些挑衅话语,可是,证人呢?

他们这一次,分明已经完全说不清楚了!设下这个圈套的人,分明是想要从民心上着手,让父王在百姓中的名望降到最低。

玉无双闭上了眼睛,心中有痛苦在翻腾着。他想要帮助父王,才心甘情愿地来到了京城,却偏偏一开始就进入了陷阱。现在想要脱身,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路。

玉无双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多了一分坚定:“程将军,我们初来驾到,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因此才有了今日的误会,但是,张副将的死亡却是事实,我们无法推脱,为了弥补这份罪孽,接下来的这段路,我们愿意三跪九叩进入京城,作为对张副将阴魂的慰藉。”

一边说着,玉无双皱眉看了一眼玄惊羽和上官楚楚:“你们两个蠢货,父王让你们服侍本公子,你们却一点都没做好,现在,你们已经不是本公子的人,快点离开!”楚楚,你和上官兄就这么离开吧,京城中狂风暴雨,你们没有必要参合进来。

上官楚楚面色冷凝,就算到了这个时刻,你倒是还能面面俱到!没有言语,上官楚楚却是平静地看向了一般的玄惊羽,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目光闪动着,竟是有些别样的复杂。

那一边,玉无双却已经坚定了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公子!”侍卫首领这才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明白,如果他早听了玉无双的话语,根本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玉无双冷静地看了他一眼:“你们没听到我说的?还不快点跪下!”

在玉无双凌厉的目光中,侍卫首领腿一软顿时跪倒了下来,其他侍卫顿时不敢怠慢,齐齐跪倒了下来。

顿时,站着的上官楚楚和玄惊羽顿时更加凸显了出来。

“四王爷!”程将军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玉无双,却是仿佛刚发现玄惊羽一般,发出了一声惊呼声。

四王爷?什么四王爷?玉无双的眼中满是迷惘,他看了看程将军,又看了看玄惊羽,竟是感觉一片迷糊。

“恩,没想到你也当上将军了。”玄惊羽却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远不近地答道。

这一回答,直接落实了玄惊羽的真实身份,他……是四王爷?

玉无双感觉脑海中嗡地一声,竟是差点要要瘫软下去,上官兄不是上官兄,是四王爷,那楚楚呢?她又是谁?

商人的儿女,哈哈,怎么可能是商人的儿女?第一次见面上,玄惊羽和上官楚楚一个身中多重箭伤,一个中了举世难寻的盅毒,如果只是商人的儿女,又怎么会得罪这么可怕的敌人?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活在谎言中!可他竟然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明明有很多痕迹的不是吗?现在想来,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都是亏了王爷的抬举。”程将军轻巧地拍着马屁,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上官楚楚:“夫人也跟王爷一起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对了,王爷回京之前,皇上已经亲自下旨免了王爷犯下的罪,王爷和夫人,现在可以先回王府休息了。”

夫……夫人?玉无双的脑海已经彻底混沌了,他愣愣地看着上官楚楚,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原来,她已经是人家的妻子……

上官楚楚曾经欲言又止的话语顿时浮现了出来,玉无双狠狠击碎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其实,楚楚早就想要透露出真相,偏偏自己太傻,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玉无双就跪在那里,像是一个完全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上官楚楚咬了咬牙,想要迈出脚步,手却突然被紧紧拉住。

“跟我回去。”玄惊羽紧紧地握住上官楚楚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掉,上官楚楚竟然真的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任由玄惊羽拉着。

“好了,王爷,夫人,请。”程将军狗腿地上前。

玄惊羽自矜地点了点头,带着上官楚楚越过跪着的一地人,高傲地向前走去。

视线仿佛渐渐模糊了起来,玉无双的脊背却愈发挺直了起来,他的声音仿佛失去了人气:“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这么跪着回京城!”

一边说着,玉无双已经坚定地磕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头,他才站起身来,再次跪下,然后又磕了三个头,如是三遍,玉无双才向前走了一步,然后继续重复之前的过程。这是不折不扣,一丝不苟的三跪九叩,只有最虔诚的信徒偶尔才会进行,而此刻,为了赎罪,玉无双却毫不犹豫地进行了下去。

两侧的士兵站的笔直,脸上带着冰冷的神情,目不斜视地看着这群人用这种最屈辱的方式,朝着那座雄伟的城市龟速前进。

又一次来到京城的大门口,看着那高大的城墙,上官楚楚一瞬间只觉得疲累。她曾经有两次来到这门口,第一次她和玄天傲被劫出皇城,他们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心中带着满腔的豪情。

第二次就在现在,她和玄惊羽一起回到这里,可是想起她的身后,正在屈辱前进着的玉无双,上官楚楚的心中除了疲倦,再无其他。

为什么总要有那么多的权力争夺,为什么总要有阴谋诡计,她本不愿经历那一些,然而命运却把她拖入了一个个的漩涡中,现在的她只能随着水波不断地旋转着,竟然已经无法脱身。

“楚楚。”玄惊羽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抚过上官楚楚鬓边的头发。楚楚,再忍受一会儿,只需要再忍受一会儿,一切就会结束。

玄惊羽的这一声轻叹,软软绵绵地落下,密密麻麻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束缚,却又想要寻求解脱。

四王府中和他们离开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莫名地,却也多了几分冷寂的气息。

“父王,上官姐姐。”玄铭澈像是一个瓷娃娃,愣愣地开口说着。他虽然小小年纪,眼中却已经露出了一点死寂,仿佛对一切已经失去了信心。

上官楚楚心中一痛,上前环抱住玄铭澈。这几个月,虽然玄惊羽做好了安排,说玄铭澈据对不会遇到危险,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啊,把这个孩子一个人留在家中,让他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这何其残忍?

“铭澈,这次上官楚楚姐姐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哦!”上官楚楚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从怀中却是拿了一杯小册子出来,“这是姐姐专门写给你看的小故事。姐姐不太会写字,可是学习了很久才写下来的哦。”

上官楚楚将书放到玄铭澈的手里,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笑话大全?”玄铭澈看着封面的几个字,声音有些沙哑。

“是啊。看来能让人开心一些哦。”上官楚楚微笑道。

“我不相信。”玄铭澈却是直接将书本挥到了地上,还恶狠狠地抬脚踩了上去。

“玄铭澈!”玄惊羽的眉头微微皱起,为了这本所谓的笑话大全,上官楚楚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想尽了办法,才写下一个个短小却好玩的段子,就喜欢能让这个孩子露出一点笑容。

“这么大声做什么!”上官楚楚却是直接瞪了玄惊羽一眼。

“不用你假惺惺!”玄铭澈却是大力地退了一下上官楚楚,直接跑进了房中。

看着被合上的门,上官楚楚的眼中有些担忧,萧侧妃的死,对于玄铭澈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这个孩子,现在恐怕有些怨恨自己。

“等时间过去,一切都会好的。”玄惊羽轻轻地拍了怕上官楚楚的肩膀。他的话语中仿佛透露着其他的意思,然而,上官楚楚这一次却是没有听出来。

“一切会好的?”上官楚楚声音冷淡,就算一切会好的,可是对人造成的伤害,难道就会变少吗?一切的伤痕都已经刻画下,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切好一切会好的所能够概括。

如果追究到罪魁祸首,便是那远在南方的玉王爷,如果不是他派出陆云烟用出邪恶的盅术,玄天傲又怎么会被迷惑,一切又怎么会是如今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