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拧我,疼!”……,
你说,微锁着眉心。
那疼,一个精圆的半吐,
在舌尖上溜——转。
一双眼也在说话,晴光里漾起,
心泉的秘密。
(摘自徐志摩诗选《别拧我,疼》)
格力登酒店1806睡房里,一对男女在大床上细雨霏霏,缠绵不休,可此情此景与大诗人徐志摩描写的那种情怀截然相反,反而是种讽刺。
徐大师的诗歌是描写男女间的绵绵情意,而这情景却是一场交易,一场蹂躏,一个弱女子在权势的威迫利诱下,迫不得已。
对于欧正春今晚的行径,张纯有一种被人打家截道的感觉,心里五味杂陈,他是闻名全国的房产大鳄,与之打交道的官吏成千上万,送金钱、送美女也不是平生第一次,但今晚却宛如被人虐杀抢夺,欧正春的霸道使他如鲠在喉。
“TMD,我送我乐意,但你要抢,就是欺负我了。”这就是张纯心里此刻的真实写照,极不乐意被欧正春那样的人掐住脖子要挟,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带着这种痛楚的心境,张纯搭电梯下到格力登酒店大厅。
电梯门刚开,正好遇到郑东、吴蔼琴和邵华强从另一部电梯出来路过,由于张纯想着心事,在出电梯时正好与郑东的肩膀碰了一下。
“你?!不长眼啊?”张纯心烦,没看清郑东就骂了一句。
“张董?!”吴蔼琴回过头来,同张纯热情地打招呼,而后瞪郑东一眼。
“哦,是你们呐。”张纯立即浮上笑脸,与吴蔼琴握手,“吴总好。”
“对不起,刚才不慎撞着你了。”吴蔼琴道歉。
“哪里?是我刚才想事碰着了,我的错。”张纯笑笑,再与郑东握手,态度热情,“这是郑总吧?”
“是我,郑东。”郑东微笑,同张纯握手,“张董好。”
张纯点头微笑,赞赏的目光望着郑东,“嗯,不错,听袁秘书说,在上次南都之星发布会上,郑总你可是以卓越的法律知识指出了我们青纯集团大律师拟定的销售合同的不足之处,真是年轻有为呀,佩服。”
“不敢,得罪了。”郑东向张纯道歉。
“不,这是使我们青纯集团进步,完善合同条款的公平公正性。”
吴蔼琴对张纯对郑东的热情态度转变产生惊讶,他没想到郑东竟然进入张纯的法眼,为之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好意思,张董,让您见笑了。”郑东依然道歉,脸浮愧疚的神色。
“没,没有,真的挺好,我们青纯集团的大律师还说希望有机会认识你。”张纯笑脸洋溢,对郑东连连称赞,“吴总,你可得了一员大将哇,恭喜。”
“呵呵,张董过奖了。”吴蔼琴谦逊说。
“这样,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到旁边茶室坐坐。”
“这?!……”吴蔼琴产生为难,觉得唐突。
“走吧,给个面子。”张纯洒脱地笑笑,再对郑东说,“郑总请。”
“张董请。”郑东欠下身,让张纯先行。
茶室就在大堂前台的右侧玻璃屋,装修得典雅别致。大家进茶室刚坐下,美丽的女服务员就端上了丰盛的点心,再泡上一壶福建安溪产的上等铁观音。
一切就绪后,张纯借“南都之星”计划同吴蔼琴和郑东攀谈。
邵华强坐在一旁如坐冷板凳,倍受冷落,如透明人一般。
张纯把“南都之星”的计划说的辉煌灿烂,吴蔼琴和郑东听之称赞。
吴蔼琴还是原来的想法,认为在张纯的“南都之星”计划里参与酒店建设,但她怕上张纯的当,便把这事交给郑东。
“张董,郑总是我们长青集团新聘请来的执行总裁,CEO,也是我的老同学,关于我们长青参与酒店建设的事宜,以后让他同您接洽。”
“呵呵,吴总真会当甩手掌柜哟。”张纯调笑。
吴蔼琴惭愧,“嘿,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早就想静下心来歇歇了。”
“也好。”张纯转而欣赏的目光看着郑东,“郑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郑东微微点头,内敛地笑笑。
这时,穿着酒店职业女装的罗桂英走进茶室,看吴蔼琴在座,顿时拉下脸,可碍于张纯在场,她又不敢对吴蔼琴大甩脸色。
“张董,地税局曾局长和黄主任他们来了。”
罗桂英对吴蔼琴和郑东等人勉强笑笑,而后向张纯汇报。
“哦,那安排曾局长他们到桂花厅,我坐坐就来。”
“是。”罗桂英怯懦地点点头。
“张总在哪里呀?”人未到声先到,曾局长一行四人从门口走进茶室,一副大老爷的模样,“我靠,当大老板了就不认识我老曾了。”
税务局的多数人去哪里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管国税还是地税,尤其是这个曾局长,总是一副上门收税的样子,大大咧咧。
“啊,哪里哪里,曾局长,有失远迎。”张纯赶忙起身,双手向曾局长握手,“不好意思,我这里有贵客,暂且耽误接待你曾大局长的大驾了。”
“哦?贵客!”曾局长看看吴蔼琴,向她伸出手,“哦,吴总,……”
“曾局长好。”吴蔼琴被曾局长的举止乐的堆笑,站起身来与他握手。
曾局长再把目光投向郑东,忽而惊呼,“东哥?!你?……”
“……”从曾局长一行走入茶室,郑东就暗暗叫苦,这位曾局长与郑东是初中同学,名叫曾小凡,比郑东小一岁,34岁,江南省财经学院高材生,年纪轻轻就当了市级地税局长,可想而知才学非凡,背景也不一般。
“小凡同学,久违了。”郑东起身与曾小凡握手,但被曾小凡把手打了。
“你小子,还认识我呀?这十多年跑哪去了?”曾小凡不由生气,对罗桂英说,“张太太,你不知道这位是谁吧?”
“不,不太认识,他是?……”
罗桂英诧异,在脑子里找寻对郑东的印象。
“他你都不认识?你也真是当富太太养尊处优惯了。”曾小凡揶揄加谴责的语气怪罪罗桂英,“他是郑东呀,我们南都地税郑师傅的大儿子。”
“哦,郑师傅?”罗桂英似乎想了起来,但她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心下说,“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个司机的儿子吗?”
“嘿嘿,东哥,说说,这十多年来你去哪了,老同学都念叨你。”曾小凡坐到郑东旁边,拉着郑东坐下,再对张纯和几个属下及服务员吆五喝六,“张总,还有你们三个,大家都坐,服务员,上茶。”
郑东苦不堪言,除了内敛地笑,还是笑,一时插不上嘴,张纯看郑东不堪表示理解,毕竟一个强奸犯太没脸面了,他推下罗桂英,命她去准备招待。
大家依序落座,曾小凡拉着郑东说话,“东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地道了,不仅不和老同学联系,也不同家里人联系,害大家都担心你,小时候我们可是铁哥们,打架一起上,泡妞一起泡,听人说,你在华南大学被公安局抓走了,说什么,……,狗屁,我们会做那种龌龊的事吗?”
“小凡,我!……”郑东赶紧制止曾小凡再说下去,“你都当领导干部了,一把手,怎么还像以前似的?”
“当领导干部怎么啦?就不认兄弟啦?”曾小凡嗤之以鼻,“你以为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见面亲热握手,双方都称同志。”
“哈哈,曾局长幽默。”吴蔼琴被曾小凡的话弄得不禁失笑,“曾局长真是一针见血呀,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吧?”曾小凡一脸较真样,说起自己的升官之道,“要说当官,兄弟我也当了七八年领导了,从税务所的一个普通征管员做起,但所见所闻哪个不是嘴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要论学识,我可说是大师吧,注册会计师在上大学那会就拿到了,后来什么经济师、税务师,这师那师的,拿了一大把证件,可有个卵用,到头来还不是靠逢场拍马,阿谀奉承,嘿,兄弟头脑灵光,很快就把那一套学会了。”
“我晕,这什么人啊?”邵华强听得一惊一颤,“再怎么得势也不至于这样吧,上的了台面的上不了台面的,你这小子都全说了。”
可曾小凡就是这样的脾性,有点“人家笑他太疯癫,他笑人家看不穿”的无厘头做派,同时也很傲慢,税务机关属于省市直属部门,提拔任命权掌握在上级机关,人事任免跟地方政府一般不搭界,除非特例。
郑东了解曾小凡的做派,知道他这人有双面性,在外人或者地位比他高的人面前装得俯首称臣,在属下或者朋友面前就肆无忌惮。
典型的一言堂,他就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