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旭哈哈大笑,可她心知肚明儿子心里惦记的那点儿事,只是彼此谁也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一会儿她转过头来跟付仁贵说:“你明天去给我买四天后去北京的火车票吧。”
第二天早晨谷子旭辰时起床,她想吃过早点带孩子去找吴忌生拜师去,她很重视兑现承诺这事,她是觉得做人第一首要便是诚信,另外她还惦记着回家去看望父母,毕竟用不上一周的时间她又该出差了,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父母年岁大了,但凡闲暇时她都想着多陪陪已经老迈的他们,不过事分先后里外,她还是带上礼物领着儿子去了吴忌生的家里。
吴忌生早早把他家的院里院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把自己也穿穿的立立正正,正等着他们母子的到来呢,老远的盯着门外的出租车,一辆一辆的从他的眼前开过,吴家的大婶笑着说他:“老头子啊,先生每天都很忙,很累没准把这事都忘了,你还信以为真了,你呀,你呀怎么像一个不禁逗的小孩子一样啊,凡是都一根筋,也不想想那位女先生真会让他儿子拜你这么一个无名无望的莽夫为师父吗?人家啊只是信口一说而已。”
吴忌生撇了她一眼:“你知道个屁,那丫头可不是你说的这样,那是一个吐口涂沫砸个坑的主,我啊真心很喜欢他的儿子,知书达理的还不张扬,很朴实的一个好孩子。”
老俩口正你以言我一语的聊着,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家的大门口,正是谷子旭母子,她们手里各自拎着酒和糕点等礼物下车往院子走了,吴忌生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水一边出来迎接她们娘俩,还一边叨唠着:“老婆子你输了,我赢了,你看先生来了吧。”
吴家的婶子也迎了出来,帮忙结果礼物:“先生啊,我跟你吴叔,你太忙不会来的,他就一口要定你回来,还真的让他给说着了,老头子我今天输的开心,输的乐呵。”
吴忌生给谷子旭到了一杯茶说道:“我就不叫你先生了,太生分,还是叫你丫头更亲切一些。”
谷子旭笑着回道:“是啊,吴叔要是结婚早的话,孩子估计比我还要长个一两岁呢,就这么叫吧,的确听着很舒服,很亲切,庆勋啊,给爷爷行拜师礼会不?看了那么多武打电影。”
付庆勋双膝跪倒道:“爷爷在上,庆勋给您磕头了,”吴忌生乐的合不拢嘴,抓紧起身要去拽小付起来,谷子旭插话说了句:“吴叔您就坐在那里,让他自己起来,他还得给你敬茶呢,既是师父又是爷爷,您受得起他这个跪拜之礼。”
行李以毕的付庆勋又恭恭敬敬给吴忌生奉上一杯茶水,把这老吴乐的啊,嘴都合不拢了:“丫头啊,你说我是不是因祸而得福啊,我如果不得这病就认识不了你,如此也就收不到这么好一徒弟,孩子啊快来看看爷爷给你买的练功夫,喜欢不?穿上给爷爷看看合适不。”
谷子旭正和老吴聊天呢?他的大儿子吴大庆戒嗔回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小和尚动了凡心还怪吓人的啊,这才回寺院几天啊,颠颠的又跑回来了,不会我是他的凡尘情劫吧?
吴家婶子惊讶的问道:“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刚回寺院四天么?不会是惦记你爸又犯病了吧?你爸现在可好了呢,每天一早一晚都认真诵经,上香也不用人嘱咐,咱家好多邻居都说你爸脱胎换骨了,我告诉他们你爸是回炉令造了。”
吴忌生举起手在空中笔划了几下:“老婆子你又当着我的徒弟,和先生瞎说啥呢。”戒嗔也笑了:“让先生见笑了,我爸妈身体好的时候,俩人没事斗嘴斗习惯,您别见笑,我回来是来给老爸你和先生送舍利子,我们寺院里这次才得了五颗,方丈给了我两颗,所以我才搭乘寺院下山采购车回来的,就怕先生过些天去北京,没时候回来嘛。”
谷子旭也没客气她接过舍利子单长回诵了一句:“阿弥陀佛,谢谢戒嗔主持!”吴忌生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吃过午饭再会寺院吧,我没空和你唠嗑了,我得教我徒弟武学入门的基础课了,你们三个进屋聊天吧,说着话老吴就站起身来,一边讲解一边示范给小付看。”
谷子旭随着吴家婶子和戒嗔进了屋,戒嗔趁着他母亲出去洗水果的空当,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十克左右的小金佛来说道:“先生这是我答谢您的一点儿心思,请您务必收下,谷子旭一个劲的摆手拒绝,戒嗔主持这个绝对不行,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金佛我真的不能收受。”
戒嗔一脸的无奈,都快哭了:“旭,你就收下吧,你不收我感觉我的心像刀剜了一样的痛…”
谷子旭此时就盼着吴家婶子进屋,这样就能打破僵局,再生硬的拒绝,对戒嗔而言一定是一种伤害,可自己明知道人家的心思,还收这礼物,横竖都感觉自己不地道,咋办呀?咋办呀?
她越盼着有人进来打破僵局,这吴家大婶还端着水果跑院里去观战了,谷子旭拔腿也想出去,戒嗔一步上前拦住了她:“旭,你就收下吧,有这金佛陪着你,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安心,仿佛就像在波若洞闭关一样,我每天都能去给你送吃的,陪你遛弯,走圈。”
这会儿该轮到谷子旭一脸的尴尬和无奈了:“好吧,我收下,但请你不要再叫旭了。”都说无巧不成书,这谷子旭刚收下戒嗔的小金佛,吴家婶子就进屋了,她心里想这不是诚心的设计我么?这会儿好,这小和尚更放不下自己了,造孽啊,造孽。
吴家婶子手里端着一个小铁盆,里面装的是她自家院子里的西红柿,这老太太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丫头啊,我听大庆说你喜欢吃西红柿,所以就去前园摘了些回来,咱家这洋柿子没上过化肥,二胺什么的,可有柿子味了快尝尝,说着话她把小铁盆放在圆桌上,扭身又出去了,我再给你摘几根旱黄瓜去啊,你先和大庆聊着天…”
谷子旭彻底无语了,戒嗔拿了两个柿子递到他手里:“旭,你吃吧。”谷子旭都快哭了,心里直骂自己,你没病吧谷子旭,没事送孩子来学的哪门子武艺,明知道那个和尚对你一片痴心,这不是诚心往人家怀里撞么,你这个二虎吧唧的啥玩意,如此情形咋收场吧?你呀你呀你呀。
谷子旭又说了句:“戒嗔你以后叫我姐姐吧,千万别再叫我旭了,这是我家孩子他爹的专属称呼,你叫不可以,如果你很在意我,就请替我多多考虑,我有儿子有丈夫。”
戒嗔腼腆的回了句知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的确叫旭不妥,姐,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我就是放不下你,姐姐你就让我顺其自然的,慢慢的放下你吧,我每次看到你心里都砰砰的乱跳,生怕那句话让你不开心,可看不到你心里又很想,很想,想你的音容笑貌,那么甜美,那么让人难以忘记,那么…”
这时候吴家婶子又推门进来了,谷子旭正在吃柿子:“丫头这柿子好吃吧?吴婶给你摘了一小筐,等你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回去,还有黄瓜和茄子啥的,样样数数的都拿上些,我跟你实话是说吧,你吴叔啊这心头那你是当自家的姑娘看待了,这第一次去你家吧,她对你这个小妮儿印象不好,第二次就大不一样了,这第三次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还没瞧出来吗?他对他这两个儿子都没这样,我们要是真的有你这么一个姑娘,那可是得修好几辈子呢。”
戒嗔接过话来说道:“妈,先生让我叫她姐姐呢,你和我爸不就等于有姑娘了么?”吴家婶子瞪大眼睛问道:“儿子你没忽悠你妈我吧?真滴呀?”戒嗔回道:“真滴,这事能瞎说嘛。”
这吴家大婶也跟个孩子一般三步五步跑出去跟吴忌生报信去了,谷子旭心想:“这样也好,这样更容易断了戒嗔的念头。”戒嗔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自己的小私心,他觉得要是他能有谷子旭这样一个姐姐的话,她免不了会时常来看望自己父亲,一来有利于督促他父亲好好的诵经礼佛,二来自己也会经常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各怀心腹事,只是不一致,但彼此谁也不能问谁,而在院里已经练了一个小时武艺的吴忌生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像开了花一样的兴奋,他那手巾插了把汗水喊道:“孩子你听到没?你妈妈允许我儿子叫她姐姐了,这基本等于是我闺女了,宝啊,你说爷爷有福气吧?这老了老了还能有你娘这样一个闺女,快跟爷爷进屋去,我得当面问问,我怕你奶奶和叔叔糊弄我。”
吴忌生进屋就问:“丫头啊,你是让大庆叫你姐姐么?吴大庆和你婶子没有串通一气哄我开心吧,以前啊你吴婶,二庆,大庆经常传统一气骗我去找张大仙,李大仙,罗大仙看病,我都被他们忽悠的不敢听风就是雨了,过后我心里也明白他们是想尽快治好我的邪病。”
谷子旭点了点头回道:“吴叔是我让大庆叫我姐姐的,但我也只能叫你叔,我的爸妈不允许我认干爹干妈的,我爸妈也只有我这么一个闺女,我理解他们的心思。”
吴忌生哈哈大笑道:“我在心里当你是我闺女,你在心里当我是你叔叔,这样很好啊,没有必要非得嘴上叫干爹干妈的,那样我也觉得别扭,这回好我吴大胆有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老伴啊还不给咱闺女做饭吃去,吴婶说了句我已经早就做好米饭了,锅里已经做好了排骨炖豆角,一会儿在炒几个素菜,总不能让咱外孙子跟着咱们一块吃素吧。”
她们正聊得火热呢,谷子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付仁贵打过来的电话说:“周四的火车没有下铺只有上铺了,要不买周五的吧。”谷子旭说:“好,那就买周五的吧。”
吴忌生听到这脸上划过一抹心疼的表情:“唉,闺女啊,你叔我看到你这么累,这么忙,这心里老不是滋味了,可你叔我也帮不上你,我看你女婿也帮不上你,唉这可怎么好?”
谷子旭回道:“吴叔啊,我没事我年轻,睡醒一觉就歇过来了。大不了连续性睡上二十几个小时就啥事也没有了,您看我今天不就休息了么,不过我今天下午还得回我爸妈那去。”
吴忌生说了句:“大庆你看到了没?你姐就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有担当所以才有作为,好了我抓紧和你婶去做饭,指不定一会儿谁有来电话了,这一天天的可把我闺女给累坏了。”
谷子旭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她走到院子里,看到房檐下放着一个古老的手工编织小框,她伸手提起来把它拎进屋里问道:“吴叔啊,这个框儿我怎么从市场看不到呢?太好看了。”吴婶回道:“闺女你是看不到,这框啊是你叔自己编的,用的是山上的捎条,你叔不犯病的时候,干活那才像样呢,咱家你二弟的手巧劲挺像你叔的,爷俩的脾气驴起来那也是没谁了。”
吴忌生一边切菜一边问道:“闺女你喜欢这框么,叔去水边割柳条去,编出来框更漂亮,多给你边几个花样,折柳啊得用水泡上一周再编,麻烦点,但编出来那叫一个好看,等你从北京回来,叔已近给你编好好几个框了,信不闺女。”
谷子旭回答道:“信,绝对信,吴叔你信么?我也做得一手好缝纫活?我科班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小的时候做灯笼,包花样书皮,缝多角沙包我都很在行,就是在运动方面很不熬好,平衡性能力太差,不会滑冰,不会跳舞,也不会跳皮筋…叔你知道么?我三周岁多才会走路。”
吴忌生一边打开液化气的阀门一边和谷子旭说话:“我当然信我闺女说的话啊,女人啊十指尖尖如竹笋,必定是个巧手人,这是麻衣神相的书上说的,我闺女就是这样的人,你的有柔韧性好,现在都可以学武术呢。”,
谷子旭笑着问道:“吴叔你怎么看出来我柔韧性好的呢?是因为我的手指软软的都能翘上去的缘故么?”吴忌生一边炒着菜一边回答说:“是啊,要不你小时候怎么走路那么晚呢?大庆,大庆,快往屋里端菜,开饭了,我昨晚给我外孙子还酱的鸡翅中呢,我得去地窖里拿上来。”
饭菜端到桌上还没等吃呢,谷子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又是付仁贵打过来的:“旭,范三哥老闺女的公公下午要来找您办事,也是个急茬,他这个亲家可是咱白城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你看看让他几点来啊,咱妈那明天再回去吧?”谷子旭十分的不开心:“付仁贵我们刚要吃饭,你不累死我是不是和难受,你敢拿什么狗屁副市长来压我?你要这么说话,我还真的不鸟他,天大地大我不大,但谁想拿权位来压我,不行啪的一下,谷子旭把电话挂了。”
她儿子在一边说:“妈,你说我爸怎么回事?专说你不爱听得话,你们俩过了快二十年的日子,还老踩雷,我无语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