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告诉我,那个夙夜,是不是真的懂医术?”刘老夫人将信将疑地看着程锦画。
程锦画还躺在床上,她这段时日卧床不起,刘家人根本就没来看过。
此时看刘老夫人一来就问这个,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外祖母,就露出讥削之笑来:“外祖母居然问起一个外人,夙夜公子懂不懂医术,又跟外祖母有什么关系呢。“
换了平时刘老夫人一定拉下了脸,可是这时候,她只想让程锦画如实相告,“这件事关系我刘家的大事,你若是知道,就告诉外祖母。”
程锦画有些冷淡地看着床前的刘老夫人,她这段日子即便用药吊着,身体也大不如前,这个所谓外祖母,却拿什么刘家大事来哄骗她,可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姓刘。
见程锦画不说话,刘老夫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程锦画贴身丫鬟夏荷吓了一跳,心想是小姐惹了老夫人生气,却想不到,刘老夫人一步步走向程锦画窗前,盯着程锦画:“外孙女,眼下这儿没外人,外祖母也不诓骗你。只要你乖乖说了,外祖母保证你安安心心出嫁,顺顺当当做上丁举人的正房夫人。谁也不会敢来为难你。可你要是依然犯糊涂不说,也别怨外祖母不顾念骨肉亲情。”
往年刘老太爷对这个外孙女不假辞色,刘老夫人倒是多少还念着一点情分,不然程锦画也不能在刘府中住上这么久。
此时听见刘老夫人这么说,程锦画的眼睛就不甘心地瞪圆了,这等于是在威胁她,从头至尾,她程锦画都是刘家的一颗棋子。
程锦画握着被子中的手帕,慢慢看着刘老夫人,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已经走到了这地步,她除了妥协也没有别的办法。
刘老夫人满意地走了,临走之前也算兑现承诺,吩咐程锦画院子里的丫鬟好生照顾表小姐,有什么缺的用的,只管去她院子里拿。
孔玲珑的院子里,夙夜依然未离开:“他跟你在咸阳对付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孔玲珑用手拨弄着灯芯,她不以为然,这世上的人不会因为在不同的地方,就有所变化,不要脸的依然是不要脸,最多是程度不同。
夙夜见孔玲珑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难言忧虑,却因为对她的了解,知道再劝多少句也无用。
孔玲珑一旦认定了的事,就没办法去改。她铁了心觉得司徒雪衣能对付得了,那夙夜再怎么说都是徒劳。
这时门口有人来回报,城中妙手堂的林大夫给送了一封信。
妙手堂林大夫,那是城里的坐堂大夫,孔玲珑也最不需要操心的地方。
孔玲珑也带着三分惊讶,把信拿过来拆开读了读。
接着,她神情古怪起来。
夙夜这时还没走,见状正打算问询。玉儿忽然从旁边飞奔过来,一脸吃了苍蝇地:“小姐,刚才后门的白叔来报,说刘家那个老夫人,赶着马车在我们后门等呢。”
孔玲珑立刻收了信,得说信上说的事让她也触目三分,偏偏这时候刘家老夫人竟然又来了。
“吩咐白叔拦着,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别让她们有机会进门。”孔玲珑把信揉成了一团。
玉儿只觉得自家小姐就该硬气一回,顿时昂首挺胸给白叔回话去了。
夙夜却看着孔玲珑古怪的面庞,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孔玲珑看着他,却慢慢把手里的纸团丢下了。她端起一杯茶装作掩饰,手却有些抖。
后门,刘老夫人一不做二不休,对着玉儿道:“今天老身一定要见到孔小姐,若小姐不愿意见,老身就在这后门等到死。”
这可是说的十分重了,居然说要等到死?就连玉儿都给噎住了半晌没说话,这刘家老夫人当初退婚的时候都没登门来,这会子却是中了哪门子邪?
马车中,刘大夫人跟着同来,见状忍不住出声:“母亲,你何必在这受此折辱?”
来到这孔家门楣下,刘大夫人就不由自主想起当初这里遇到的种种不堪,况且她曾经发誓一辈子不再登孔家的门,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啊,就破了誓言。
刘老夫人却站的坚定,连马车都不回了,就这么立在孔家的后门门口。
玉儿郁闷地把刘老夫人赖着不走的事情和孔玲珑一说,“这老夫人莫不是想赖着小姐,她那么大把岁数,要是在后门口站出个好歹来,还要说是小姐害的。”
孔玲珑心里想的又是另一番光景,林大夫信中说刘邵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刘老夫人此时来孔家门前死磕到底,看来是真要找孔家给她的宝贝孙子赔命?
这么一来,她更不能给刘老夫人机会。
快到傍晚的时候,刘老夫人犹如老松一样的身体依然站着没动,等玉儿的脸在后门晃动之后,刘老夫人便开口:“请转告孔小姐,老身这次是来求医的,还请孔小姐相见。”
玉儿只有再回头把这话告诉孔玲珑。孔玲珑眉目间怀着不信:“求医?”
她孔家又不是妙手回春堂,求医为何要跑到孔家后门去等?
玉儿说道:“刚才守着后门的白叔说了,他看着刘老夫人那么大个人杵在那,也是别扭的很,问小姐有没有彻底的法子把人赶走。”
赶走么,孔玲珑沉吟了片刻,这刘老夫人前世是个极厉害的女人,虽然刘大夫人名义上当家,可实际上,一切都是听从刘老夫人的拿捏。
这女人没事不会跑到孔家后门,既然走的还是后门,自然是刘老夫人也不想把事闹大。
“你还是见吧。”夙夜的声音传来,孔玲珑抬起头看着他,“难道你不想知道,刘邵是怎么伤的?”
林老大夫在信中写的,可是刘邵生死不知。
连全城第一的妙手回春的老大夫都下了这样诊断,几乎是宣判一个人必死一样。
“请刘老夫人前厅见面。”孔玲珑慢慢地开口。都说祸害遗千年,这个前世谋算了她十几年的男人,到底为什么现在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