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傅生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在华青帮中稳固了地位,虽然华青帮还是没能在拉斯维加斯和大西洋城中分一杯羹,但是却已经渐渐在博彩行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这其中是有雷傅生的一份功劳。
我听雷傅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有些奇怪,我问他:“你可是反赌出身的,现在却帮助华青帮搞赌博方面的事情,不是和你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么?”
雷傅生道:“我最初也曾经迷惘疑惑过,但是陈晨,你觉得博彩业能在世界上根除么?赌博这种东西,你觉得能够完全消失么?”
我摇摇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赌博的天性,怎么可能根除?雷傅生道:“对,所以我们反赌,只能做到尽量限制赌博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比如电子赌博机,它太方便,隐蔽,容易上手,甚至不需要有对手就可以进行赌博,陈晨,你我都是中国人,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在我们国家范围内禁赌,我们管不了其他国家的。我帮助华青帮进入博彩行业,最起码能牵制几大家族的发展,让他们的脚步变得慢一点。”
我明白了雷傅生的心思,不光是他有这种感觉,我也有这种感觉,随着科技的变化赌博这个古老的行业也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从最初的赌场已经发展到了电子产品,而且它还在不断变化着,就像是一个利用人类灵魂中的原罪吞噬一切的怪兽一样,不断的膨胀,最终会毁灭人类自身。
中国人有句话叫相逢一笑泯恩仇,我最初对雷傅生是有着怨恨的,这怨恨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雷傅生把我当成棋子把我引上反赌这条路,更多的是怨恨他一直没有跟我说过实话,我觉得他欺骗了我。
每个人都不愿意被人欺骗,每个人在生活中却常常说着善意的谎言,人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次见到雷傅生和他聊了很久,我心中的怨恨也终于消弭了。
雷傅生对我现在的做法表示赞成,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们两个人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用我现在的尊皇会所和华青帮掌握的唐国川手上的十几家赌场整合,和萨利埃家族支持的英国公司抢生意,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一步,实际上我们将把整合后的连锁赌场得到的大部分利润投入到针对电子赌博机的作弊器开发中去,我们两个人的目标是制造出一种可以自行升级的作弊器,通过高科技的手段打击萨利埃家族电子赌博机的销量,让这个正在转型的赌博帝国最终倒塌。
我和雷傅生就像当年一样开始了分工合作,除了少了一个兰雨,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但就在我们的工作进程一步步的走入正轨的时候,一个噩耗让我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
那天晚上我正在伦敦郊外我和雷傅生选定的厂址监督工程,雷傅生冒雨开车来到了工地。
“雷哥,发生什么事了?”大雨中戴着面具的雷傅生虽然看不出他的脸色,但是我却能发现他的双眼中阴郁的神情。
“阿晨,你要控制住情绪。”雷傅生压低嗓子对我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杨成祖去世了。”
一声惊雷在天空中滚滚而过,在雷声响起之前闪电就照亮了我苍白的面孔,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又站住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眼前仿佛出现了杨成祖的身影,那个苍白消瘦,眼睛却亮得如同青年人的男人,那个曾经威胁要我的命,但却一直在帮助我,提携我,甚至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我的男人。
台南皇帝杨成祖,他,竟然死了?
我第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等到我深吸几口气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立刻就想到了杨婷婷,林素真和阿文。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杨成祖就相当于一棵大树,现在大树已经倒下,那么在树上栖息的鸟儿怎么办?
我问雷傅生:“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雷傅生摇摇头道:“不是人为的,之前萨利埃家族的枪手暗杀过杨成祖一次,他受了伤住院,但是后来伤好出院了,在他住院期间徐正出手干掉了萨利埃家族至少七个顶级枪手,如果不是杨成祖下令,徐正很可能直接到拉斯维加斯找上萨利埃家族本部。”
雷傅生苦笑了一下:“发了疯的徐正有多可怕,你我都想象不出来的,萨利埃家族被徐正搞得吃不消已经退出了台湾,杨成祖这次是因病去世的。”
顿了顿,雷傅生道:“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一直多病的杨成祖这次终于没能熬过去和他之前被萨利埃家族的枪手打伤有关系。”
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杨婷婷现在怎么样?”
雷傅生道:“处境很不好,杨成祖现在一去世,他手下的几股势力立刻就成了无人压制的局面,杨婷婷作为杨成祖的独生女儿,在所有势力的眼中都是奇货可居,现在亏了有徐正保着,但是徐正一个人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已经有人放话要徐正的命,一旦徐正也死了,杨婷婷就真的麻烦了。”
我沉默了片刻,抬头对雷傅生道:“我要去台湾。”
雷傅生没有一点点惊讶,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是坐不住的,去吧,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情是要不顾一切去面对的。”
我笑了:“就像你为了我脱下警服一样?”雷傅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那不同,那是我欠你的。”
我握住他的手:“没有谁欠谁,撇开我和婷婷的关系不说,她父亲对我帮助太多,于情于理我至少该回去为他奔丧。”
雷傅生点了点头,却是笑着揶揄了我一句:“如果按照你和杨婷婷的关系来说,你现在应该为他担当孝子这个角色。”
我并不认为雷傅生这句话说的不对,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我真的该为杨成祖披麻戴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