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顾寒倾叹道。
莫问哀嚎顿起:“天哪?可惜?可惜什么?你该不会对这个地方也不满意吧!顾三哦不,三哥!我求求你眼光放低一点行不行!弟弟我真的不想继续找下去了啊!眼睛都快瞎掉了!”
莫问夸张的样子,恨不得抱住顾寒倾的大腿苦苦哀求。要不是顾寒倾躲得够快,大概他还真的这么做了。
他的哀嚎也不是大惊小怪,而是真的快哭出来了,两个多月都耗在一个找四合院上面,偌大京城的无数套四合院,他全看了个遍——这是个什么概念?反正莫问这辈子都不想住在四合院里了。
“就定下这里吧。”顾寒倾双手负在身后,环顾四周。
“……啊?真的?”莫问喜出望外地抬起脑袋。
顾寒倾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他可惜的不是这套宅子不合适,而是这套宅子到底没有真正的闲云山房那般遗世独立,隐于田野之上。处于这般繁华世间,也失了闲云真正之意了。
可惜顾寒倾做不到完美,只有竭力给姜锦更好。
莫问脚快追上去,落了顾寒倾半步距离,喜滋滋地问:“真的真的?就定下这里不会再变了吧?”
“嗯。”
莫问这才安心,顾寒倾答应的话,就没有不实现的。
此时莫问终于有心情闲聊了,脚步轻快:“哎,顾三,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突然要买什么四合院?以你的身家还能因为看中四合院的升值空间买来投资?再说了,我记得你名下不是还有一套更大的宅子,是清时的王爷府邸吗?还保存完好得能收钱当景点,有必要再买这么一套宅子?”
此时刚好走出四合院的朱红大门,顾寒倾脚步一顿,随即回头往那空荡荡的大门匾额处望去。
“这里以后就叫闲云山房。”他说。
莫问顺着目光看去,疑惑道:“这么快连名字都取好了?”
“不是我取的。”顾寒倾收回视线,继续往车上走,声音一路随意洒下,零散到莫问都快听不懂意思了,“是锦锦以前老宅的名字,她外公取的。”
“三嫂的老宅?”莫问一脸震惊。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顾寒倾百般挑剔,原来是要找个跟三嫂老宅格局一样的老四合院来改造成三嫂记忆里的老宅!
不用想,这个老宅一定是已经被毁或是拆掉了,所以这份心意就越发珍贵。
但是,顾寒倾的行径实在是出人意料。
“情圣啊三哥。”莫问这是真心实意的感慨。
顾寒倾不予理会。
莫问随口问起:“这四合院还得修整修整,等这份大礼备好了,就该看到你跟三嫂步入婚姻的坟墓哦不,是殿堂了。”
顾寒倾也不计较莫问的口误,反正他未来的婚姻生活如何,莫问这些家伙只要好生看看就知道了。
顾寒倾很乐意到时候啪啪打脸。
“对,所以要先求婚。”顾寒倾上车之前,还拨出了一个电话,沟通了两句,得到确认消息后,方才拉开车门,“接下来,你还要帮我。”
莫问并没有错过顾寒倾那个电话里的信息。
“你要把BeauSancy送给三嫂?”莫问惊讶之余,转眼想想,又都是应该的,三哥当初拍下这颗稀世珍宝,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送给未来妻子?
“求婚准备之一,还有其他的,所以。”顾寒倾拍拍莫问的肩膀,“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
莫问指着自己:“我?我什么作用?”
“情场浪子。”
顾寒倾气定神闲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莫问都有一种莫名羞愧感,好丢脸的感觉……但是,三哥的要求不能拒绝。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莫问依旧陪着顾寒倾奔波奔波。
与此同时的东国阙,不论是姜锦还是阿元,都还不知道顾寒倾已经回国,还在悄然给她准备一份巨大的惊喜。
倒是蒋郁,提前一步知道了顾寒倾归来的消息。
是顾乔亲自给他打的电话——
“他回来了,在昨天。”顾乔告知,并询问,“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蒋郁低声说出那个结果。
顾乔默了默:“是吗?我知道了。”
“三哥现在还没回家吗?锦锦知不知道他回来了?”
“应该不知道,毕竟阿倾现在没有回家。他好像在给锦锦准备一份什么礼物,所以昨晚也没来得及回去。”顾乔顿了几秒,才说出他的猜测,“他好像在给锦锦准备一场盛大的求婚。”
“求婚?”蒋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看来我要抓紧时间了。”
“嗯。”
挂了电话,蒋郁果断给顾寒倾打了电话,得到的却是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消息。
“怎么办?”蒋郁紧皱着眉。
如果顾三哥真的要给锦锦准备求婚,那在求婚之后他再拿出来这个消息,怕是要喜讯变噩耗了……不行!必须快点告诉三哥!至少要让他有所心理准备来面临这个事实!
或者……或者来选择,到底告不告诉姜锦。
蒋郁看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的装有鉴定报告的牛皮文件袋,手掌不自觉收紧,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也许有的时候,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
他希望姜锦能够幸福。
……
顾寒倾昨晚是跟莫问休息在同一家酒店。
咳咳,不要误会,不是同一间房。
莫问纯粹是被抓了壮丁,顾寒倾不肯让他趁机溜走,这才没有回军区大院,而是来了这家作为常客的酒店,住在了顶层的奢华套房中。
莫问一点也没有享受奢华酒店服务的喜悦,抓狂地揪着头发,不断忍受来自顾三哥诸如“没有创意”、“想法怎么这么老套”、“就你这样以后还能结婚吗”的质疑,自信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击。
他真的很想有骨气的大声反驳“你行你上啊”、“不行别bb”,但是他并没有这个胆量,只能陪笑着说些“好好好”、“那我改改”、“三哥说得很有道理”等等丢脸的话。
莫问觉得他已经快要失去一个情场浪子的尊严了。
好吧,其实他也就是表面浪浪,内里还是很纯情的,所以才没有什么经验,搞不来求婚这种事情啊!
莫问决定诚心诚意地建议:“三哥,要不要咨询一下专门的婚庆公司?听说他们就有策划求婚环节的,他们是专业人士,肯定要比我们的想法更有创意吧。”
莫问的话说得小心翼翼。
顾寒倾却抬头,沉吟片刻,问道:“还有这种选择?”
莫问一脸懵逼。
什么?三哥是不知道婚庆还有求婚项目所以才抓他当壮丁,而不是因为嫌弃婚庆公司碍手碍脚吗?
所以他忙活了整个晚上到底在搞些什么啊?为什么不可能早点说出这个建议!
莫问恨不得倒地不起。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接个电话啊。”莫问就像抓住了救星,迫切希望手机里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够帮他从顾三的魔爪里挣脱,“喂喂?谁啊?”哪位救命恩人?
他听了两句后,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捂住话筒,看向顾寒倾:“是蒋郁。”
顾寒倾跟着抬眼。
“他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又问我在哪儿。要说吗?”
“蒋郁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顾寒倾眼睛眯起寒光,“你说的?”
“怎么可能!我说的他还打电话来问我?”莫问叫苦不迭,“何况我也没有这个泄密的时间啊。”
顾寒倾勉强信了他的话。
“让他过来吧。”感觉蒋郁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他讲似的,虽然他现在时间比较紧迫,但抽出十分钟来还是没问题。
蒋郁的电话,顾寒倾和莫问都没放在心上,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要怎么解决这个求婚问题。
顾寒倾对莫问那些歪点子实在是不满意,最后让莫问找了朋友问来顶级婚庆公司的联系方式,并提出要求。
“要在一天之间解决!天黑之前!所有东西都要准备好!”莫问朝电话里面毫不客气地吩咐。
婚庆公司的策划师却很为难了:“先生,如果你们要有创意和完美的求婚环节,也是需要时间来筹备的,光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玫瑰花瓣都需要很多时间,更不要提定制其他有意义的礼物……”
“这跟我无关,天黑之前是我的要求。”莫问完美扮演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
他觉得很冤,他明明只是一个传声筒。
顾寒倾翻着和他身份形象极为不符合的婚庆杂志,神情认真得像是在研究什么红头文件。
他跟莫问现在就在入住酒店的空中旋转餐厅内,临窗位置光线也很好,宽大明净的玻璃窗在顾寒倾身上镀上一层金光,身后又是浮云朵朵,好像高处云端之上的神衹,威严冷冽,不容侵犯。
在远处某人的眼中,从前的这道身影,一直都是他仰慕崇敬的对象。
现在,他要亲手打破这份景仰了。
蒋郁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
他接近的时候顾寒倾就看见了:“怎么?有事找我?”
满心都是求婚的顾寒倾,对蒋郁的态度也很随意。
蒋郁却在看顾寒倾手上的婚庆杂志,心里一沉:“三哥,你是打算跟锦锦求婚吗?什么时候?”
顾寒倾瞥他一眼:“怎么,你很在意?”
“嗯。”
告诉他也无妨,知道反而更好:“就是今天,晚上。”
顾寒倾很乐意蒋郁到时候会去参与。
“今晚?”蒋郁被顾寒倾的雷厉风行吓了一跳,“你昨天才到京城,今天就要跟锦锦求婚?这么快?”
顾寒倾显然不会错过细节:“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程?”
“顾阿姨告诉我的。”蒋郁也不隐瞒。
“二姐?”
“嗯。”
“你很关心我的行程?”顾寒倾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落在蒋郁身上。
蒋郁迎上那份压力:“因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也是三哥你必须知道的事情。”
“你说。”顾寒倾不紧不慢道。
蒋郁环顾四周:“这里恐怕不方便。”
“和你手上的文件袋有关?”顾寒倾自然没有错过蒋郁手里拿着的文件袋。
蒋郁嗯了一声:“没错,所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喂喂,蒋小四,你是不是有意针对我呢你!”莫问很是不满地冲蒋郁挥挥手。
蒋郁显然没有心情跟莫问打趣,他的沉重也让顾寒倾逐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紧跟着起身,让蒋郁跟随他到了楼上房间里。
“这里我检查过,没有任何监听设备,很安全。现在,你说吧。”
顾寒倾和蒋郁隔桌而坐。
蒋郁先是把文件袋放在桌面上,却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把最近几天的事情一一道来。
“三哥你这段时间,应该是出国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吧。”
“有的事情你不该打听。”原则问题,顾寒倾从不会犯。
蒋郁应了一声,转而道:“也是在三哥你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锦锦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
顾寒倾的心跟着提起来,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到了姜锦身上全部失去作用。
“什么事情?”他的身子不自觉前倾。
事实也是,顾寒倾从回国之后,就一直关注准备四合院以及求婚的事情,还无暇去联络姜锦身边的保护人员,就更加无从得知姜锦身上发了什么。
“锦锦六年前在海城生过一个孩子,三哥你是知道的吧?”
“你调查过?”
“以前调查过。”提及黑历史,蒋郁尴尬地咳了一嗓子,“不过这次我绝对不是调查得来的,而是因为郑成扬找到了锦锦,并且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真相?”
蒋郁把郑成扬说孩子未死,要跟姜锦交易孩子下落,以及蒋郁帮助姜锦追踪,知道郑成扬当年恶毒手段掉包孩子等来龙去脉,都依次讲来,郑成扬被杀的消息也没有错过。
因为已经跟顾乔讲过一遍,所以这次还算驾轻熟路。
顾寒倾紧绷着脸,不说话。
身上的寒意都快把室内暖气给压住了,眼底更是积蓄着风暴,怒意一点点积蓄,终于抵达一个临界值。
“然后呢?”
蒋郁把文件袋往顾寒倾面前推了推:“然后,这里面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