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郁也记起刚才张福是有这么一说,就微笑着道:“皇长子就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说说赦免于叛臣张福的理由吧!”

梅慕琦信心满满地道:“是,父皇。”

转过身来,梅慕琦背对王郁巡望一遍朝堂之上的王公大臣,道:“列位王公大臣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也是在这朝堂之上,本王曾力证律法的执行,应当因时因地因情不同而灵活运用。

具体到张福参与反叛一事上,张福当时心存皇后计谋断难成功,可还是按皇后的意思办了,从而卷入反叛的行列中去。

正如张福当时所预料的,皇后的计谋果真没有成功,张福也如愿以偿地站在朝堂之上,向父皇陈述当时的心迹。

这说明了一件事:张福按皇后的意思去办,并非真心要加入反叛的行列。

而是料定他自己可以站在这朝堂之上,向父皇陈述因由,从而以他自己一死,求取他九族老小的生机。

列位王公大臣心中,可是肯定本王这一说法?”

王郁适时地开口道:“刘长史先说说。”

至此,刘敬已明白心怀仁慈的皇上,也有心饶过张福九族老小的性命,立时回答道:“是的,臣赞同皇长子的说法,张福并非真心反叛。”

郭卫听了,也不等皇上开口相问,立即接着道:“臣郭卫一样觉得张福并非真心反叛。”

有了刘敬与郭卫带头,加之王公大臣心里都觉得张福并非真心反叛,纷纷附和着刘长史和郭征事的话。

见群臣都首肯皇长子梅慕琦的见解,王郁故意为难着梅慕琦,想细究一下梅慕琦处理事情的能力,便道:“朕细细想来,也觉得张福并非真心反叛。

但张福纵然并非真心反叛,可参与反叛的事实俱在,他也供认不讳。如此状况,皇长子有何话说?”

梅慕琦转过身来,望着王郁一笑,道:“父皇,儿臣果真有话要说。

第一,张福明知皇后反叛不能成功,还是按皇后的意思去办了,这是有罪的!

第二,张福非真心地参与到皇后反叛的行列中去,宁可自己一死,也要为他一家老小的性命而直陈原委,相求父皇宽赦。

他当时之无奈心境,其情列位王公大臣皆可体察。

儿臣以为,其罪不当死,更不当罪及其九族。”

王郁心想梅慕琦的话,倒说得在情在理,也符合律法惩戒罪犯的最高意境在于警戒的原则,便笑着问:“依皇长子的见解,张福当如何判定其罪呢?”

“判其死罪缓,杖笞二十,革去一切官职,削为庶民,永不录用!”梅慕琦铿锵有力地说道。

张福参与皇后的反叛中去,召集皇后通过狄炎所豢养的武士,去袭击律法曹以刺杀皇长子梅慕琦的行为,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皇长子梅慕琦。

朝堂之上的王公大臣,见皇长子如此薄惩于张福,人人心中都在赞叹皇长子梅慕琦心胸之博大,心地之仁慈。

刘敬与郭卫对视一眼,会心地面露微笑。

从梅慕琦对待张福一事上,刘敬看到了一个未来帝君的仁慈与宽宏,看到了梅慕琦的明辨是非,惩罚有度。

刘敬面含微笑,抬头望着王郁,双手拱揖,道:“启禀皇上,臣以为皇长子不以身受其害而怀恨于心,心胸甚是宽宏;细析张福参与反叛实情,明辨是非。皇上得有皇长子镶助,大洛朝有基柱如皇长子,定然蒸蒸日上,德服万邦!”

郭卫适时应和着:“大洛朝得有皇长子镶助皇上,定然蒸蒸日上,德服万邦!”

张福平时为官清廉、恭俭,与众大臣友和,口碑很好。众王公大臣见有刘长史和郭征事领头,立时随声附和着:“大洛朝得皇长子镶助皇上,定然蒸蒸日上,德服万邦!”

皇后发动宫廷政变,事败自缢身亡,这太子再次废立是必然的事情了。

王郁也有心替梅慕琦在众大臣面前树立德望,就顺着台阶下,道:“因朕缘故,导致张福左右为难,选择一已之死换来九族生机之路。虽说其罪确实,但源于朕当年之一时意气用事,朕错在先。兹念张福心怀皇后必败而曲意从之,朕准了皇长子所奏。张福,你以为朕如此惩罚于你,是否妥当呢?”

张福原本只求以自己的性命,给九族老小换来生机,哪里料到皇长子竟然不计前恶,替自己脱罪如斯,早已感激得涕泪俱下,呜咽着跪在地上,连连嗑着头,道:“吾皇恩泽万里,德服千邦,心罗天下,仁承上苍。这般恩赦罪臣,罪臣涕零感兹念兹!”

王郁微笑着道:“并非朕恩赦于你,实是皇长子不念旧恶,体恤上天仁慈,明辩你并非真心反叛,这才有朕宽赦于你。”

王郁这话,表面上是说宽赦张福是因为皇长子明辨事理,仁慈公正,因时因地因人因情而异地执行律法的规定,实际上是在替梅慕琦树立正面形象,为来日再立为太子打根基。

张福听了王郁的话,心中已然明白,皇长子梅慕琦将会重新立为太子了,便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皇长子梅慕琦,深深伏下和身去,道:“皇长子的仁慈与恩德,不用罪臣广播,自会成为万代千秋之典范,陪在皇上英名之后名载史册,永受后人景仰!”

这张福话里,已然将梅慕琦说成是将来的帝皇了。刘敬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偷眼望向王郁,想看看他的反应。见王郁并无一丝半缕不悦的神情,反而面带微笑,神情愉悦地笑望着皇长子,立时明白皇上心里已视皇长子为大洛朝的储君了!

刘敬微笑着面向王郁,道:“张福虽说做下糊涂事来,但这话却说得甚是在理。皇长子的宽仁之德,定将身陪皇上之后,名载史册,永受后人景仰!”

刘敬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王郁,选择梅慕琦作为储君是正确的。

当然,王郁也不笨,自然明白刘敬话里所蕴含的深意。

见刘敬也赞同再立梅慕琦为太子,王郁便面带笑容望向殿上其他的王公大臣。

群臣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的,这太子的亲娘发动宫廷政变,事败自缢身亡了,太子王觉的太子之位,自然是保不住了。

依着皇长子重归平阳城以来的绝佳表现,与皇上对其的欣赏与器重,再加上皇长子在这次平叛中的丰功伟绩,重新被立为太子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因此,见皇上笑望群臣,各大臣心知皇上是在征询大家的意见,便立即附和着刘长史的话,齐声道:“皇长子的宽仁之德,定将身陪皇上之后,名载史册,永受后人景仰!”

王郁见众臣并未反对自己欲重立梅慕琦为太子的想法,开心地道:“朕若能做到不辜负江山子民,就已心满意足了,就有颜面去见先祖列宗于九泉了。

什么名载史册,永受后人景仰,朕想都不敢想啊!”

王郁重名,史有记载,梅慕琦自然非常清楚。

听父皇这么说,立即微笑着道:“父皇严律于已,宽待于人,能直视过去,放眼未来,实乃千古明君,万世楷模!”

王郁笑望梅慕琦,道:“琦儿也学着恭维父皇呢!

不过,你能在此次平叛之中,立下至伟功勋,父皇很是心慰!

好了,张福之事已处理完毕。

侍卫,将张福拖出朝堂,重打二十大杖,逐出宫门,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被侍卫带着走出朝堂的张福,涕泪交加地口呼万岁,千恩万谢地受杖责去了。

瞅着张福走了出去,王郁的脸色重新变得铁青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同样跪在朝堂之上的金保和管勋,一字一句地道:“你们两个食君之禄,不思忠君报国,反而兴兵谋反,罪该万死!事至此时,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金保浑身颤抖着伏身于地,颤声哭求着:“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管勋却高昂着头,连呼冤枉。

刘敬抬眼望了望梅慕琦,转眼不屑地望着金保和管勋,道:“皇长子自会秉承皇上旨意,厘清事实真相,公正公平地对待你们。到时,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一个冤枉法!”

刘敬虽然没有望着王郁说这话,但他想替梅慕琦树威的用意,王郁却是全然明白的,立即接着刘敬的话道:“皇长子听旨,朕着你领同光禄勋勾星、执金吾樊炎与中都尉郅都,审清振威中郎将金保和卫尉司令管勋参与谋反之事实,拟定罪责,呈供朝堂之上,让王公大臣详评是否公正公平!”

勾星、樊炎是平叛亲历者,对皇后谋反之事知之甚详,当然要参加审理。

卫尉赵山因手下的卫尉司令管勋犯事,虽然同是亲身经历者,却自然不能参加审理了。

但中都尉是审理平阳城罪案的衙门,郅都是律法规定的审理者,自然也要参加。

梅慕琦抱揖道:“儿臣领旨,定当不负父皇所望,公正公平地审清理结此案。”

勾星等三人得旨,立即横步出列,跟在梅慕琦身后,双手抱揖道:“臣等领旨,定不负皇上所望,公正公平地审清理结此案。”

一晚上的折腾,忙到午时了,王郁自己先累了。

心想梅慕琦和勾星等人更是累了,王郁笑着道:“先将他们投在天牢,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去吧!”

一晚上惊逃还战了四女,身心哪能不疲惫呢?梅慕琦还真是累得够戗了!

恭送父皇退了朝,梅慕琦下令侍卫押送金保和管勋去了天牢,跟勾星、樊炎和郅都商定明天一早再去中都尉审理。

中都尉郅都当日厚待皇长子梅慕琦,还真没看错梅慕琦,算是跟梅慕琦建立有感情了。

因律法曹已被焚毁,梅慕琦特别谢过郅都当日的照顾之情后,就领着候在朝堂外面的索卿、鱼姬和姜瑶,一同回母亲的栖凤宫去。

殷义妃正在照顾浑身缠满绷带的王乐,见梅慕琦回来了,还带着三位姑娘回来,心知便是王乐口中所讲的三位中郎将的女儿,含笑望向她们三人。

梅慕琦连忙替索卿三姐妹引见母亲殷义妃,索卿领着两位表妹叩跪行礼。殷义妃见三人样貌端庄,秀丽,早已生出欢喜之心,笑吟吟地让路玲等人去扶起她们。

路玲等宫女早已惧怕了梅慕琦性的威力,巴不得有索卿她们顶替自己,因而面带笑容前去扶起,心里在却暗道:“等你们被皇长子折磨过后,就不会这般开心了!”

梅慕琦倦意袭了上来,张口打了个老大的哈欠。殷义妃见了心疼地道:“都累成这样了,快去睡觉吧!”

梅慕琦真是累坏了,伸臂搂住索卿三姐妹,道:“母亲,孩儿先带她们休息去了。”说完,拥着三人一起回自己的卧房。

王乐虽说有伤在身,但已两天未沾女人了,此时见大哥拥着三位大美人回房去,色心不由被勾了起来,就向路玲等人望去。

栖凤宫的众宫女,怕的是梅慕琦太过厉害,但却不惧王乐一分。路玲见平洛王望向自己,笑嘻嘻地对殷义妃道:“皇妃,平洛王有伤在身,奴婢扶平洛王休息去吧?”

殷义妃自然知道儿子们都好色,但王乐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想玩女人,不由笑骂一声:“小心绷裂了伤口有你好受的!”

王乐笑嘻嘻地道:“谢谢母亲的关心,孩儿会注意的。”说着,招手叫来路玲和弘冰,双臂搁在她们肩膀上,一瘸一拐地也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殷义妃望着他们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扶着通荷的手站起身来,也午睡去了。

路玲和弘冰架着王乐回房躺到床上。

路玲笑嘻嘻地伸手到王乐身上拨弄一下,哂笑着道:“王爷还能动啊?”

王乐嬉皮笑脸地道:“本王伤了手脚身躯,那处却没伤到,怎么就不会动呢?”

弘冰关好房门回来,朝路玲一眨眼。

路玲心知弘冰想报复当日被他们兄弟俩整得直不起身来走路之仇,便也想趁着王乐落单,好好地戏弄他一番,出出当日那股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