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怪剑,汉章帝刘炟所铸,通体纯金打造,锋锐无匹,更兼浩然正气,镇妖僻邪。
伊水,发迹于熊耳山,《山海经》又曰‘蔓渠之山’,《淮南子》唤‘魏山’,望东北奔流之东都以南,汇入洛水。
虽然伊水也是河洛平原的一条长河,可惜世人对其好感泛泛,谓之‘奸水’,不知是否跟这河中水怪有关。
从店小二的话语,还有周围人的添补中,袁颎知晓了个大概,也勉强将那伊水定位出来,然后才问道:
“这镇怪剑既然镇守河中,那为何大家又为之而来?”
闻言,之前那男子摇头一笑,道:
“说我们为之而来,是也不是,具体可以说是为其神奇特效而来,那镇怪剑具有帝皇气运加持,更兼这么些年的百姓崇拜,功德更甚,已经具有一定斩邪破恶之能,每年盛夏,那剑都会随伊水上涨显露水面,那时若是有人靠近,就能洗净心中邪恶,可保一年无邪无灾。”
闻言,袁颎眉头一皱,显然还有不明之处。
“小郎君莫不是在思虑,为何无人抢夺此神剑?”
袁颎就是想这个问题,天下洞天福地虽多,神仙却是更多,稍有灵气都有妖邪占据,这神剑明显不凡,怎么没人敢取?
“愿闻其详!”
若是在之前,这帮人一定会鄙视袁颎,但是自从袁颎拿出银子之后,这些见识过人的人就知道,袁颎就算无知,也是一个无知的土豪,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朋友!
“哈哈,道友说笑了,镇怪剑本身就有强悍灵性,当年元婴老怪都没夺得,更兼那是方圆千里所有百姓崇信的圣物,夺去之后,只怕会遭到天下人唾骂。”
闻言,袁颎点点头,这下他就明白了,不是没人取,而是这事关人族信仰,凡人没实力动,神仙也有顾忌。
得知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听说最后三天要到伊水中游的伊阙城外举行比武大会,胜者前三十人才有此机会获得神剑洗礼。
虽然袁颎想去看看,见识天下英雄,但是恐怕也得等到皇都事了,所以,他得加快步伐了。
次日清晨,袁颎再次出发,行了两日,就进入了杜曲地界。
这杜曲来头很大,不仅是大唐两大家族杜氏和韦氏的族地,更是当年樊哙的封地,名曰樊川,地处少陵原和神禾原之间,渠河纵横,商贾无数,乃是大唐两大贾市货物集散地之一。
袁颎对此地的认知,仅是那两大氏族,杜氏和韦氏。
杜氏很简单,杜牧就是这里出去的,哪怕他还没出生,还有那杜甫,也曾经到此常住过一段时间,自号少陵野老。
听说这里文风很盛,垂柳岸边,茅草亭下,文人骚客,吟吟哦哦,端的好景象。
还有就是韦氏,自然就是因为那个毒死丈夫,跟女儿同用一个面首的韦皇后而出名,虽然后面被族灭。
袁颎虽不是色里浪子,也想瞻仰一下,文人吟诗,秀女抚琴的景象,好歹证明一下,咱们来过一场。
可惜一路走来,看到的要么就是纨绔做戏附风雅,要么就是潦倒文人苦伤悲,让袁颎不禁摇头,自己吟咏一首: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吟咏完袁颎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不少人投来的惊奇的目光,还有不少女子的惊呼和议论声。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好像记得这是一个初唐诗人小时候写的,鬼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将这首诗传开,更重要的是,不能再玩了,他倒是会几首课本上的诗,但是怕露馅啊。
所以,他疾步奔走,很快消失川行人流之中,留下一帮摇头哀叹的人,知音难遇呀!
出了杜曲,袁颎才悄悄松口气,刚刚差点就漏马脚了,看来前世的小说不能再照抄照搬了,不然他就真被这茫茫红尘给吞没了。
出了杜曲,道路宽阔平坦,四周麦香扑鼻,酒香弥漫,袁颎心怀大畅,肩上趴着土波,手中牵着茯苓,大步前行。
远处,一棵分叉的树横亘中间,两个男子分左右坐下。
“哈哈,袁兄,如今这五月光景,甚是诱人,不枉你我相约出行一场!”
说话的是一个四旬男子,身穿普通文士袍,胡髯清淡稀疏,面容清矍,一双眼睛倒十分明亮。
坐在他对面的,也是一个年岁相近的男子,不过跟说话男子想比,这人不但头顶戴着道冠,身穿玄服,面容宽厚,时常带着严肃而不失风雅的淡笑。
“哈哈,贤弟,你我看尽人间,这五月之景年年有,掐指一算,尽得隐秘,再看之则无趣了。”
闻言,年轻男子摇头一笑,道:
“时人笑我兄弟俩憨痴,恐怕就是袁兄如此罢,掐指演算,可为爱好,怎能禁除了口目之欲?”
年长男子只是哈哈一笑,却没有反驳,轻松写意,依靠着大树,神情慵懒。
“咦,有人来了?”
听到年轻男子如此说,年长男子也是半睁开眼,然后突然道:
“不若咱们算算,他走哪边?”
听到这建议,年轻男子顿时来了兴趣,一挽袖子,笑道:
“好主意,老弟先来!”
见此,两人均是默默计算起来,不久,袁颎就进入了两人视线。
“吾已知他将走哪边也!”
“正好,略反略反!”
见到两人紧盯着自己,袁颎先是一愣,随即来了兴致,一手拦腰抱起茯苓,直接从分叉树中间翻越而过。
见此,两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不解了,眼看袁颎要走,连忙道:
“这位小友请留步!”
袁颎心道果然是跟他有关,不过他也看出两人没有恶意,也就停下来,转身笑道:
“两位有礼,唤小子何事?”
眼见袁颎举止有礼,年长男子当先忍不住,开口道:
“小友,吾观你衣着得体,言谈有度,必是有教化之人,为何不从两边走,而非要跃中间?”
闻言,再看到两人一脸严肃的模样,袁颎哈哈一笑,道:
“大路朝天,我走中间!”
闻言,两人均是一顿,狐疑地互视了一眼,然后年轻男子才笑道:
“小友真是风趣,此去自是进入皇都,必是有忧有虑,却无危机,少不得有些机缘,望自珍重!”
袁颎一愣,莫不是遇到神算高手了?
回神见到两人心已不在这边,勉强一抱手,道:
“后会有期!”
看着袁颎远去,两人注视许久,然后年轻男子当先问道:
“若何?”
虽然还是之前的神色,声音却是凝肃了许多,眉间也不由皱成川字。
“遮蔽天机,此子非凡人!”
闻言,年轻男子点点头,还没开口,又见对方继续说道:
“不过,为兄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一丝宏远的气息。”
闻言,年轻男子大惊,顾不得形象,挽起双袖,五指连连掐动,口中念念有词。
许久,在其面色苍白,额现密汗之时,才长吁一声,道:
“还好,虽近有小坎,却是为未来铺了大气运!”
不由得,两人又看向那已经走远得只剩半点身影的少年,神色复杂起来。
天机隐蔽,要么是大灾,要么就是大运,这少年不像邪恶之辈,却进入初盛的大唐,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