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席卷而过,吹动多吉的宽松白袍。
修炼多年,已经早就不知冷热的他,此时却觉得冰寒,不是身体,而是心,看到李全跟袁颎熟识的模样,顿时满心冰凉。
虽然如此,他还是连忙调整心绪,轻咳一声,上前道:
“李全道长,这小子就是打伤奇凡客卿的贼子,奇凡客卿受命来除妖,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还望道长为我察隅县万民做主!”
闻言,李全回头看了多吉一眼,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转身,看向袁颎,眼带问询。
见到李全如此,多吉面色瞬间难看无比,为了除掉袁颎,他甚至都胡诌言语重伤其人,但是人家明显不为所动,这让多吉尴尬脸红的同时,对袁颎愈发怨恨起来。
倒是袁颎,此时已经回神,顿时惊喜一叫,上前道:
“原来是仙长,上次仙长救命之恩,袁颎无以为报,不想今日相见,还请仙长移步庄内!”
见到袁颎这般,李全淡淡一笑,道:
“不用了,贫道也是偶然路过此地,受县令相邀,所以前来,看来,许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袁颎看了看李全后面的多吉次仁等人,犹豫道:
“仙长,可否移步些许?”
闻言,多吉顿时急了,连忙眼神示意次仁,满是催促。
见到多吉吩咐,次仁不敢违背,连忙上前拱手道:
“道长,这小子实在奸猾,切莫被他言语所扰啊!”
“是极,此事多吉也已上报郡府,若是道长仗义相助,想来郡守定有厚报!”
多吉帮腔,甚至都咬牙开出了条件,此事事关他的脸面,更有官府威严,他都有大出血的准备了。
谁知,李全却是动作徒然一顿,也不回头,开口道:
“怎么?贫道做事,还要县令帮忙做主?”
一听这话声音微冷,多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敢,不觉间额间已现密汗,却是不敢言语丝毫。
李全的威严居然令多吉畏惧至此,袁颎也是对这李全有了新的认识,他不禁对之前想的说辞能否说服李全产生了怀疑
在两人注视下,两人移步到一边避人的地方,袁颎还没开口,李全右手就当先涌出一股灵元,将周围隔离起来。
“仙长,我……”
袁颎还没开口,就见李全抬手将之打断,袁颎不由心头一紧,却听李全道:
“既然你已踏入修炼之道,仙长就不要叫了,若是可行,一声道长也可。”
闻听此语,袁颎才稍稍心安,斟酌了一下,便将自己跟奇凡的恩怨讲了出来。一旁的李全安静听着,虽然袁颎没看对方眼睛,但是他却感觉到,李全的气息在变冷,目光也渐渐阴沉。
外面,次仁已经走到多吉背后,见到开始多吉打断袁颎的动作,顿时一喜,连忙在多吉近前道:
“县尊莫恼,李全道长也不是不辨是非之辈,我等也是为了地方安定,道长会明白我等苦衷的。”
此时多吉心绪杂乱,尤其是隐隐看到李全神色不好,心中更揪乱,也只是不耐地‘嗯’了声,便不再理会。
许久,袁颎讲完,长舒一口气,继续补充道:
“道长,非是小子心狠手辣,实在是那奇迹纨绔无礼,奇凡护短,加上……还请道长莫要听那县令一面之词。”
闻听袁颎说完,李全见识无算,加上行走在外,哪里不知道点风声,所以只是道:
“此事你无错,若是贫道撞见,也要出手教训于他,你继续说!”
一听这话,袁颎知道,重点来了,现在就是关于猪刚鬣的事了,怎么办,不能泄露天机,还要让李全信服,真是伤脑筋。
远处,多吉和次仁早已忍耐不住,那些桀骜客卿更是不堪,或倒或躺,三五成群,话长里短,声音嘈杂,听得多吉更是心烦。
“安静!”
突然,多吉这么来了一句,让众人声音一顿,除了部分人心怀畏惧,更多的人则是满心鄙夷,你自己废物,一个小孩都对付不了,还迁怒我等?
他们似乎忘记了,真要单打独斗,他们也不能奈何袁颎。
不过虽然心中不屑,表面上还是眼观鼻口观心,安静了下来。
再说袁颎,想了半天,袁颎还是没想到怎么说,最后只能试探着道:
“道长可知,东边五行山下的那只猴子?”
一听这话,李全半眯的眼睛突然一睁,精光一闪,随即看向袁颎,讶然道:
“小友所说,就是传闻六百年前突然从天而降的那五行山?”
六百年?不是五百年吗?但是袁颎仔细一想,这五行山在王莽篡汉时出现,那是公元八年左右,如今西游将至,乃是大唐贞观年间,还真就有六百多年了。
想通的袁颎点点头,抬头见到李全一眼疑惑,便是含糊道:
“这庄园的猪妖,便是同时凭空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
不由得,李全的声音都大了些,神色惊讶,他实在没想到,本以为是一普通猪妖,根由却也如此不凡!
袁颎指了指天,隐秘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李全的猜测。
袁颎这般,将李全震撼到了,盯着袁颎愣神半晌,许久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神色,然后正肃道:
“小友,此事切莫在人前谈论,否则祸大矣!”
“道长放心,小子省得!”
此时,李全看向袁颎的目光变了,他随意一瞥旁边土墙上的土波,再看一眼身前的袁颎,心中却是一叹。
本以为袁颎福缘太浅,不值得他倾力相授,但是现在的袁颎,却有种让他看不透的隐秘感。
随后交谈了两句,李全就撤去灵元隔离护罩,朝外面走去。
见此,神色阴沉似水的多吉连忙强颜着迎上来。
“道长,你看……”
“袁颎非是那等凶恶之人,此事贫道尽知也,日后不能藉此事问罪于他,否则便是与贫道为敌!”
哗!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李全竟然为了一个山野小子,说出这般郑重的话,不由得,多吉怨怒于心,却不敢言表。
周围的人,却是对袁颎露出艳羡之色,能有一个高手为之护道,往后袁颎的修行路必定平坦顺畅许多,说不得,很多人还要刻意巴结袁颎,以此来接近李全。
“是!”
压着怒火,多吉拱手道,然后径直转身,众人无法,只能跟随,兴师动众而来,却灰溜溜离去,怎么看都想落荒而逃的败军。
李全想了一下,突然转身来到袁颎面前。
袁颎还以为对方有什么吩咐,连忙拱手道:
“多谢道长护持之恩,袁颎感激不尽,道长若有差遣,但须一言!”
见到袁颎如此,李全微微一笑,从腰间摸出一块玉,递给袁颎道:
“无事,就是为防有人不长眼,此乃贫道随身携带的玉珏,若遇危险,可以之示人,想来应该有些作用。”
闻言,袁颎自然是激动万分,连忙接过,不住感谢。
目睹李全飘然远去,袁颎看着那一袭白衫的身影,眼中闪过艳羡之色,何时,他也能凭一个名字就能震慑万众?
“这臭道士还挺会做事的,小子,赶紧走罢!”
听到是猪刚鬣的声音,袁颎微微一笑,抱着土波再次上路,一路进山。
殊不知,这一进山,就是数月,秋尽冬来,雪漫寒山,倒也是另一番景致。
而在此时,一个手持禅杖,骑着白马的俊俏和尚,朝着矗立六百年的五行山,迤逦而来。
突然,山脚下一个草堆动了,从里面冒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猴头,他仔细一听外面动静,听见马蹄声,顿时大喜,连忙张口大叫。
“我师傅来也,我师傅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