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深秋,日月难寻。
萧风正劲,枯叶尽落。
总管府,沉修的袁颎还在继续炼化雪莲,灵气慢慢充盈,让袁颎周身开始荡漾起微风,衣诀翻飞。
外面,高二盯着那紧闭的门,神色焦急,不住来回踱步,有心叫醒袁颎,又想起袁颎之前的吩咐,多次强压内心的冲动。
“怎么,高三还没醒来吗?”
说话的是金兰,高二不敢越矩,连忙行礼,道:
“回李夫人,袁颎他还没出来!”
高二特意将‘袁颎’二字咬重,似乎在提醒金兰,袁颎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卑微的下人,而是他引以为傲的兄弟,仙长的代名词。
闻言,金兰虽然对高二顶撞她心有不喜,但是高二是袁颎亲近的人,她暂时还算有求袁颎,自然不敢因高二一个下人而将关系闹僵。
轰隆!
突然,外面传来轰隆巨响,似乎是什么被强势击倒,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
“本官乃察隅县县尉次仁旺堆,谁是重伤奇客卿的贼人,出来领死!”
“糟了!”
闻言,金兰两人面色一变,金兰顾不得等待袁颎,连忙跑出去,似乎是去找高才,而高二犹豫一下,从一旁操起一把扫帚,横在袁颎门外。
等高才等人出去,发现之前高云修建的木墙辕门,还有里面的沉重木门都被暴力推倒,一个手持黑长铁锤的将领踏马而来,背后是黑压压,雄赳赳的军队。
见此,高才脸色瞬间煞白,更遑论金兰和一帮仆从护院了,早就魂飞天外,倒是老妇还能保持几分镇定。
“老婆子太公之妻,不知这位官爷莅临高老庄,有何贵干?”
听到老妇这话,次仁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随即收敛,哈哈一笑,锤指老妇,大声道:
“怎么,高老庄没人了,要你一个老太婆来送死,那残害奇客卿的袁颎小子在哪?”
面对次仁的咄咄逼人之势,老妇也是眼皮连抖,但是想到高太公吩咐,她还是强忍恐惧,上前一步,道:
“回军爷的话,这里没什么袁颎,只有夫家远房堂侄,高三。”
闻言,金兰大惊,前拉住老妇,大声道:
“母亲,你疯了!”
非但金兰神色大变,高才也先是一阵惊愕,随即就明白过来,本来的喜悦,立马被无尽的愤怒替代。
“哼!高三就是袁颎,袁颎就是高三,你别想蒙老子,否则后果自负!”
老妇还想说什么,却见高才突然越众上前,躬身道:
“敢问军爷,袁颎他残伤奇客卿不假,此时也在庄园内,不知这等贼人要受甚样惩罚?”
高才突然冒出来,而且言语谦恭,见识颇多的次仁似乎看出了点门道,赞赏一笑,道:
“总算有个识抬举的,你是何人?”
闻言,高才大喜,连忙道:
“回军爷的话,小人高才,高太公是小人岳丈,目前总管高老庄诸事。”
一听这话,金兰错愕,老夫愤怒,浑身颤抖,指着高才道:
“高才,你……”
“行了,别废话,快让那袁颎自废修为,出来后带着奇迹公子去县城认罪,老子没工夫跟你们墨迹!”
听到这话,高才大喜,不管老妇的指骂,在前面引路,面笑如菊花般灿烂。
“军爷,他被奇客卿重伤,正在静养,小人可以给你带路,这边请!”
老妇还想说什么,却被高才推到一边,也不管旁边身形一晃的金兰,连忙在前面带路,前倨后恭,真像个小人。
当次仁命人将整个总管府围起来,只带着两个亲兵进入时,袁颎依旧没有从修炼中醒来,如此阵仗倒是将高二吓了一跳。
待看到是高才领路,高二顿时一怒,吼道:
“高才,你他娘的搞什么?”
见到高二一个下人,竟然拿着一个扫帚,居然还对自己大吼大叫,高才感觉自己被折损了面子,不待次仁开问,便不怀好意地盯着高二,介绍道:
“军爷,他就是袁颎在高老庄最亲近的低贱下人,高二。”
闻言,次仁不做理会,对高才道:
“你,进去将那袁颎唤醒!”
按照次仁的想法,袁颎若是在疗伤,被骤然打扰可是会被反噬,到时新伤旧伤加在一起,也够袁颎喝一壶的了。
似乎,次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袁颎友好交谈。
高才得到命令,大惊失色,但是眼见次仁铁锤森然,所以只能强打镇定,挺了挺胸,径直朝高二走去。
“高二,袁颎是死定了,你别不识抬举,否则我高才的拳头,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半身不遂,痛不欲生!”
眼见高才神色狰狞,高二面露怯意,但是想起袁颎当初那郑重的模样,便知道袁颎修炼很重要,不能打扰,所以,高二后退一步,色厉内荏道:
“别,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高才虽然畏惧袁颎,却对高二厌恶不已,此时见到袁颎仍旧不现身,便知道袁颎肯定在修炼关头,这加深了他惊扰袁颎的决心。
‘当初之仇,现在,就能报了!’
心中狂吼,高才同时也朝高二快速冲去,见此,高二双脚颤抖,但是见到高才快要到近前,也是咬牙举起扫帚,朝高才砸去。
呀!
咔擦!
扫帚杆被高才轻易砸断,高二承受不住这股巨力,踉跄朝后面倒去,高才却是加速向前,铁拳瞄准高二的嘴巴,似乎要像袁颎当初那般,砸碎高二的下巴。
眼看拳头越来越近,高二虽然大骇,却没有尖叫,眼见躲避不成,竟是直接闭眼承受。
见到高二如此,高才面露鄙夷,在他眼中,高二这种蝼蚁,都不值得他出手,但是此时为了报复袁颎,他要先出口气了。
所以,他狞笑着,拳头力道加大几分,直奔高二下巴而去。
嗖!
噗嗤!
突然,一声破空声传来,就见到一道黑光一闪,直接刺入高才的手臂,从中穿透过,随之而来的,是高才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看向那慢慢撩起帘帐的门,高才满心恐惧。
袁颎早就醒了,只是他想看看高二是否值得他信任,所以就忍到现在,高二的反应他很满意,也很感动,但是高才却让他再一次失望了。
“我说过,千万不要让我找到杀你的理由,可惜,你还是要找死!”
袁颎这话说得极慢,但是那股滔天的愤怒,却让高才连连后退,全身颤抖。
“哼!果然是不堪教化的蛮野之徒,本官在此,岂容你再次行凶?”
听到次仁旺堆的话,高才大喜,连忙连滚带爬地跑到次仁身后寻求庇护。
见安全了才指着袁颎,厉声吼道:
“官爷,他就是那个杀人魔袁颎,奇客卿就是他残伤的!”
见此,袁颎怜悯地一摇头,有些人他一心想饶过,奈何对方以次次找死,所以,袁颎这次不打算仁慈了。
猛的一踏,袁颎身影一闪,径直朝高才冲去,速度之快,竟只能看到一片残影,顿时将高才吓得亡魂皆冒。
“官爷,救,救我……”
见到袁颎如此狂妄,次仁没了拖时间的心思,神色一寒,直接下令道:
“动手!”
顿时,那两个亲兵护卫一声大喝,拔出厚重大刀,直冲袁颎而出,动作整齐划一,目光锋锐,浑身一股凶悍气息荡漾开来,一看就是战场悍卒。
袁颎却没有跟这些人啰嗦的心思,避开左右两刀,双掌平推,一声闷响之后,两把厚重的大刀落地,当啷声响中,还有压抑的惨叫。
见到自己两个倚重的亲信被轻易卸了兵器,次仁神色极为难看,但是目光却是凝重起来,然后他举起大锤,拍马朝袁颎冲来。
次仁实力不弱,此时又有悍马奔速加成,加上那沉重无比,挥舞生风的铁锤,就是袁颎也不敢硬碰。
所以袁颎闪身绕开这凶悍一击,一掌拍在大马屁股上,大马显然是普通马,受这一击,顿时后腿一颤,唏律律地嘶鸣起来。
次仁不料马遭重击,顿时身体不稳,就要飞扑出去,他连忙翻身一跃下马,才躲开一劫,再看那马,已经轰然倒地,吐血不止,明显受了重伤。
刚一交战就毁了坐骑,次仁的怒火可想而知,他立马转身,就看到袁颎已经一步跳起,踹向撒腿狂奔的高才。
“不,不要啊……”
啪!
袁颎一脚踢在高才背上,力道不重,却让高才立足不稳,栽倒向一旁的石阶,听到砰的一声,高才瞬间就没了动静。
袁颎还没探究高才是死是活,背后却是劲风袭来,同时厉吼也在身后炸响。
“袁颎,给我死来!”
袁颎右手拔刀,脚下一个螺旋转,瞬间直面那从头部砸来沉重铁锤,劲风呼啸,刺得袁颎皮肤生疼。
但是他也不会示弱,顿时凝聚大半灵气在右手经脉,左脚向前一步,屠狼刀直奔铁锤那长长粗大的手柄而去。
很难想象,这一系列的动作竟是在眨眼间完成!
当!
一声金铁相交的震耳声,在火花溅射中,袭向两人,袁颎终是因为准备仓促,加上力道吃了点亏,靠后撤一步才卸去那股巨力,手也有些握刀不稳。
而次仁的铁锤也是被弹回,次仁目光盯着那铁锤手柄上的明显刀印,几欲喷火,这可是伴随他多年,他最得意的宝兵。
“小子,毁我兵器,我要你死!”
次仁一声怒喝,再次举起长铁锤,挥舞抡圆,化作一个巨大黑轮,再次朝袁颎砸来。
袁颎自然不会后退,这次举刀,直面而上。
“住手!”
当!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响起,两人的攻击也是猛然撞在一起,这次两人势均力敌,但是火花四溅过后,次仁的锤柄上再添一道更深的印痕,在黑色锤柄中显出亮眼的白色。
眼见自己的兵器又损,却无功而返,次仁完全发狂,还想再次出手,就见一人影一闪,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动作一顿。
这人,正是赶来的县令多吉。
此时,他冷冷地看着次仁,以此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次仁虽然忌惮县令,但是他对袁颎的恨愈发浓郁,所以他直面多吉,辩驳道:
“县尊,这小子他……”
“行了,本府自有分寸!”
说完也不管次仁,而是看向袁颎,见袁颎此时已依旧神色淡然,一袭长衫衬托出其那修长的身躯,格外英武,就像一个俊勇青年。
很难想象,这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少年!
面露赞赏之色,多吉温和道:
“你就是袁颎小友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见到次仁面对男子的反应,再配合其衣着气势,袁颎便知道这就是那个跟奇凡齐名的县令,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屈尊低头的理由,所以他直接答道:
“正是在下,不知县令有何事?“
言语不卑不亢,正符合袁颎的性格。
“小子,这是县尊,你……”
随行的人想说什么,却被多吉打断,然后他看向袁颎,笑吟吟的,给人无尽亲和力。
如此县令,也让袁颎打消不少敌意,但是多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神色难看起来。
“袁颎,本府敬你少年英才,所以给你两个选择,是生是死,就在你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