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都能唱得比她好!?
莎丽的脸色从安静祥和瞬间变得不太淡定了。一直都知道尤金嘴巴很毒,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把她和那个十岁的小女孩做比较。
贝蒂,之前连高音都唱不上去差点被学校淘汰的歌手,要不是遇到李薇薇现在还能被留在学校里吗。而且据她所知,从沙拉贝拉手里接过贝蒂的新的声乐指导老师,对于贝蒂的缓慢进展照样露出了不小的头疼表情。
“尤金!”斯蒂芬皱紧眉头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贝蒂是吗?”福兰克林教授发出的这句声音,让莎丽和斯蒂芬诧异地转过头。
“教授你不会是真想听从尤金的胡言乱语让贝蒂来唱这首歌?”斯蒂芬发出严重质疑。
福兰克林教授想的是,哪怕是贝蒂,也好过一个音符都唱不出来的李薇薇吧。再说,让贝蒂过来试试有什么糟糕的后果吗?多尝试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处。既然尤金自己提出来愿意让其他人尝试,要知道,让尤金自己改口比什么都困难!
“去,让贝蒂过来。”福兰克林教授说。
斯蒂芬满腔疑问,但是不能不遵从教授的决定,走出去屋外叫贝蒂过来。
莎丽的脸上闪现过一抹暗影:没想连教授只能听从尤金的胡来!
没多久,斯蒂芬把贝蒂领了进来。
贝蒂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进屋看到李薇薇马上先高兴地朝李薇薇跑过去:“薇薇,我好想你!”
小姑娘这两天经历了很多事情,大起大落。思来想去,什么音乐老师都比不上李薇薇了解她,是她真正的天使。
李薇薇伸出手,对着跑过来的小女孩抱了抱。
贝蒂钻在她怀里,抬起头问:“你怎么在这?”
斯蒂芬走过来向贝蒂解说:“教授要你来尝试唱一首歌。”
“什么歌?”贝蒂问,接着她看到了莎丽很诧异,“莎丽唱的歌吗?”
莎丽看到她的表情感觉简直糟糕至极了。贝蒂果然是和其他人一样很惊讶,她莎丽唱的歌还需要其他人来尝试吗?
斯蒂芬不好详细解释,怕越抹越黑,直接将贝蒂拉到乐谱架子前面,给贝蒂调整了架子的高度,道:“你就照着这个歌谱唱。唱的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当作练习。教授在这里听着。”
贝蒂疑问地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可能是年纪较小的关系,知识面也不够,她望着面前的乐谱完全看不出这个乐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反正,不是考试,当作练习是吧。那就唱吧。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和莎丽比怎么样。
贝蒂以自身小孩子的目光瞧瞧乐谱,张口就唱了起来。
歌声从她比莎丽青嫩许多的声带里飘出来。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真相。一对比,斯蒂芬在听到贝蒂的歌声出来的刹那,当场就明白什么了。
尤金形容的鸭子唱,根本不是在说莎丽的歌声有多么难听,更准确的说法是,莎丽唱得像机器人,一个木偶人。
贝蒂照着歌谱唱,中间数次没有能拿捏好乐谱上面标注的节奏和音符高度,但是,这个小姑娘就是很大胆,自由自在地唱着,唱不上去的地方她干脆俏皮地自己做了点改变。所以,听起来让人心情很放松很自由,甚至会跟着俏皮一笑。不像听莎丽唱歌那样整条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斯蒂芬和福兰克林教授都听出来了区别。莎丽一样听出来,但是,不以为是。
贝蒂唱完后,吐出了舌头:“我没有练过这首歌,没有唱好,教授。”
“没有关系。”福兰克林教授站起来摸摸这个小姑娘的脑袋安抚一番。
“她怎么了?”贝蒂转过头看了看莎丽。
莎丽那双平和的目光此时不由露出了一抹尖锐,冲着前面的尤金冷笑道:“唱得这样乱七八糟,你居然说她好。尤金,你真叫我吃惊。我原以为你是一个高标准的人,原来你随地找个流浪歌手都要比舞台上的专业歌手好是不是?”
“我没有说过要找她搭档。但是,俨然,你连她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挑选你。”尤金头也不回地说。
莎丽的嘴唇哆嗦着,抱着乐谱的手指哆嗦着,气得脸色不断地晃白。
贝蒂张大嘴巴:“他是尤金吧?他说我比莎丽唱的好?!”
“不,你听错了。”斯蒂芬赶紧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先带贝蒂离开。
“不是的,我刚才真的听见他这样说。”贝蒂强调着,同时看向李薇薇,“薇薇,他是这样说的对不对?”
李薇薇对小姑娘点了点头。
莎丽瞪住了李薇薇那张脸。
“薇薇都这样说了。”贝蒂自信来了,“我会超越莎丽的,斯蒂芬!”
斯蒂芬一脸的苦笑,先把她带出了办公室关上门。
福兰克林教授看着余下的三个年轻人,对于尤金的观点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莎丽看着教授不说话,着急道:“教授,你不会是和他一样的想法吧?贝蒂连唱都唱不准,怎么可以——”
“你先别焦急。”福兰教授摆着手劝说对方稍安勿躁。
莎丽咬着嘴巴,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她也是世代音乐世家的子弟了。哪里像贝蒂,贝蒂的妈妈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俗人都敢说要把女儿培养成为一个音乐家。
福兰教授相当的苦恼,莎丽确实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要不然他之前不会说想尽办法撮合尤金和莎丽的同台演出了。
现在看起来,莎丽的音乐表达力是没有天赋,但是,人家最少专业度把握得很好。上台演出的话,和尤金搭配起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尤金对此又发出一声冷笑:“你这是要让她一辈子不能唱歌吗?”
福兰克林教授张大了眼睛,很快联想起了最新得到的某个消息。冷汗登时从他脑门上崩了出来。
据说是,博兰基弗自从离开玛丽莲夫人的沙龙,在家里连自己的小提琴都拿不起来了。有人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是,这种类似的情况在很早以前已经就发生过了。和尤金比赛导致不能再拉琴的人,到现在都不能拉琴的比比皆是,没有一个能恢复过来。
“尤金,你不能——”
“他自己非要来惹我的,他自己提出来要和我比赛的。现在,你怂恿她非要和我在一起表演,就必须想好承受这个后果。”尤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缓慢又残酷。
对面的莎丽听清楚他的话后,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犹豫的目光望着福兰克林教授。她想靠尤金出名,但不想毁了自己的歌唱生涯。
对此,福兰克林教授是没有办法的,叹着气说:“这也是,你一直以来不愿意和他人搭档上台表演的原因是吧?”
李薇薇想起上次那个小型演奏会,说是四重奏表演,那其他三个人和尤金一块上台的时候,手中的乐器几乎都变成了背景音。李薇薇相信,那几个人弹奏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现在按照福兰克林教授的说法更是充分说明了这一点,那几个人压根不算是和尤金搭档,充其量叫做给尤金配音。那不是四重奏,整个演奏过程只突出了尤金一个人,叫做小提琴协奏曲还差不多。
俨然,是尤金不能和这些人真正搭档,造成了尤金和任何人所谓的合作演出变成了他人给他伴奏。既然如此,为什么尤金此次如此坚持这个乐谱和指定搭档?
李薇薇再看回手中的歌谱很快能明白这一点,那就是,这首歌不同于其它歌,是和小提琴交相呼应的歌。既不是小提琴单独给歌手伴奏,也不是歌手单独来衬托小提琴当背后的和音。所以,唱这首歌的人,如果没有和尤金比肩的实力,一旦到舞台上演出,肯定变成了笑话,完全不能达成写这首歌作曲家的初衷。
要论这首歌作曲家的初衷,岂不是可以这样说,正是为了证明尤金是可以和其他人搭档的?
为了洗刷尤金是造成他人不能再拉琴或是唱歌的恶魔罪名。
李薇薇眯一眯眼,如此看来,这首歌的歌名应该叫做恶魔与天使的交响曲了。
对于众人此刻脑中闪过的想法,莎丽是绝对不同意,摇着头说:“尤金,你不要傻了。你是天神赐予的小提琴家,怎么可能有人和你达到同个水平与你搭档。我是很情愿给你当背景和音的,你应该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的演出成功。”
尤金自然对于她这话不屑一顾,道:“连贝蒂都能唱得比你好,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能说这个话。”
“不要胡说八道!贝蒂她五音不全,能叫做唱得比我好!你是在做梦,做着可以让你能洗脱罪名的梦!”被惹恼的莎丽终于卸下了那张安静祥和的面孔,冲起尤金怒吼和指责。
福兰克林教授发呆地听着他们的话,他个人确实没有想到尤金的这场执意的个人演出原来有这样的目的包含在里面。这样的一首歌曲原来如此包含着丰富的含义。非要理解其中的含义的话,无非是这样的一首歌,作曲家怀抱着对尤金的某种深深的关怀之意,否则怎么能写出这样举世绝无仅有为尤金真正量身打造的一首歌。
“这是谁写的曲子?”福兰克林教授问。
尤金不做回答。他默然的那张脸色里宛如绷紧的弦丝,那里面充满了他无可诉说的满腔情感。唯独,恐怕只剩下小提琴声和那场表演,可以让他得以宣泄。
而从尤金的表情中,福兰克林教授和李薇薇最少读出来了,那个作曲家大概应该最少是可以和尤金搭档演出的一名歌手。
尤金果然这样说着:“这个世界上绝对有人能很好地和我一起演出这首歌曲。”
有这样一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却不能为了尤金站台。这其中肯定有着原因!李薇薇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地跳起来,好像是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尤金抬起的那双深邃眸子望向了李薇薇,眼神像是对李薇薇说,又好像是对着另一个人答应着,道:“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磐涅。”
磐涅!李薇薇的脑子里崩得一声响。看来自己从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这歌,是“她”写的!
*
乔大爷一直关心着太太身世上的那一连串疑问。眼看,给张师傅帮忙要送的那两双鞋,主人据说和他太太一样是有一双大脚丫,可迟迟却不能让他们见到人影。
本来,虎子是打算前往鹿特丹帮他送鞋子的,只是后来怕过去后扑了个空。他们提早联系了那边的朋友先去探查。结果那家人主人并不在家,于前段时间出去了,一直未回家。于是,他们又再次没有能成功送出那两双鞋子。
乔大爷细细考虑着这其中的某些巧合。是,以他敏锐的侦查意识来说,这些看来乍是没有关系,纯属正常的现象,却未免不都是巧合。
太太去了学校,乔大爷趁这段时间拿了段启介绍的医生联系方式,同虎子一起去医院给李薇薇安排产检时间。
医院当然是要找最好的,因而找上了维也纳总医院的医生一点都不奇怪。刚好,乔大爷于上次和太太在医院遇到尤金的一幕很深刻,也存有诸多的疑问。和尤金在一起的那个人,正是他们本来要找的谭老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里,是说明了什么呢?
原因似乎不难猜,但是要证实需要费一定的力气。
欧洲人办事远不如国内的灵活,只讲原则。尤其是德国人。刚好段启介绍的医生本来就是德国人,后移居维也纳。
困难有,难度大,但是,乔大爷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在和这位德国医生见上面,给自己太太安排好了产检特约时间后,乔大爷低声询问起,想着对方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多少肯定有听说相关消息,因此单刀直入地问:“我听说,著名的小提琴家尤金的家人在这家医院住院治疗,是吗?”
德国医生转过头,很惊讶乔大爷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刚想否认。
乔大爷进一步采取进攻攻势说:“我看到他们了。”
“你看到他们在医院里出现了吗?”德国医生终于露出了马脚说了出来。
“是。”乔大爷点头,“只是不敢确定,他们家人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我是不能说的。我们医生负有对其家人病情保密的原则。除非他们家人自己告诉你。”
乔大爷再靠近对方一步,低声道:“患者是大脑出了问题吗?那里应该是脑科病房吧?”
德国医生故作镇定地避开:“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是她吗?sami!”
俨然,这位德国医生太小看乔大爷套问的本事了,上一秒还装作很冷静的脸,这一刻因为乔大爷直接地揭发出真相而露出了吃惊不已的表情。想着保密措施做得都这么周全了,乔大爷如何得知的。
“喂,这——”眼看乔大爷得到了答案转身拍拍屁股要走,德国医生着急了,担心他说出去。
乔大爷望了下对方的表情,若有所思。看来是郑甘菊的名气太大了,或是怎么回事,所以无论是家人或是医院对于她生病一事采取了超级保密的行动。
“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我是站在她的阵营里的。”乔大爷给对方开了张保票说。
德国医生不信任他这个话都不行,苦闷地说:“段医生没有说你是这样的人。只说你是个拉货的。怎么这么能说话。”
乔大爷不予置评,对方要问得去问帮他杜撰的段启。他貌似都没有和段启沟通过自己变成个拉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