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狼嚎,虽然凶狠,但好像有了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火堆也熄灭了,寒风一过,烟火不再。
张万打了个寒噤,赶紧用尽力气把白长生扔了过去,没有半点犹豫。
“不···”
杨茹干涸了所有的眼泪,除了不甘,那眼神中只剩下怨毒和悔意。
白长生被扔在了地上,咕噜噜翻了个身,也没有任何的动静,狼群一拥而上!
谁都未曾注意,那白长生胸口衣服里,掉下来了一个木头雕成的鬼脸,埋在了雪坑里,了无踪迹。
可还来不及撕咬拉扯,那为首的头狼一声叫嚷,断掉了狼群所有的举动。
到底怎么了?
狼群的注意力好像被什么给吸引了,张万不敢大意,把刀横在胸前,屏气凝神!
狼群慢慢靠近头狼,所有的眸子都朝着极远处的方向盯着,死死观瞧着什么。
地上的白长生,一餐可口的盛宴,好像激发不了狼群的兴趣,只有一种可能,才会让这种猎食者的本能被打消!
那就是以猎食者为食的猎食者出现了!
“嗷嗷!嗡嗡!!”
敖犬!
张万骇然变色,看着草原尽头,正急速冲来一群敖犬,足有一二十只!
奔跑的极速,让全身的毛发都服帖在了寒风当中,厚重的皮肉遮挡了凶狠的爪牙,可那隐隐约约的锋利却不容错过!
敖犬来了,这可是救命的祖宗!
张万惊愕过后,喜上眉梢!
这草原上,到了严冬,猎食者结伴抱团本就是天性,狼成群,狗为伍,这在所有牧民的心中都是古老的规矩。
只要到了狼成群结对的时候,敖犬必定也要结伴成群,相互形成一种势均力敌的对峙状态,维系着草原古老的平衡。
也有很多牧民养敖狩猎,作为草原上最为凶狠的代表,这一敖斗三狼的故事也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
可在牧民的口中,这敖非犬,也不像寻常的猛兽那般诡诈凶狠,它们有自己别致又让人忍俊不禁的称呼:
“草地笨!”
时至今日,这等称呼都延续在草原上,虽然有些难听,但深刻描绘出了敖犬的生性。
生于凶猛死于笨拙,这等凶兽绝非一般。
狼性固然凶狠,可难以驯服,一旦遇上敌手,争斗之时直取要害,一群狼或者孤狼都会找到合适的下手对象才会出击,除了本能的猎食,绝不会纠缠不休。
可草地笨就不一样了,但凡被什么东西惹到了,那上来就是一口,照着脖颈儿咬上去,真是死都不撒口!
所谓的死也不撒口,意思就是只要它咬住了,即便给它活活打死了,也不会松口,下颚惊人的力道加上这股子拗劲儿,狼自然是不会轻易招惹。
互相敌对,互相忌惮,狼有诡诈敖有蛮力,这在草原上可真是宿命般的冤家对头。
张万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刚才燃烧衣服的火堆,吸引了草地笨来这里,看它们这样子,也不像寻常牧民饲养的敖犬。
一只草地笨的口粮可绝非寻常,这一二十只就更不用多说了,何况野生的敖犬更为凶悍,在这等要命的关头碰到了真是天大的福气。
“救命啊!”
张万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只顾着大声叫嚷着。
而那一边的狼群,看到了死对头冲来,也是二话不说,当即那头狼就率领着狼群袭杀上去。
“嗷!!”
“嗡嗡!”
草地笨没有那脑子结伴称王,地位都是相当的,实力也很均衡,看到头狼就冲了上来,狼群凶狠扑杀上去,照着一头草地笨的脖子就咬伤去。
腥臭的血水从一头草地笨的脖颈儿上喷射出来,激发了旁边所有草地笨的兽性。
不顾一切的厮杀上来,狼群虽然数目众多,草地笨少了些数量,可每一头都残暴异常。
张嘴撕咬,也不像狼群那般诡诈,就照着脖颈儿,上来就是一嘴,咬住了不撒口,哪怕被群起而攻之。
无数的鲜血淋漓在了雪地上,撕裂的毛发伴随着喷发的恶臭在草原上不断叫吼。
没过一会的功夫,草地笨就咬死了大部分狼群,脑袋都碎了也没见松口,即便是被狼群祸害死的也保持着执拗的姿态。
剩下的狼群虽然还有些数量,但损失了如此多的同伴,再加上这草地笨凶悍执着的个性,狼群有些招架不住了。
“呕···”
一声悲鸣,头狼跌倒在了地上,被两只体型庞大的草地笨死死咬住,那脖子已经被撕碎了,还有一只死了的草地笨,爪牙依旧撕扯在肚肠上。
狼群不愿再纠缠下去,无论胜负这惨烈都无法承受,狼性诡诈,即便是对等也不愿再行拼命。
“嗷嗷!”
剩下的狼群,彼此叫吼交流了几声,协作的本性一览无遗,狼群快速放弃了争斗,吵着远处极速退散。
剩下来不及跑的狼群,全都被草地笨咬死在了当场,而那些草地笨也没有追赶,速度不及狼群,这便继续撕扯着地上狼群的残骸。
这场胜负,落了帷幕。
张万松了一口气,心说老天爷眷顾我,到底还是饶了我一命。
数了数面前剩下的草地笨,还有七八只,全身的毛发都沾染了鲜血和狼毛,可那神情却依旧凶狠野蛮。
周围几丈远的地方,除了狼敖的残躯便是毛发和鲜血,真是炼狱一般的可怖。
张万感慨着草原的残酷,却也不怎么害怕了。
这敖犬只要不去招惹,一般是不会轻易伤人的,何况地上还有这么多尸体足够它们取食,自己应该无恙。
“老天爷你心疼我···”
张万虚弱地说了这么一句,也吸引了敖犬的注意力。
几只草地笨看到面前有个活人,好像很是好奇,低着头直勾勾看着张万,依旧野蛮的目光里,却是没了凶意。
张万看着这群救了自己命的草地笨,每一只都那么憨厚原始,忽而觉得有些想笑:
“这些笨家伙,还真有点本事,要不是这等关头,还真想弄一只回去,这看家护院倒是个好玩意。”
草地笨可没那脑子琢磨张万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要别惹它们就行。
张万说完这话,也有了别的想法,刚才头狼被咬死了,那可是一头好货色,皮毛撕下来,把狼牙再掰断弄回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果然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旦放松下来,张万的脑袋里只有钱,什么都不管了。
看那群草地笨正在撕扯着地上的狼尸,头狼和其他狼群没有区别,并没有很刻意地吸引到它们。
张万小心翼翼避开了草地笨,从外围饶了过去,来到了头狼的身边。
几只草地笨直勾勾看着张万,又看看头狼,咕噜噜的嗓子不知为何发出了响动。
张万心头一紧,怕不是惦记上自己了?
可那几只草地笨却没有理睬他,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了,朝着地上躺着的白长生和杨茹靠拢过去。
此时的杨茹,早都不省人事了,连番的刺激和濒临极限的身体让她无法再保持清醒。
四个人,除了张万一个清醒的,再没有人能看到发生的一切:
张万看草地笨没有袭击自己的意思,也不再担心,低头细细查看起了头狼的模样。
可真是异常俊美,就这一头狼的身子,少说也要有一丈长,站起来可比自己还高一些。
毛发松软,额头上还散下一搓白毛,岁数应该不小了,这品相绝对是极品。
张万又贪又喜,心说要不是毛发被咬散了,拿出去卖肯定值钱,不过就这剩下的皮毛做顶帽子也够瞧了。
这就弯腰下来,摸了摸头狼的背脊,又伸过去一只手,把狼嘴掰开,看了看那惊悚人心的狼牙,暗自点头:
漂亮!
张万把刀抽出来,寻思着找个什么角度才不会破坏这狼牙的完整性,寻思了好半天才决定下手。
谁知道刚把刀凑过来,那头狼的身子却是一抖,汩汩脓血从头狼的嗓子眼里喷溅出来。
没死!
张万头皮都炸开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哪里能即使躲闪,心中万念俱灰,还来不及躲闪,只看拿头狼的眼睛一翻,睁开了!
果然是狼性狡诈!
“吭哧!”
诈死的头狼一瞧见面前有个人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毫不迟疑一嘴就咬了上去,直接吞掉了张万半个脑袋!
连声都来不及发出一下,张万的脑袋就进了头狼的嘴里!
身子兀自挣扎不休,看得出张万正在经历莫大的痛苦折磨,手脚乱舞,却没有半点方寸。
挣扎不得,张万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最后抖动了片刻,就听见头狼的嘴里传来几声清脆的响动,紧接着那人的胸口凹陷了下去。
再无声息,手脚一垂,张万惨死狼嘴!
头狼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死死咬住了张万的脑袋,等张万气绝,身子也是一软,嘴巴一松,软瘫下去。
到了这会,这头狼才算彻底死绝,看来早前的诈死,不过是想等到合适的机会逃命。
而这一切都看在了敖犬的眼睛里,可所有的敖犬都没有冲过来撕咬,只是抬起头眼睁睁看着张万被活活咬死。
草地笨不笨,没人知道,但人的贪心和狼的狡诈,在这草原上从未停止,无休止的大雪,遮掩了一切。
没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