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宁静如一潭死水无波。
密林厮徒似万千锥刺入地。
静谧的密林当中,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那美人嗷唠一声,肝胆欲裂:
“啊!!!”
平生所有的恐惧,都集结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女子全身的血从脚底板凉到了头顶!
一身功夫傍身又如何?
此刻真教她心神震荡,好像被一道惊雷劈在了心田,不敢做任何反抗。
茫茫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女子仓皇逃窜,不做片刻逗留。
掉头就跑,连滚带爬,本来那温婉柔情似软水的身子此时简直就是快如闪电。
什么都不管了,她想不到自己面对的居然是一只恶鬼,哪还敢问缘由。
化作一道藕色白烟,这女子疯狂逃窜,朝着远处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地上白长生的“脑袋”还在那张口闭合,趁着浓光不密,真是看一眼年都过不好了。
等女子彻底从眼前消失,那惨叫还回荡萦绕在白长生的畅快里的时候,白长生的“尸体残躯”上···
那脖颈儿的地方,又长出来了一颗人头!
两颗人头?
白长生可不是什么九头妖魔,刚才那一切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脑袋从衣服里面伸出来,白长生嘎嘎怪笑着,都快要在地上打滚了。
作弄人的感觉真好。
“哎哟,笑死我了。”
白长生摇头大笑,这痛快的感觉来之不易,算是把这几日来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
刚才那一切,都是手段,什么手段呢,其实白长生早都学会了,只是没曾使唤出来。
金蝉脱壳!
这是断命传承中的一种密法,曾显化于混沌当中惊鸿间被白长生所撇见。
一直都没有留心,刚才事发突然兼又紧急,他便想起来了。
一直在想着用什么手段来躲过这一劫,又不敢对女子直言动武,因为白长生推演之中,这女子的拳脚功夫可非一般壮汉能抵。
所以一路上,捡起那些树茶的时候,白长生说是在留记号,其实也悄悄捡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泥团,干枯的树叶,老树的汁液,又悄悄从内兜里扯下来半截碎布把这些东西包裹起来。
再从怀中,把那食人花的花瓣拿了出来!
本来整株食人花都被白长生给捣碎了,但花瓣着实有些巧妙,白长生心细就留了一片。
不成想在这里发挥了大用处。
本来还担心密林之中无活物可供趋势,但在他默念金蝉脱壳法门秘诀的时候,确实在地面上看到很多驱虫蚂蚁顺着自己的腿脚攀爬上来。
看来食人花一灭,这些细小的生灵便开始慢慢回归此地了。
也得益于此,这些驱虫蚂蚁爬到那碎布包裹而成的人头上,汲取老树汁液,蠕动在当中,让这颗“人头”活灵活现,好似在张口说话。
由于白长生一直走在前面,手里拎着一些零碎东西,那女子一开始还很警惕,但后来看这些东西并无危险也就没在意了。
等白长生走到一处日光昏暗的大树下面,心说这女子怕是等不及要杀自己了,不能再拖了。
这里昏暗无光,老树遮蔽了很多光线,让人看不清这人头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一切白长生都算计好了,使了计策,让女子回头,待她一回头,这边厢赶紧把脑袋缩进衣服里,靠在树边。
将那假人头照着脖子上一放,歪靠在那里谁能分辨的清。
又逢女子大怒,这手段如此巧妙,叫人防不胜防。
这边一出手,脑袋一落地,白长生从衣服里面说的那句话,已经足以让人肝胆欲裂了。
正好又是那地上的人头当中,有蝼蚁蠕动,真会让人错意是断头恶鬼,开口讲话!
本来还担心被发现,初施此术,难免手段不成熟,但这效果来看还算不错。
至于那女子为什么要害白长生,也真是机缘巧合。
就在俩人在密林之外,摔倒在一起的时候,女子本来是搔首弄姿,露出香肩勾引白长生。
可她忘了,自己的肩膀上,有一团刺青!
正是那鬼母一脉的刺青,她不知道白长生初来山西就已经领教过。
幸好如此,不然白长生不明就里,怕是早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站起来,抖动了一下身子,把那脖子里掉落的虫子全都弄出来,白长生心头畅快不已。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让你们害人,真遇到邪门玩意自己也害怕吧?”
爽,爽得不行,可光爽还不够,白长生还是要赶路,看来九子一脉还是有漏网之鱼。
必定要抓紧时间折返忻州,一网打尽他们。
刚一迈开步子要走,却在地上看到了一点寒芒,映日招摇十分刺眼。
白长生低头要去瞧,发现是那女子手中的银针,看来是女子慌忙逃命,没留心就从手上掉下来了。
白长生弯腰曲背把这根银针捡了起来,捧在手中细细观察。
这银针依旧细小淬毒,入手更觉寒气逼人,白长生心下骇然,这要是真扎在自己脑袋上。
那还用想?
不对,季礼脑袋上可也掉下来过这样的一根银针!
白长生猛然惊醒,看出了这根银针的来历。
季礼当初触碰死孩子才中毒的,这都是大家所以为的,可这银针的出现又让事情扑朔迷离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两道毒?
九子一脉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取季礼的性命?难道他知道什么隐情?
可惜他现在不能张口,不然一问之下,必定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白长生心有戚戚,把这根银针扎在了一块木头里面,揣在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群女人是什么身份呢?
走了几步白长生就站出了,他想起在自己的推演之中,可灰瞎子那群人的口供之中,曾出现过祭女这类人。
听说是被娄冥俘虏成为发泄工具的良家妇女,可这些女人本该是善良之辈啊,怎么会害自己呢?
再想九子一脉的手段,白长生也就懂了,很可能是用什么蛊惑人心的手段,让她们臣服于此的。
不然断不会如此丧尽天良!
想起那女子在丧失意志之前,定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如今竟然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就在那女子逃离之际,白长生看到女子面容扭曲,好像是画皮一般的手法。
人世间哪有如此美丽的女人,不过同样是些障眼法罢了。
“看来现在还有人想取我性命,真要小心一些了。”
白长生自顾自念叨着,朝着刚才留好记号的方向走去。
可走到一半,却停了脚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初这女子怎么就知道自己刚刚是从这里出来的呢?
少作思量,白长生嘬着牙花子换了一个方向,有些不确定,但他还是想证实一下。
迈步向前,白长生没有走来时的道路,而是选择了另一边,蹑足潜踪,悄悄向前靠近。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片荆棘,看来这密林外围,是被荆棘包围的。
白长生眯起眼睛,躲藏在暗处,透过层层荆棘,向外观瞧。
眼睛一打,瞧见了森林之外的情景,白长生冷汗连连,倒吸一口凉气道: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