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医者仁心(壹)(1/1)

转过天来,白家棺材铺里面

吴老三和吕不辰一脸的青红紫绿,万道霞彩,正互相给对方着擦药,一个呲牙,一个咧嘴。

白长生坐在正堂交椅上,手里把着一方紫砂壶饮茶作乐,旁边站着一个黑衣裹面的男子,正是鹞子李。

总不能一直光着屁股,白长生给他套了一件衣服,但是很奇怪,到了白天的时候,鹞子李一出门,日光普照后,那鹞子李的身上起了变化。

只要触碰到阳光,鹞子李的皮肤就会涨红,然后发皱脱落,里面血肉模糊,恶臭流脓。

这鬼奴不能见光。

听到鹞子李嘶吼怪叫很痛苦的样子,白长生赶紧把他安置到了屋子里面。

而且问鹞子李什么话,他时而作答时而闭口不谈,神志看来并不清楚,全靠本能驱使。

折腾了一夜才消停,看着眼前被鹞子李痛殴一顿的两个人,白长生心头大畅!

“嘶···轻点!”

吴老三此时像个小娘子一般,那吕不辰又何尝不是,俩人被打了个好歹之后白长生才肯说出实情。

“缺德的,弄这么一手,迟早遭雷劈。”

吴老三小声嘀咕着,整个人也分不清是破相了还是易容了,本来就不漂亮,这下更难看了,和鹞子李去比也没落下风。

“呀!忘了正事了!咱俩得去找那小伙子去啊!”

白长生突然想起了吴老三遇到的大夫,吴老三也想起此人此事,赶紧起身应和。

俩人打归打,闹归闹,季礼可还等着人救命呢,叮嘱了一番吕不辰照顾好鹞子李真身,俩人这就要出门。

吕不辰一脸苦相,看着鹞子李他不仅是畏惧更犯恶心。

“你这不行啊,我来你这打长工说好了只是扫扫地算算账,怎么现如今还摊上了照顾死人?”

白长生那意思是你不照顾他就让他照顾你,吕不辰也就认命了。

俩人从棺材铺里出来,急急向前走,没过几个胡同的距离,就看到一个人正坐在路边卖单儿(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北京俚语)。

吴老三点点头,此人正是昨日遇见的小大夫。

白长生快步上前,看到这小伙子长得挺俊俏,身形虽然瘦小但神台清朗,两眼有神,奇怪的是那印堂却有一丝黑气隐隐若现。

没功夫管其他,这就问:

“你是大夫吗?我这有个病人要你帮忙看看。”

那小伙子一抬头,正好看到吴老三走过来,一脸的姹紫嫣红鼻青脸肿,啧啧道:

“嗯!是得看看了,都这德行了。”

吴老三气地嘴都歪了,扶了几次才板回来:

“不是我!”

俩人又问了一次,那小伙子果然是个赤脚大夫,平日里走街串巷,上山下水给各方百姓治病问药。

小伙子姓皮,叫皮琵夏,他父亲叫皮匹夏,他祖父叫皮辟侠。

吴老三听到这里,张口惊呼:

“祖传三辈的皮皮虾都成精了!”

皮琵夏嘴角连连抽搐:

“你才皮皮虾呢,我这···我哪知道我家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用这仨字起名!叫我琵夏!”

“陛下?你怎么不上天呢?”

吴老三嗤之以鼻,开始不确信此人能耐了,白长生听这名字也觉得很不靠谱。

一个海鲜都能治病,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皮琵夏看俩人对自己这态度,也是心中有怨,站起来擦了擦灰跟俩人说出了自己来历。

皮琵夏的祖上确实不是皮皮虾成精来的,而是另有惊天来历:

想当年三国争霸,曹操迫害了一代神医华佗,那华佗正是被皮琵夏的祖上皮毗霞引荐给的曹操。

华佗治病救人,本为善缘,但却被曹操所害。

听闻神医落狱惨死,皮毗霞心中万分愧疚,他也是军中行医半生,就因为自己医治不好主公之疾才引荐华佗来此问诊。

华佗死后,皮毗霞无心于军中行医,更愤慨于曹公无德,这就逃离了曹军,放归山野。

虽然回归田野,但皮毗霞心中愧疚,发奋行医救人,学那神农尝百草,遍寻天下医学,无偿行医来为自己赎罪。

到后来此人医术神鬼莫测,甚至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但是却无法治好自己的暗疾。

皮毗霞知道这是上苍下斥责于自己,一念之差令忠良枉死。

后来算得自己大限之日将至,皮毗霞临死之际悲呼叫天:

我皮氏后人若不能于而立之年,行医救命八百人,便要他立毙荒野,子子孙孙无穷无尽按誓如此!

皮毗霞悲呼过后,一命呜呼。

可邪门的是,从那之后,皮家后人,确实无一人活过三十岁,到了皮琵夏这一辈,医术倒也没荒废,但是哪里可能救得八百人命?

到如今,皮琵夏也已经二十九了,就因为这个,小伙子遍寻无数也没有找到什么良方来破解诅咒。

心灰意冷,虽然济世救人,但并没有娶妻生子,想着若不能破解诅咒,何苦还要苦了旁人。

前阵子,一路颠仆就来到了北京,也替不少人看过病,大家对他也很感念。

说完,皮琵夏从背后把幡子亮了起来:

“救人命八百,还世道清白。”

这十个字,皮琵夏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自己一直带在身上不敢有忘医者仁心。

“你之前救了一个人吧?胸口重伤的?”

白长生眯着眼睛想起一件事情,就问他。

吴老三一听也凑了过来,皮琵夏说确实有这么个人,机缘巧合而已。

“文颜...”

白长生这么一说,吴老三恍然大悟,当初文颜重伤从棺材铺爬出来,就是被此人赠与的丹药所救!

看来还真有点本事。

此时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也都过来了。

很多都是住在这里的街坊,有暗疾在身,看到皮琵夏坐在这里,就上前搭话问好,话语间对此人非常推崇。

连着很多人都是如此,俩人再不怀疑,赶紧把皮琵夏请了起来,说有朋友命悬一线,要他救命。

皮琵夏一听季礼的症状,登时转了颜色,真要有人下蛊害人,怎能不救?

“呔,治病救人医者仁心,与我皮琵夏头前带路!”

白长生大喜过望,这可是海...神医之后,若他都不能把季礼治好,那季礼算是彻底没救了。

俩人簇拥着皮琵夏到了季府,季老爷子正在悲天悯人,看到白长生和吴老三请来了这么一位神医,差点没跪下道谢。

没时间耽误,皮琵夏悬丝搭脉,掏出医书古册反复查阅,接着来回拍打季礼的胸脯后背。

一眨眼的功夫那季礼的额头掉出来一根银针细丝!

皮琵夏小心收好,又从背篓的药筐里取出了一颗氤氲芬香的丹药,在季礼人中处来回打滚摩擦。

等一切弄完,把丹药放在手中一看,只见那原本清澈透亮的丹药变得乌黑发紫,恶臭扑鼻冲天,皮琵夏立马变了颜色:

“好狠的心!”

听语气果然是有人下毒,老爷子全身剧烈颤抖,按耐不住地发问道:

“神医,可有良药治我儿大病?”

“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他碰到了?”

“死孩子!”

白长生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死孩子,就和皮琵夏道出因果。

皮琵夏听完,脸色不善也没说话,把那丹药放在了地上,取来一支蜡烛,浇上了很多煤油,焚烧殆尽。

等火光渐熄,皮琵夏面色凝重,把一应治病的器物放回了药娄,起身大拜一礼:

“恕我无能,这病,治不得,趁早准备后事吧!”

季老爷子如五雷轰顶,靠在了门上整个人也失去了依仗。

白长生迈步上前,连神医都治不了,到底是什么毒?

皮琵夏依旧不改颜色:

“不是治不了,是不能治,治不得。”

“要多少钱?要什么金银财宝,老朽我穷尽所有也会给你凑齐!”

季老爷子悲呼求情,那皮琵夏叹息道:

“唉,不是钱的事情,你儿所中邪毒,已然攻心,而那解药有两味,想要得到,难如登天,一味主缘一味主恶,绝不能为救一人而行此惊天恶孽!”

只有季府的人在放声痛哭,其他都沉默不语了,再怎么去问,皮琵夏都不肯说出解药是什么,白长生气地咬牙跺脚也没办法。

不用送,也拦不住,皮琵夏背好了药娄,转身告辞,只留下一句话:

“尽早准备,人事无常,此毒有解,但那恶之药引可谓以毒攻毒,祸害无数人命才可制成,此解天理不容!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