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昆仑山。
上神沐天脚踏祥云俯视着险峰峻峦。
只见此山自西向东横亘雪域,绵延万里不见尽头。
山顶处白雪皑皑,薄云环绕;山腰中郁郁葱葱,清风袅袅;山脚下更是百花齐放,恍若仙境。
“果然是一处好山!”沐天感叹道,“没想到凡界竟还有此等仙境一般的景致。”说罢,他的目光越过巍巍昆仑,落在了离此山不远的一处平坦的空地上,他仔细观察着,之后嘴角一扬,微微一笑,“太阳城”三个字不由得脱口而出。
一抹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掠过峰顶直射在富饶的土地上,到处金灿灿一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雪域王国的都城太阳城便建在此处了。
昆仑山脚下一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后一条小蛇从草丛中钻出。小蛇通体青色,长约一尺,眼眉间有一处蝴蝶状的红色斑点,细小的身体不断的扭动着,它的名字叫做昆仑青蝶蛇,是昆仑山特有的一种蛇类,毒性极强,同时它的血液可以化解其他毒蛇的毒性。
小青蛇身体蠕动,匍匐着爬上一块巨石,之后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三角形的头部高昂着仰向天空。
不多时,一股旋风在其身边生成,卷起地上沙尘枯枝漫天飞舞,恍若一道道屏障一般,伫立在磐石青蛇周边。紧接着一团白光从沙尘屏障中射出,将它紧紧环绕,青蛇不断地扭动着身躯,看起来异常痛苦。
刹那间狂风乍起,乌云沉沉,百草摧折,万花凋尽。
远处的天际传来雷声滚滚,一道道闪电将云层撕裂,狰狞着从天而降,将沙尘屏障击得粉碎,劈落在青蛇身上。
青蛇正在渡劫,渡劫成功后它便可以幻化成人形,在凡界自由行走。
轰鸣的雷电将正在施法建造太阳城的上神沐天惊了一个哆嗦。
望着突然间乌云翻滚、雷电肆虐的天空,沐天低头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想必又是哪只灵物正在渡劫,即将修得正果吧。”
说完,沐天驾起祥云朝着青蛇渡劫的方向飞去。
再说那青蛇正在接受雷震电击的锤炼,身体由青色渐渐的变得通红起来,极度扭曲,一层又一层的蛇皮不断剥落,掉下磐石,体内的血肉清晰可辨。
就在这时,一声鹰鸣撕裂了低垂的乌云,青蛇听到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此时是它最为关键也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若是渡劫在此时被打断,它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青蛇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由得满目担忧——一只身形矫健的苍鹰正在头顶盘旋。
苍鹰发出凌厉的尖叫之声划破天际,而后双翅一扇,卷起气流无处,朝着青蛇急速俯冲下去。
“我命休矣”青蛇见状双目紧闭,浑身战栗不已,等待着苍鹰的坚喙利爪。
“鹰儿休要伤它性命!”就在苍鹰即将抓住青蛇的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云端传来,紧接着一道金光闪过,打在苍鹰身上,苍鹰哀鸣一声,展开双翅离开了青蛇。
一直闭目等死的青蛇惴惴不安的睁开眼睛,发现一位身材魁梧、周身华光的天神站在不远处,是沐天。
沐天满是笑容的看着青蛇,他右手抬起,掌心中飞出数道金光将青蛇缠绕,霎时间乌云散去,华光满地,一时间天地被无数奇香充盈,令人心旷神怡。不一会儿,金光散去,那青蛇竟化成一位少女伏在磐石之上,但见她双腿颀长,柳腰盈盈,玉臂娇柔,酥胸白皙,一头乌黑长发覆在曼妙身体上。
沐天手掌一扬,亮光闪过,那女子身上倏地出现一身称体青衣。
“多谢上神救命之恩。”那女子从磐石上轻轻跃下,跪拜在地谢恩。
“无需多礼。”沐天嘴角一扬,微微笑道,“今日相遇,便是你我缘分,念你初为人形,修为尚弱,赐你利剑一柄,以供防身之用。”
“多谢上神!”青衣女子听后欣喜不已,连忙道谢。
只见沐天右手一摊,从远处山林中飞出一根桂树枝杈。他嘴唇蠕动,口中念念有词,左手轻抚过枝杈,霎时间那桂树枝杈竟变成了一柄流光四溢的宝剑。宝剑长有二尺三,剑柄呈蝴蝶状。剑气平和,剑锋光滑无暇。
“此剑名字唤作双蝶绕桂秀女剑,必杀技乃是彩蝶翩翩,可召唤无数彩蝶助阵。一旦施展便可使对手陷于彩蝶围困之中,不出多久敌人便化为白骨。你要记住,切不可凭此作恶!不然将遭剑气反噬!”
“多谢上神赐剑!小女子谨遵上神教诲。”说罢,青衣女子从沐天手中接过宝剑,双手不断摩挲着,好不欢喜。
“看你眉间有红色蝴蝶印记,现在又有双蝶绕桂秀女剑傍身,以后你便叫小蝶吧!”沐天仔细打量着小蝶,思忖片刻后说道。
“再谢上神赐名!”小蝶兴奋起来,她有了自己的名字。惊喜的同时她也很诧异,自己与沐天并无交集,为何他会如此照顾自己,一对漆黑的眸子不由得转了起来,思考着原由。
“你且去吧。”沐天已然窥透了她的心思,但却没有说破,他笑了笑:“切记一切从善,勿忘初心。”
听闻此言,小蝶一时愣住,初为人形,她尚不知初心为何物,但依旧点首,再次拜谢之后,小蝶消失在了莽莽丛林之中。
沐天抬头望天,方才的那只苍鹰依旧在低空盘旋不肯离去,似乎是心有不甘。
“鹰儿,到我这来。”说着,沐天双手击掌,可那苍鹰却并不理会,这让沐天多少感到有些尴尬。
沐天并没就此离去,他微微笑道:“将这鹰儿驯服,送与兄长,他定会开心。”
离开天庭时他跟胤天约定一万八千年后在昆仑山下见面。
“鹰儿,莫要害怕,快到我这里来。”沐天再次朝着苍鹰喊道,他端坐于地,双臂展开,以示自己并无恶意。
那苍鹰像是明白了沐天的意思,一声响彻云霄的嘶鸣过后,双翅一扇,朝着沐天俯冲而来。
“不好——”待到苍鹰近在咫尺之时,沐天突然发觉那苍鹰的利爪并没有收起。
很显然,苍鹰摆明了是来战斗的!
眼看苍鹰就要抓到自己,沐天双掌朝下,猛的往地面一拍,登时凌空而起,身体一旋,鹰爪擦肩而过。旋即听得嘶的一声,苍鹰的利爪竟将他肩头的衣物划出一道口子,隐约出现一丝血痕。
“好厉害的鹰儿!”沐天看了一眼肩头赞叹道,“如此威猛的苍鹰大哥一定会喜欢的。”
话音触地,沐天驾起祥云飞上天空,紧紧地跟在苍鹰的后方。
父神盘古曾告诉过他,苍鹰是三界九族中最具灵性也是最难驯服的生物,但一旦将其驯服,它将生生世世守护饲主。对于苍鹰不能够伤害,只可以慢慢将其烈性磨掉。
看到沐天紧追其不放,那只苍鹰时而扶摇直上,时而急速俯冲,时而穿越枝杈交错的密林,时而掠过怪石嶙峋的陡峭山壁,但却始终无法摆脱掉上神沐天。
渐渐地,苍鹰的速度慢了下来。
“终于体力不支了么。”沐天暗自思忖着、微笑着加快了速度。
眼看就要追上了,却不防那苍鹰猛地转身,一对利爪直挺挺的对着沐天的脸抓去。沐天猝不及防,脸上留下两道血痕,血珠顺着伤口洒落大地。他顾不得疼痛,双掌伸出,左右腾挪,趁机抓住苍鹰的双爪。
苍鹰拼命的扇着翅膀想要挣脱,但却无济于事。
沐天对着苍鹰的双爪吹了一口气,一条绳子赫然出现。
他不慌不忙的将绳子一头系在苍鹰的脚上,一头系在自己的右手腕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苍鹰。
起初苍鹰还是拼命的扇着翅膀,挣扎着,渐渐地,它放弃了,回过头来有些无奈的望着沐天,似乎表示妥协了。
沐天微笑着对这苍鹰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那苍鹰好像领会了一般,竟稳稳落在沐天的肩头。
“看来我们也是有缘。”沐天抚摸了一下苍鹰的脑袋,那苍鹰讨好般的将脑袋在他的肩头磨蹭。
“你且跟我回去,待日后将你送与兄长,他是最喜欢鹰的了。”那苍鹰竟好像听懂一般,朝着沐天点了点头。
一阵清风吹过,上神沐天深呼了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
一万八千年后,雪域王国,太阳城。
此时的太阳城已由一万八千年前的一块阳光普照的平坦土地变成了一座容纳数十万人的繁荣都市。
从天上望去,太阳城南北走向,长约六十里,东西宽有四十里,被厚厚的城墙环抱四周。城墙高约三丈,宽有一丈,每隔百步均设有一座箭楼,箭楼四角处各有一只青铜浇筑的三足金乌驻足瞩目,三足金乌是雪域的守护神。每一面城墙上均盘踞着两条相向而行、由汉白玉石雕刻而成的应龙雕像,应龙是上神沐天的化身,在太阳城乃至整个雪域随处可见。两条应龙脖颈交织一起,面面相对,中间是一颗硕大的汉白玉石珠,每逢夜晚便会熠熠闪光。珠子之下便是城门。
太阳城共有一十二处城门,一面城墙各有一扇大门和两扇小门,每扇大门两侧亦伫立着两尊高约一丈的青铜三足金乌,每尊三足金乌身旁又有两尊青铜浇灌的武士守护。
太阳城内一片繁华景象: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街道旁店铺林立,鳞次栉比。叫卖声,吆喝声声声入耳;饭菜香,酒水香阵阵扑鼻。穿着各种服饰的人摩肩擦踵,充盈着整座城市,好不热闹。
这里不仅仅是雪域的政治中心,更是整个雪域的经贸集散中心。
“你这人走路怎不长眼睛!”街道尽头的不醉楼前聚集了一批人,一位管家装扮的中年人对着倒在地上的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呵斥着,老人旁边散落着酒坛碎片,尚未干涸的酒水散发出独特幽香,沁人心脾。
不醉楼是太阳城乃至整个雪域最大的一座酒肆,此处并不卖酒,却为雪域王国的达官贵人们珍藏各地稀有酒品。
老人双目下垂,哆哆嗦嗦。
“老家伙,你倒是吭一声啊!”管家红着脖子吼道,“你这让我如何跟我家主人交代!”说着,那管家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打老人。
“慢着!”鞭子刚刚举起却被一位青衣女子一手抓住。
众人望去,只见她清秀的脸庞上一对柳叶弯眉微微挑动,杏眼双眸恍似繁星,含情脉脉,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微微嗔怒。一支云纹蝴蝶碧玉簪插在高堆的云髻之上,脸颊两侧一缕发髻掠过耳根,双耳垂上各挂有一串翡翠蝴蝶坠。一袭青衣薄衫罩体,临风而飘,腰间系着一根金丝软带系成结成的蝴蝶结,凭添几分灵动,几分风情。
她不是别人,正是太阳王沐天在昆仑山下救出的青蛇小蝶。
小蝶自修成人形便四处学艺增进修为,以便报恩,却又四处寻不到沐天,甚是苦恼。近日听闻沐天已成为雪域太阳王,便来至太阳城碰碰运气。
“多少银子?我替这位老爷爷赔你就是了,何必如此不饶人!”小蝶一边扶起老人,一边掏出一把碎银两递给那管家。
“小丫头,你可知这酒的名贵!”那位管家并未伸手去接,反而气势汹汹的瞪着小蝶,“这可是太阳王赏赐给我家主人的秋露寒!别说你手中的这几两银子,纵是那千两黄金怕也是买不来的!”
“秋露寒?这老人家怕是要吃官司了!”听到这酒的名字,旁观的人群议论开来。
秋露寒是中原王朝天子的专属贡酒,莫说是在雪域,就是在整个中原王朝都极为罕见。此酒醇绵幽香却又暗藏烈性,一口饮下神清气爽,精神焕发。但三杯两盏下肚之后便会令人飘然却不伤身。
“我道是何名贵酒品,却不过是秋露寒。”又一个甘甜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登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