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帝斯辰的神情,宋知音唇角的笑弧扬起的更大了些:“帝先生,你可以走了,不送。”
你可以走了,不送。
这样的词句,这样的话语,只有陌生人或者仇敌之间才会运用的如此轻而易举,不留半点情感痕迹。
可……他们哪里是陌生人啊?
他们曾经是爱人啊,他们连儿女都有了,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模样呢?
心,如刀在割,痛不欲生。
每一个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着帝斯辰,他或许是真的失去了她,永永远远的失去。
这一刻,帝斯辰觉得比宋知音和世封结婚当天还让他难熬。
是啊,真的好难熬。
难受的,只想去死。
帝斯辰苦涩的勾唇又飞快的恢复一贯的神情,暗自腹诽:昨天的枪子儿为什么没有打进心脏里?
如果就那么离开这个世界,她应该会在他坟前哭泣难过的吧?
如果就那么离开这个世界,她……应该还会为了他怀念一生吧?
可……天公不作美,非要让他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承受着她带来的残酷跟痛苦。
思着想着,帝斯辰动了动唇,本能的就要问她一句:知音,你就真的那么恨我,那么讨厌我了吗?讨厌的连我买的早餐,你都不屑于吃?
可话到嘴边,又因为她脸上的神情太过于刺目,他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去。
转身,眼眶腥红。
帝斯辰强忍着想哭泣的冲动,迈着步伐,缓缓离开!
一直到帝斯辰走出好远好远,直至消失在宋知音和沉吟的视线里,小家伙才眨巴着眼睛,轻轻地晃动着宋知音的手腕:“麻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麻麻,他的脸色很不好呢!”
“麻麻,你……”
小家伙的话,让宋知音每一个呼吸都是痛楚。
“我们还没穷到要别人买早餐的地步。”她没等他说完,语调有些凌厉的打断:“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
那是沉吟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
为了救他们母子,他受了伤。
为了给他们送早餐,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来等了好久。、
而最后,他的麻麻竟然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把早餐扔掉了。
沉吟知道,他的父亲一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不该同情他。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忍心看他独自离开的萧条背影。
“唉……”
思着想着,小家伙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紧了房间,留了一句“麻麻,我今天不想吃早餐”给宋知音,就窝到沙发里去看电视了。
宋知音没跟着沉吟进去,而是站在原地,久久的望着帝斯辰离开的方向。
直到她的眼睛酸涩不已了,她才眨了眨眼睛,蹲下身,从垃圾桶里将那早餐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早餐带上,宋知音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捧着,虔诚而认真,似乎她手里捧着的就是全世界一般。
十四,你恨我吧?
此时此刻,你一定在恨我。
可原谅我,我真的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你。
十四,丢掉你的早餐不是我不想吃,也不是不稀罕,我是怕你明天还会拖着受伤的身体过来。
十四,你一定要好好地。
十四,我还爱你,一如既往的深爱你。
十四……
思绪落下,宋知音一点点的拆开早餐袋,将里面她最爱的包子和豆浆拿出来吃。
一口一口,吃的很香很香。
这一刻的她完全忘记了就是这早餐,刚刚还在垃圾桶里呆过。
……
帝斯辰走出酒店没一会儿,直接晕倒在地。
黎明的队长见状,立刻出现将他扶住,然后送往医院。
经过治疗,一个小时后帝斯辰缓缓醒转。他盯着病房的墙壁和床边守候着的队长看了几秒,唇瓣微张:“长衣,你送我来的医院?”
名唤长衣的黎明阻止的队长面对帝斯辰的询问,恭敬点头,语调透着浓郁的坚持:“医生说您伤势很重,不能再离开医院。”
帝斯辰知道他伤的重,但他昨晚想了一夜,觉得不管伤的多重,都不该对宋知音母子两弃之不顾。
嗯……她不信他,她怀疑他,这些那些,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是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对他,他都要坚持下去。
帝斯辰永远忘不了,当初他就是凭借着这么一股坚持,才和宋知音成为了朋友,才在她身边一守候就是很多年。
思及此,帝斯辰气若游丝的拒绝了长衣:“我明天还要给知音送早餐。”
长衣闻声,脸色写满凝重,但恭敬依旧:“您不能去。长衣可以代替您……”
“我不要任何人代替。”没等长衣说完,帝斯辰已然打断了接话:“对她,以后事事我都要亲力亲为。”
……
接下来的两天,帝斯辰一直坚持去送早餐。
宋知音一直坚持丢进垃圾桶,等帝斯辰走了又捡起来一点不剩的吃完。
又是一天的清晨。
宋知音和平时一样,按时牵着沉吟出门。
然而,门外没了帝斯辰的身影,只有长衣。
看到宋知音出来,长衣满脸愤怒,没有丝毫尊敬怒斥宋知音:“慕容小姐,你可真狠。”
帝斯辰没来,宋知音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她不顾形象的上前一步,拽过长衣的胳膊追问:“他怎么了?”
长衣没吭声,只是狠狠的将早餐塞到宋知音手里,挣脱她的手转身就走。
宋知音见状,再次追上去:“你别走,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长衣受了指示,但面对宋知音的询问,他忽然觉得无法忍受了,便干脆违背帝斯辰的指示也要转身:“阁下伤势本来就重,还要因为你折腾,现在彻底昏迷了,你满意了吗?宋小姐……”
长衣的“宋小姐”三个字是用咬牙切齿的语调说出来了。
宋知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帝斯辰,长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怔了一秒,又怔了一秒,再怔了一秒,宋知音缓缓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