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嬷嬷听着,是当真的惊了,夫人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身孕,更是多位名医断言她很难再有身孕。
如此府上的人谁不知道夫人定是无法再有孩子,嫡子恐怕会落在庶子或者二房的少爷头上。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会在产婆的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
她想了想夫人此时的模样,到底还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不过此事重大,不能不禀告老夫人一声。
连话都没再与产婆说上一声,便转身回到屋内。
进屋的时候,她更是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夫人此时的模样,瞧着她脸上惨白,抿着双唇不语的模样,格外令人心疼。
到底是个可怜人。
不知为何,如嬷嬷心中突然闪现出这句话。
执念太深,伤害的那个人到底是自己。
她走到老夫人面前,附耳上前,轻声说了几句。
方老夫人猛然攥紧椅子把柄,向着王氏望了过去,眼眸深处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怒,她轻轻道:“叫个太医进府。”
“已经安排了。”如嬷嬷说着,知道这事之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让人去传太医。
而方老夫人此时心中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前脚刚说王氏怀不上,结果立马就有人打了她的嘴。
可不得不说,这一巴掌打的痛快,虽然她不喜王氏,可是在庶子和二郎的儿子当中,她当然是愿意让大郎的嫡子来当这个世子之位。
如果王氏此时真的有了身孕,之前说的一切都会翻篇。
而且,她又转头望了望弯身埋头着的梅姨娘,眼眸深处带着冷冽,不管是哪种结果,这人都不能留在府上,不然她的孙子能不能平安出生都很难说。
“娘,嫡子之事再缓缓,一月之内我定会给您答复。”方志坚咬着牙,他再次开口。
他拖延不是其他,是因为他早已对梅姨娘心生疑窦,如果让哲哥儿为世子,总觉得以后有一些事会比他想象中还要无法弥补。
倒不如让他先好生想想,实在无法将梅姨娘的身份调查清楚,便将二弟的凌哥儿过继过来罢了。
虽说如此,他仍旧有些不舍,可比起隐藏在深处的诡计,还不如求个安稳。
方老夫人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轻轻然的说道:“先等等再说。”
她所谓的等,自然是等太医来。
如果王氏真的怀孕,那便是大喜,所有的纠结迎刃而解,最起码有一半的机会会是生下嫡子。
可但凡不是,今日她是一定要将世子之事给定下来。
老夫人的态度让屋内的一些人有些莫名。
更是好奇着先许如嬷嬷进来到底是说了什么话,胡夫人搅着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每每想要开口的时候娘都是一个厉眼过来,让她口中的话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现在是看明白了,想要凌哥儿过继最大的阻碍不是别人,而是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真让个庶子做了世子,以后这方府上下都便是庶子的,而他们更要在这样的人手底下过活,简直憋屈也十分的可笑。
柳太医来之前便知道是为了何事。
心中想着与那人约定的时候也差不离几日,他到了地方后,与方府的众人打过招呼后,就照着老夫人的意思给王夫人把脉起来。
这一番动作让众人很是不解,倒是王夫人心中跳动的厉害,她这些时日总感觉有一丝的不同,却每次都认为是自己想得太多,难不成真如她心中所想?
柳太医将手放下,退后一步双手抱拳,说道:“恭喜方老爷方夫人,肚中孩儿很是稳妥,已两月有余。”
“当真?”
柳太医自然是点了点头,却也不忘跟自己解释一番:“因为月份不大,再来夫人本不是容易受孕的体质,上次把脉并未查探出来。”
王夫人双手极为小心的放在了腹部上,至今都有些不敢置信。
而在场的其他人,有的欣喜有的却只能咬牙将苦涩往肚子里吞,脸上还得露出笑容。
“大嫂真是恭喜啊。”胡夫人言不由衷,敢情着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结果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大嫂肚子里的是个儿子,不用多少,这世子不会有第二人选。
正如大哥刚才所说,他的年纪不大,足以等到他的嫡子成长为人。
她又望了望跪在那里久久不动的梅姨娘,到底冷哼一声,说道:“大嫂肚子里有了孩子,可得注意些某人,别到时候被人害了,哭都来不及呢。“
“胡氏!”方老夫人闻言便不喜,不到这番话是真情还是假意提醒,都极为的妥当。
胡夫人悻悻然的住了口,却怎么想都觉得很是不满。
大嫂如今如了愿,她之前受的所有的罪都完全是帮她挡了灾,简直就是找人说理都没法去说。
如此一想着更是没劲的很,说了句话便转身离开,至于梅姨娘如何,她也懒得去管,如果大嫂聪明的就该在这个时候让梅姨娘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但凡大嫂顾及着之前的情分,迟早会有她吃亏的一日。
王夫人此时还在高兴之中,这简直就像是上天给她的福报,同时她又清楚,弟妹的话说的并不是没有理,不管这么样,这一胎她一定要平安的生下来。
她抬头望着老爷,两人相视。
方志坚立马就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裂开的嘴角努力的收了回来,他道:“娘,既然梅姨娘的事已经决定,那便就按着刚才所说的办吧。”
方老夫人轻微的点了点头,看着两个傻笑的人,到底是没有不满的开口说些什么。
毕竟不可否认,她心里其实也是万分的愉快。
而被几人平淡的决定了后路的梅姨娘,却一直跪在原地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久久没有动弹,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直至最后也是被身边新来的丫鬟搀扶着带了回去。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她才猛然的挥手将桌面上摆放的物件扫到地面,她如何不恨,接连两次,明明就只差一步之遥,却每每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