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我想离开这里了。”好一会儿,乔伊止住眼泪,声音沙哑又疲惫地说。
“好。”乔沫没有问原因,“你想什么时候离开,我明天就去辞职。”
“不。”乔伊摇摇头,“你的工作你的男朋友都在这里,你要留在这里,我想一个人离开。”
“不行。”乔沫坚定道,“你现在怀着孕,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离开。工作可以再找,男朋友……我们可以异地恋。反正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太危险了,我不放心,爸妈也不会放心的。”
乔伊回握住乔沫的手,声音平缓地道:“你听我说,我只是想暂时离开这里了,也许以后还会回来。爸妈都安葬在这里,所以你要留下。还有你的工作和你的男朋友,他们对你来说都很重要。姐姐不是小孩子了,懂得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当我出去旅游了好不好?我不会走很远的,只是不想在江都了,你若是想我可以去看我。”乔伊平缓地说。
这个地方给了她太多不美好的记忆,生活周围的一切都会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情和不愿意想起的人。所以她决定要离开了,去一个新的地方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乔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还没想好。”乔伊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已经五个多月了,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等你要分娩的时候,我去照顾你。”乔沫说。
“好啊,要不然我会怕。”乔伊笑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段黎一脸疲惫地回到家,进门之前掏出手机,里面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妈妈打来的。
推门进去,段妈妈一看到他就责怪道:“怎么不接电话啊?不是说去看看结婚的场地吗,乔伊还没回来?”
段黎抹了把脸,以往清风朗月的一个人,此刻全身都透露着一种难言的倦怠。
“不结了。”段黎走到桌边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才开口说了两个字。
“怎么就不结了?早上不是说好……”
“行了别说了!”段爸爸放下报纸,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段妈妈。
“段黎,她都知道了吧。”段爸爸看自己儿子的神色,就基本上猜到了。所以虽然是疑问句,他却用的肯定语气。
“嗯,不小心被她听到了。”段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沙哑,透露着压抑的感情。
段妈妈一愣,随即红了眼眶,“我就说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会被知道的,当初怎么就……”
“别说了!”段爸爸瞪了段妈妈一眼,转向段黎道:“当初你决定娶她,就要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知道,我不后悔。”段黎说。
“是我们家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家人。”段爸爸叹了口气,“我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那么卑鄙自私。”
段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也后悔,当初还不如就死了算了,也不用这么多年受着折磨。”
一家人全都沉默了,段黎转身回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段黎就开车去了乔伊家楼下,没有进去敲门,只是坐在车里向楼上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改变什么。
段黎从来不抽烟,此刻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原本清爽的头发也乱七八糟地没有打理,下巴上冒出了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
一盒烟抽到最后一根,段黎剧烈地咳嗽了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一般下车,上楼,敲响了乔伊家的门。
并没有人回应。
段黎没有想好见到乔伊要怎么说,更不敢肯定乔伊就一定会听他说什么,但他还是来了。不祈求原谅,他只想看看乔伊。
又敲了几下门,依旧没有人来开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犹豫了一会儿,段黎拿出手机,给乔伊打了一个电话,然而不是被对方挂断,而是乔伊的手机关机。
刚要给乔沫打,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
“你找谁啊?”
段黎回头,看见一个刚刚买菜回来的老妇。
“我找这家的主人。”段黎说。
女人提着菜走上前,站在段黎面前道:“这房子现在租给我了,主人昨晚搬走了。”
段黎一惊,不过是一天时间,搬家怎么会那么快。
女人似是看出他所想,解释道:“东西都没有搬,租给我了,拎包入住。我原来就住在她们家楼下,我的房子给女儿和女婿住了,就住到这里了。”
“那阿姨,你知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段黎急切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是她们的朋友啊?”
“啊……”段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无论是乔伊还是乔沫,都不会再把他当成朋友了。
“打个电话呗,问一问就知道了,我看两个丫头走的挺着急的,可能忘了告诉你们这些朋友了。”说完女人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那个……你要进来坐坐吗?”女人看着呆呆地站在那里的段黎。
段黎回神,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不用了阿姨,麻烦你了。”
乔伊哪里是忘记告诉他,分明是不想再见到他。
下楼坐回车里,段黎打了乔沫的手机,让他高兴的是,乔沫居然没有挂断他的电话。
“乔沫,我是段黎。”段黎不知道怎样开口,说了句无意义的废话。
“我知道,你还打电话给我做什么?”乔沫的口气很冷。
段黎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小心地问道:“你们搬走了吗?”
“我姐姐走了,我也搬出来和男朋友一起住了。”乔沫也没有拐弯抹角,干脆地道:“你别找她了,也别再打电话给我了,就当作没认识过吧。”
“我只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一个人出去……”
“这些你管不着。换个角度,如果是你知道这些事情,你会怎么样?她那么信任你,那么感激你,反过来你却一直欺骗她!”乔沫深吸一口气,“到此为止吧,我们不能要求你以命偿命,那样做也没什么意义,但也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