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子挥了挥手，让那些保镖退下，说道：“你一定要跟我们贺家作对？”

“爷爷，别说得这么委屈。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逼的，这些年你们有无数次机会跟我解释，但你们都没有这么做。现在就不用再打亲情牌了。”

“我就看看没了贺家，你还有没有一呼百应的能力。”贺老爷子淡声道，转身上楼。

贺乔宴把贺乔年重新抱上车，把轮椅放入后备箱，在贺家铭和林蕊的注视下发动车子离开。

离开大宅后，贺乔宴自嘲地说道：“大哥，他们不会又想这叫一起车祸把我们两个全部弄死吧？”

“在这种时候把你弄死了，他们的麻烦会很大。”贺乔年的声音毫无波澜。

贺乔宴面色平静的开车，“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吧，你一个人住已经不安全了。”

“在他们眼里，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反而会比你安全很多。他们还想让你帮他们管理贺氏集团，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逼你就范。比如小宝、郁郁、你媳妇和你媳妇的父母，也可能是其他跟你媳妇息息相关的人。”贺乔年顿了顿说道：“没有感情和心硬的人没有弱点。而你，弱点多到别人随时能拿一点来要挟你。”

“我媳妇的弱点就是这么多。”贺乔宴的语气中有些得瑟又有些烦躁。

他现在比较担心贺老爷子和贺家铭随便把秦以悦身边的人给绑了，然后以此来威胁他和秦以悦。

以秦以悦的性子简直一绑一个准，而且这一招还能重复使用无数次。

她可以自己承担各种压力和痛苦，但无法接受她身边的人因为她而有危险。

那是她无法接受的。

贺乔年叹了口气，“你啊，这些事你就不要瞎想了，你好好跟秦以悦过你们的小日子，其他的事我来做就好。”

“你？”

“你以为爷爷为什么会放我们走？那是他算不准我和你手上的底牌。在他摸清我们的底牌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在他们眼里我们没有反抗他们的实力。”贺乔宴淡声道，“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贺乔年低应了一声，轻声道：“乔宴，你有吗？你舍得吗？你愿意吗？”

贺乔宴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贺乔年说道：“爷爷和爸妈伤害过我，害我变成残废，害死我的妻子，我恨他们有理有据。你不一样，他们没有真正伤害你，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真正伤害到秦以悦和郁郁。爷爷、爸妈他们更像是踩了你底限的人，而不是你恨的人。从你查了这么多年我的车祸才查到爷爷、爸妈身上就能看出来，你很爱他们。乔宴，我是你的亲人，他们同样也是你的亲人，你不需要为了我给自己惹上一个你应付起来很困难的麻烦，树立几个让你无法下手的敌人。”

贺乔宴把车停在路边，“大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你不恨他们，不想我帮你吗？”

贺乔年闭了闭眼睛，清晰地说道：“恨！”

“那你为什么还……”

贺乔年打断了他的话，“正因为我恨他们，我才明白恨自己的至亲有多难熬，有多痛苦。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你为我做的事够多了。我不想让你走一条我已经走过的路，不想让你这么难受。”

“当年你恨过我吗？”

贺乔年笑了笑，“也恨过，后来就不恨了。”

“你恨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想得很多。想我曾经对你那么好，你却成了我的刽子手。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了。”

“那你是怎么不恨了？”

“因为你养了小宝，这么多年还在找我。”

“你不怕我只是做做样子吗？其实根本没有在找你。”

贺乔年微微一顿，“乔宴，你是想用这个理由为爷爷、爸妈他们开脱罪名吗？”

贺乔宴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的柏油路，说道：“大哥，你有没有可能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带着素容、小宝，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宁放的事让我想了很多，恨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绪，我不希望你没了健康的身体之后，连健康的理念都跟着消失。”贺乔宴偏头看向沉默的贺乔年，说道：“我没有经历过你的那些事，有些话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不愿意听，这些话以后我就不说了。”

贺乔年握住他的手，“你说的没错。恨确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情，恨人比爱人还累。你打算怎么做？打算带秦以悦离开秦城吗？”

“她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她不愿意离开。要不她早在三年前就走了。”

“乔宴，你的话我听进去了，我没有办法保证我能做到不恨他们。我的伤无法逆转，你嫂子也确实是死了，小宝也因为他们患了自闭症。这些事情要是落到你身上，我相信你也无法坦然做到这一点。我认为我在你自己查到爷爷和爸妈做的事后才对他们冷言冷语，已经是我尽力照顾你的情绪和感情了。至于其他的，希望你给我一点空间好吗？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说不恨就不恨。”

“我明白。你打算什么时候认小宝？”

贺乔年一怔，几乎是反射性地说道：“不用让他知道他亲爸是谁，就让他以为你是他亲爸。”

“你没回来这么做没什么问题，但你还活着。”

贺乔年情绪波动似乎很大，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乔宴，别告诉小宝我的事。我也没做好要认他的准备。他对你和秦以悦都很信服，你们做他的父母就很好。”

贺乔宴皱了皱眉，“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和小宝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瞒你。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贺乔宴应了一声，重新发动车子。

**

秦以悦心神不宁跟小宝和小家伙吃过晚饭，然后让两人去书房看书或玩了。

小宝是个非常有自律性的孩子，他每天的生活、学习的时间把握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