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廖毅接到一个电话,让他瞬间感受到紧张和惶恐。
电话是从宪兵队打来的,以往宪兵队有什么事情都是和周昌平联系。
而今天给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科长打电话。
廖毅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起来。
这通电话虽然是中山亲自打的,但实际是小井的意思。
小井自从见到廖毅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培养出了一种好感。
小井看过廖毅的各种案件资料,包括“七一零”命案的调查推理。
廖毅的逻辑推理能力,细节观察能力,以及天马行空的大胆思维都是一个做特工的料。
因此,小井看中他,试想将他培养成梅机关的一把利刃。
中国人知中国人,很多方面,廖毅都要敏感一些。
……
关上门,去了周昌平的办公室,按照规矩,无端外出还是需要请假的。
廖毅出口请假,周昌平走上前拍拍廖毅的肩膀说“去吧,中山将军已经和我通过信了。”
周昌平对廖毅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年轻人懂规矩,而且知进退。
“小井,你为什么看中廖毅?”中山不解的问。
“兄长,我对他指日可待!”
小井此次叫廖毅到宪兵队来,就是为了让他见识一下宪兵队的审讯方式。
其用意有二,一方面是为了恐吓廖毅,让他知道和日本人作对的下场,乖乖的听命于帝国。
另一方面让廖毅涨涨见识,如若以后真走上了这条路,“恨”字当头,绝不姑息,不能有慈母之心。
正在中山和小井交谈时,廖毅来到了中山的办公室。
礼貌的敲了一下门。
“进来吧,廖桑!”
中山的言语虽然亲和,但廖毅的脚步却有些沉重。
每迈动一步,都像在接近死亡一样。
“将军阁下!段处长也在啊!”廖毅毕恭毕敬的称呼两位。
“将军阁下,属下先告退了!”小井收起了“兄长”的称呼,带着廖毅去了宪兵队的监狱。
“呲~”
两个鬼子打开了监狱的大门,铁门碰撞的声音尤为清响。
廖毅伸长脖子,一眼望去,眼前的场景阴深冰冷,和曾宪江的尸检室一样。
但这个陌生的地方,更让廖毅胆寒。
每间牢房的顶部开了一个不足成年男人脑袋大小的窗口。
窗口被铁栏封死,有些许阳光钻了进来,阳光之中全是灰尘在飘荡。
廖毅跟着段锦绣的脚步,越往里面走,越慌张。
左右牢房之中,地上血迹斑斑,有些被皮鞭扯成碎片的血衣还摆在地上。
“哈哈~啊~”
时而监狱之中传来疯狂的撕裂声,满头脏乱的犯人,血淋淋的双手抓着牢门的铁栅,试想把头伸出来。
用牙齿咬着铁栅,牙缝之间全是血丝,这个男人估计已经彻底疯了。
廖毅猜测或许此人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不然日本人也不会让他这么苟且的活着。
其他的牢房中,空荡荡,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恶心难闻的气味。
短短的几十步路,廖毅感到前所未有的残忍,脑海中呈现出了这里面发生的一幕幕,触目惊心。
然而现实却比想象更残忍。
“带出来吧!”段锦绣坐在了木桩前的凳子上说。
木桩约一尺宽,木桩上布满了血迹,新旧血印交错。
木桩的两端挂着铁链,铁链黝黑发亮,丝毫没有绣迹。
仔细一看,才知上面全是鲜血,染了一层又一层。
段锦绣回头观察廖毅神情时,廖毅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放开我,老子会走!”
一个傲骨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两个鬼子押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走路一去一拐的,腿部中了弹,犹豫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腐烂了。
伤口处的血肉黑黑的,像是被炮弹轰炸了一样。
男人走过来时,不经看了廖毅一眼,廖毅也在疑惑“他是谁?”
青木抓了这个地下党后,段锦绣就下令封锁了消息,警察厅的人都不知道此事。
李彩霞当然也不知昨天晚上去接应自己的同志被抓了。
王秀碧和行动组的组长沈辉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当时撤离很慌忙,除了逃出去的几个,沈辉猜测其他的人已经牺牲了。
男人被鬼子用铁链束缚在了木桩之上,男人用仇视的眼睛注视着段锦绣,试想要吃了她一般。
段锦绣起身走上前,妖里妖气的说“别这样看着我,有话好说好商量!”
“嗒~”
段锦绣一个响指,男人头顶的一颗大灯泡亮了,极其刺眼。
在这阴深的监狱中呆上了一天,这突如其来的巨光让男人感受到不适。
眼睛一睁一闭,非常痛苦,神志不清的甩着头。
不仅如此,几分钟之后,廖毅感觉到了炙热,这温度加上七月天气本来的温度,如同烧烤一般,而木桩上的男人就像烧烤架上的肥肉一样。
廖毅的脸上汗水大颗大颗的渗入衣裳之中。
段锦绣很淡定转身对廖毅说“廖科长,坐下喝一口茶吧!”
段锦绣端上茶碗,抿着碗口,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还淡定的装着大家闺秀的模样。
廖毅看着很不适应。
慢慢,廖毅闻到了烧焦的味道,男人的头发被灯泡烤焦了。
能看见一缕缕黑烟慢慢冒过头顶。
半个小时后,男人的皮肤被灼伤,男人看起来很痛苦,任然咬着牙忍受着。
段锦绣一挥手,关掉了大灯,带上一双白手套走上前抬起男人的下巴阴阳怪气的说“交代吧,交代了,你就解脱了!”
“交代什么?”男人睁开眼问。
“你的组织,你的领导,你的同志,知道的都说出来!”
“哈哈,噗诶~”男人笑着一口痰朝着段锦绣脸上吐去。
段锦绣躲闪的很快,侧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廖毅问道“你们中国人都这么不讲卫生吗?廖科长。”
廖毅感觉自己太无辜,怎么这种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来的,而且还不知怎么回答。
难不成还要附和着回应段锦绣,廖毅想了一想,还是默不出声为好。
“汉子,你们地下党都是这个烂脾气,不过我见多不怪了,有的是时间陪你耗!”段锦绣自信满满的说。
段锦绣退到凳子旁,站在身后的两个鬼子提着皮鞭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