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口就结结巴巴的，脸红到了耳根，他娘眉头紧蹙，见了这模样不知该笑还是该愁了。
人家淮山比他年岁小都娶亲了，富贵已经休了一门亲事，再娶的都已经生了娃娃了，而她家的儿还没着落，她不是不急，而是家里实在穷，哪有什么姑娘愿意嫁进他们李家来。
“现在天色晚了，你也不用着急回去了。”
“娘，不着急不行，万一明天一早回不去，淮山会怀疑的。”
李福全心中烦乱，这银子虽然多，用处也大，可终究是偷来的，压根不能心安理得的用。
他想着明日一早，趁着和伙计们去买菜的时候将银子偷偷放回去，这样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冲突来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将银子还回去了？”
福全娘神色一凛，气的浑身紧绷，两胁隐痛。
“娘，当然不是了，淮山是个会武的，他要是知道银子是我偷拿的，我就是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
李福全唉声叹气的坐在炕边抱住了脑袋，想到后果顿时红了眼圈。
他在酒楼忙活的这段日子没少听伙计们谈起淮山的厉害，当时觉得自豪极了，如今便是谈之色变了。
“你既然知道后果还要做这样的错事，以后还敢不敢了？”
他娘亲抬手捶着他的后背，打在儿身疼在母心，这是也不能全怪他，要是家里有些积蓄，也不会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不敢了，不敢了！”
闻言，李福全连连应着，扑通跪在了地上，抱住了他娘亲的大腿。
“今儿天色已经晚了，就别去打扰人家两口子休息了，明儿一早娘和你一起去镇上。”
福全娘掩面擦了擦泪水，跪在地上的李福全连连点头，虽然还没和淮山说出真相，却觉得心口压着的大石头已经没了。
翌日清晨，白薇动了动酸涩的身子，一把被他搂在了怀中。
“娘子，天色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柳淮山侧身亲了亲那柔嫩的唇儿，替她掖好了被子，搂着她合上了眸子。
“你听，好像有人在敲门呢。”
昨夜折腾的狠了，她今儿醒来确实身子无力，正当她想要开口应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敲门声。
柳淮山耳力极佳，也听见了这敲门声。
“来人敲门不急，反倒是收敛了几分力道，像是怕吓到咱们一样，许是个熟人。”
他一边猜想着一边拿起散落在一旁的衣衫穿好，将也要起身的白薇摁在了那里。
“你睡吧，我去看看。”
柳淮山动作飞快的整理好衣衫，匆匆下了楼去，将房门打开。
“淮山。”
房门缓缓打开，那高大健硕的身躯赫然眼前，福全娘眼前一亮，顶着红肿的双目，嗓音沙哑的唤了一声。
“大舅妈，快请进。”
柳淮山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她身边的李福全，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面色如常，热情的迎着二人进门。
“诶。”
大舅妈应了一声，李福全心虚的点点头，跟着他娘进了屋。
“您是怎么过来的？”
柳淮山去将热水烧好，给两人泡了一壶茶端到了桌上。
大舅妈伸手接过淮山递来的茶水，见他这般热情孝顺，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
“我们娘俩天刚亮就出村子了，结伴走到镇上的。”
大舅妈左右看看，并没有瞧见白薇的身影。
“下次过来提前让表哥说一声，我给你找马车去村里接你。”
“我们淮山就是有出息，就是孝顺。”
手里那热乎乎的茶水她一口都没喝，虽然紧紧攥在手里却仍是觉得透心凉，虽然淮山不是他们柳家亲生的骨肉，可是这孩子天生非凡，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对她这个舅妈也是极其孝顺。
“哪里，应该的。”
柳淮山勾唇一笑，坐在了他们对面。
“不，舅妈说的都是实话，哪像我们家福全，没什么本事不说，还尽是给你添麻烦。”
她话落，扭头看向了坐在身旁的儿子，李福全双拳紧攥，哆哆嗦嗦的从椅子上起来，将身上背着的包袱接下来放在桌上摊开，五百两雪花银赫然入目，柳淮山一瞥，见他抖的更加厉害了。
“淮山，我不能瞒着你了，其实最近我一直在偷偷拿酒楼的银子，都是我一时贪心惹的祸。”
李福全俯身将银子推到了他的跟前，如今将银子完璧归赵，就算是淮山气恼之下杀他砍他也无妨了。
本来他心存侥幸，想着他老大不小了，家里有没什么银子，等他干活赚了银子再慢慢还给他，昨夜他娘亲一席话彻底点醒了他，这才免于歧途。
“我知道。”
他笔挺的坐在那里，刚硬俊美的面庞无波无澜，此话一出吓了那娘俩一跳。
“淮山，你！”
大舅妈一时激动的说不上话来，心中愧疚又增添几分。
“舅妈，你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一声清脆甜软的嗓音入耳，只听得人神迷骨酥，几人寻声看去，见一抹曼妙窈窕的身影正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孩子，你嫁进柳家没多久，许是没听淮山说过我们家的情况，福全他爹没的早，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不受欺负倒是无所谓了，这么些年就没吃过什么饱饭，他一时糊涂就做了错事，今儿我把他带来就交给你们了，随意处置吧！”
大舅妈说完这话悲痛的背过身去，脑海中浮现出这么多年来的苦痛和不易，想着淮山是开门做生意的，勉强将泪水忍了下去。
“这账目不对淮山是老早就知道的，昨日我们俩商量呢，想问问你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表哥的为人我们知晓，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做了。”
白薇抿唇笑了笑，语声缓慢的说道。
娘俩对视一眼，瞬间忍不住了，抱头痛哭起来。
“弟妹，我一个大男人做出了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不但没看不起我，还这样关照我，我真是羞愧极了。”
李福全抬手扇着巴掌，柳淮山立即上前拉住了他的腕子，阻止了他激动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