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讨厌吗?还是……
牧九歌看着他的手在轻颤,心瞬间生生的疼了起来。
他——是在害怕她?
怎么会这样!牧九歌瞬间呆愣在那,脑海里一片空白,放在半空中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怎么可能会怕她?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三人站在床边,谁都没有先动一下。
牧无欢也是一惊,他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他的姐姐都是为了他才会那么做的,他应该怪自己无能不是吗?
若不是他被抓,若是他能自保,若是他能护她,又怎么会有那么一幕?
想到这,他那微凝的眉头轻轻的松开,心里的纠结在眨眼间便全是自责。
都怪他,没能照顾好姐姐。
“不语,不语……”门突然被推开,焦急的唤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牧九歌微微的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转头与来人对视。
“世子爷?”花不语见到来人在进来时稍微停顿了片刻又是朝她奔了过来,立觉不对。
来人正是安云生,他脚步匆忙,神色间更是有掩饰不住的慌乱,眼在房内扫过,盯在花不语身上,在奔到她身边,拉起她就要往外走,“不语姑娘,你要救救凤小姐。”
话刚一出,站在一旁的牧九歌立马反应过来,昨晚凤璧雅受了极重的内伤,而现在这里的人……除了她是个女子,还有就是花不语,可她一直让花不语在照顾无欢……
想到这,她心里又是一阵愧疚与慌乱,挣扎的努了努唇,盯着肩头上在渗着血的安云生,不安的问,“璧雅她?”
“九歌表妹,我要向你借不语姑娘一会,凤小姐她……”安云生那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与不安,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形容凤璧雅现在的情况。
昨晚不语虽然给看过,但后来一直没有再去看,而凤璧雅现在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更是整个人的气息的虚了起来,似乎……
“那快去,不语,不,我随你们一起去。”牧九歌听着也很是担心,更是自责,没让花不语去照看凤璧雅,她得为她的疏忽买单。
可她话刚落,心里又是一慌,不安的转头去看牧无欢,可头只转到一半,她却不敢再转,轻虚了虚眸,垂着眼帘望着地面,轻声道,“无欢你好好休息,我们去看看凤小姐。”
原本心里就已放下纠结了的牧无欢一听她这略带失落又藏担忧的话,心中的自责更甚。
“姐,你去吧,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牧无欢轻声回应,语气中已没了惧怕,更无烦恼。
牧九歌自是听得出来,但她依旧有些担心,害怕她会会错意,眼皮子依旧不敢抬起去看他,垂着眼眸,轻声道,“走吧。”
早就安奈不住了的安云生听到她的话后拉着花不语的手立马往外奔去。
牧九歌自然不敢落后,也是快步追了上去,只是在出门口时,微微停顿了下,一个呼吸间,毅然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牧无欢刚刚为何会有那种惧怕她的感觉,虽然现在已没了,但那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可一想着那个女子现在状况还不明,她已是无心情再来理清这种不好受,追上去。
软榻前,花不语正一脸严肃的给躺在软榻上的凤璧雅把脉。
流云帐被拉起,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臂,还有那半张毫无血色的脸。
牧九歌一惊,不敢出声。
片刻,花不语收回手,从袖间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她微微犹豫了会,却又是咬了咬牙,毅然打开,顿时房间内芬芳扑鼻,沁人心神。
还没瞧清她手中的东西,便见她以飞一般的速度将盒中的东西塞到凤璧雅嘴里,捏着她下颔的手微微的一用力,一个呼吸间便松开。
站在她身旁的安云生先是一惊,想要出手阻拦却发现他动作还是慢了许多。
牧九歌见他动手,心念一动,眨眼间人已到了安云生身边,手一伸,却是扶住身形有些摇摆要往地上倒去的他。
“王妃,世子放心,奴婢刚刚给凤小姐吃的残玉续命膏,凤小姐受了很重的内伤,体内的淤血没能及时排出,堵住了她全身血脉,如若不能及时清除,那么怕是我师傅过来,也没法救治。”花不语沉稳的说着,神色间却依旧透着凝重。
牧九歌与安云生听着那是残玉续命膏,顿时愣住了,这东西,听说是上古时期才会有的灵药,只要人不死,还有一口气在,就都能救得回来。
可现在她却拿出来救了凤璧雅,她……他们可是欠了她好大一份人情啊!
安云生一听是灵药,心中的惊慌立马消了几分,可他依旧担心。
花不语似感觉到他的担忧,轻轻一笑,安慰着他道,“放心,凤小姐也是我们的人,我们是不可能不救的。”
“可是,可是她刚刚看着似乎……”安云生皱着眉,压着心中的不解。他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没事,毕竟她是为了救他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不用担心,天底下还没有人吃了残玉续命膏还会再出事的。再说我会守着凤小姐,定不会让她再出半分事来。”花不语安慰着他。
牧九歌对她的医术自是相信,可是凤璧雅受了这么重的伤,她那一身最再乎的武功……不会也就此大打折了吧?
“不语,那璧雅的武功呢?”咬咬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这么一问,花不语神色也是一凝,这也是她担心的,她怕对凤璧雅用了药,虽可以救活她,但她毕竟是受了重伤,尤其是内伤,那身武功怕是……
“不行,一定要保住她的一身武功,这可是她的骄傲。”牧九歌在她还没有回应前冷肃的下令,她知道凤璧雅最再乎的是什么。
然,安云生却是一脸惊讶,此刻他内心无比挣扎,似有一把火在他心头上烧着,烧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原本只想她能活着就好,可现在,他听了牧九歌的话,却又是希望她的一身武功能保住,可心底里却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没有武功也没事,以后他会好好守护她的。”
那声音虽小,可却是那么坚定,是那么决绝!这让他很是疑惑,怎么会这样?
“不,没事,只要她活着没事就好。”突然间,他张口反对牧九歌的提议,说完后,他便见到牧九歌那惊讶的眼在望着他。
可他比牧九歌更惊讶,他……他刚刚怎么会……
牧九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只一会,随后便冷静下来,她刚刚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坚决还有守护之意,莫非?
既然这样,那便等璧雅醒过来,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刚刚不语的话没有说完,看来有些事并非是绝对的。想到这,她目光移到他在流血的肩膀,轻轻的叹了口气,“云生表哥,你的伤口崩开了。”
“我没事,我,我……”安云生与她双眼对视,见着她眼底里的惊讶与释然后,突的发现他说什么似乎都不对了,顿时陷入尴尬,没敢再开口。
“你这里如若不处理好,晚点璧雅醒来见到你这模样,她一定会生气的。”牧九歌略嘟着个嘴,假装生气。
安云生本来还想说就让他守在这里陪着凤璧雅,可一听牧九歌这话,又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旁没有反应过来的花不语听牧九歌这么一说,停下手中的写着的药方,立马拿起纱布与止血药,就要给安云生再次包扎。
但牧九歌却是伸手接过,花不语想要说不能麻烦王妃,可牧九歌却是径直取了过去,都没开口,安云生便已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换药。
“不语,这里交给我,你去找人抓药,这里不能耽搁。”牧九歌边小心的帮安云生解开早已被鲜血渗透的纱布,熟练的给他换药,这一幕又是让安云生不安的低下头去,心底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愧疚之意。
心底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九歌妹妹,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表哥我却这么没用,还让你来搭救,还害得你们被困在这里。”
牧九歌安静的给他换药,并没注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等到花不语再次推开房门进来时,已是深夜了。她手中端的是她那独特手法熬制的药。
软榻上的人儿脸色已有了一丝血色,看来那灵药还真是有灵药,效果不错。
“王妃,夜已深了,您若信得过奴婢,您就先下去歇息,这里交给奴婢就好。”花不语扶着凤璧雅起来,让她靠在软榻的靠背上,伸手去拿药时却发现安云生不知何时已端着药,站到了她身侧,可却没有想要给她药碗的意思。
牧九歌见状,轻咳一声,“不语,你先过来。”
“九歌表妹,你去休息吧。”安云生端着药坐到软榻一旁,细心的伸过一手圈过凤璧雅的脖子,另一手执药勺,舀上少许药,放在唇边轻轻吹两口后才轻递送到花不语唇边,给她喂下。
牧九歌见状,便知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于是点头,示意花不语留在屋外,而她则是往牧无欢那边去。
出了小院,突的夜空掠过一道黑影,她心一惊,悄然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