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对,他一时没想得到,可当他看到院子清清冷冷后,便知是何了。
院子里只有两个始唤丫鬟,加上红妆,就三个,守院子的两人,总共就五个人,她堂堂一个候府嫡小姐的,怎会只有这么些人在身边伺候!
“九歌,院子里的人?”牧无双低声询问。
“以前的我都打发走了,后来父亲给我重新安排了进来,我喜欢人多,怕处理不过来,便就要了她们几个,倒也真的省去不少事。”牧九歌说着,抬头与他对视,虽然心里还有些发虚,但她知道,在他面前,她若是再躲避,只会引得他更多怀疑。
果然,牧无双见到她那双纯净的眼睛后,悄悄的别开眼,难为地道,“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这事父亲也是知道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这样?”牧无双还是好奇,接过红妆递过来的清茶后,忍不住问,牧九歌知道他怀疑她的改变,便让红妆在一旁将他不在的日子里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讲了个遍。
听过后的牧无双早已怒气冲天,腾地站起身来,厉声道,“对不起,是哥哥的不好,让弟弟和妹妹你都受了这么多委屈。我现在就要去找父亲,让他休了那个恶妇。”
“等等。”牧九歌连忙叫住就要往外冲的牧无双,连忙道,“哥哥不要这么冲动。”
“怎么?”牧无双不解。
牧九歌见此只好摇头,示意他先坐下,可牧无双坐下后,心中的怒气还是无法平去,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华氏居然会对他最疼爱的妹妹动手。
牧九歌眼一沉,手指突地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垂着眸子忽然问道,“哥哥可知如今的朝局?”
牧无双瞧着她敲桌子的手,心一抖,当下抬起眼眸紧紧地盯着她,见着她沉着冷静地盯着他看,才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去。
朝政之事,他以前虽少涉足,可还是知道的,只是当今的朝局,他还不太明确。
“妹妹怎么这么问?”
“哥哥身为都城才子之学名,更是比得过京城凤家之子,应该比做妹妹的更了解当今的局势。”牧九歌淡淡的道。
牧无双微微地沉了下眉,心却是渐渐地沉下去,这些日子,他虽然在养身子,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查灭安族的仇人是谁。
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却接到她四处打探他,要他回府的消息,他知道,只要他回府了,那么安族的事他便不能再如往常那般可自由地去寻找了。
可牧九歌刚刚明明是话里有话,难道如今的朝局不稳,有变化了?
思绪万千,牧无双终于坐不住,起身抱歉地道,“我去找父亲。”
“好。”牧九歌点点头,起身相送,到门口时,却忍不住伸手缕了下耳角的发丝,开口问,“哥哥可还有时间过来一起用餐?”
“我……”牧无双抬头便见到那双似曾相识的双眸,当下说不出话来,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不耽误妹妹午饭了,晚点时陪哥哥一起喝酒吧!”
牧九歌心头一颤,抿了抿嘴,却依旧点头笑应,“好。”
“那我先走了。”牧无双留下一句先走,人已是转身往院外走去,风起,卷起那宽大的白衣锦袍,似天际的层层云朵,铺天盖地地落下,最终是越落越远。
牧九歌凝望着,出神。
自从知道他没事,她就不想他再受到伤害,不想让他深陷于安族被灭一事中来。
安族被灭,这笔血仇,也只能由她安沁心来报,而不是牧无双,牧无双可是牧家的人,她不能再牵累他了。
“小姐?”红妆见到倚靠在门边的牧九歌满脸伤感,担心地轻唤。
“我没事。”牧九歌收回凝眸,轻声回应红妆,转身往屋内走去。
“可是小姐,您看到二少爷回来,似乎有点难过。”红妆还是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牧九歌脚步一滞,脸上的笑略微有些僵硬,这么明显么?她不是小心翼翼地面对着的么?如若红妆看出她的难过,那精明的牧无双不是更感觉到了?
“我没有难过,只是太开心了,不知道怎么表达。”牧九歌垂眸解释着,她小心地将手藏在衣袖里,手心早已湿透了,那是因为紧张,她害怕面对牧无双,怕在他面前会露出破绽。
红妆瞧着牧九歌神色凝重,不敢多问,便不再语,出去准备吃的。
牧九歌回屋后立马轻吁了口气,她知道牧无双熟悉安沁心,所以刚刚她与他说话都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就连看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希望自己刚不会露出马脚来。
去找牧清连的牧无双却是一路疾走一路沉思,今天的牧九歌,带给他的不仅是心疼,更多的是怀疑。
“父亲,您难道就不怀疑如今的九歌么?她以前胆小怕事,事事都顺着二娘,可现在呢……”牧无双与牧清连争执着。
牧清连大喝他胡闹。
所以他刚在牧九歌面前,就想看看牧九歌是不是他的真妹妹,如若不是,那又是不谁人假扮的。
很可惜,他刚并没有看出眼前人是他人假扮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站在他的面前。所以他一开始就替她把了脉,把脉是假,摸骨倒是真,他抱着她的时候,就已摸过,是他的妹妹牧九歌。
只是,他依旧觉得她哪里不对。
那双眼,太过明艳,也太过深沉,那双眼他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似乎他能在那双眼里看到一些不属于他妹妹的东西。
牧无双对此很是疑惑,突地又想起在离开前牧九歌说那话时的一个动作,手指敲打着桌子边缘,那只有那个人才有的习惯,而且在见到他注意到时,并立马放了下来,不好意思地去缕耳边的发丝,那也是那个人在紧张时才会做的。
想到这,牧无双沉下去的脸立马又抬了起来,深邃的眸子里渡上了一层迷雾,他一定要将她查清楚。不管她是谁。
牧无双的回归,让华氏心底大乱,她儿子牧长承自前年游学去后,便一直杳无音讯,她担心。
牧无双的归来,也让牧府热闹起来。
牧九歌自牧无双回归后,便连有几日没有见到牧无双了,说好了晚上一同喝酒,也没有。
这日,天气没那么热时,牧向晚找到华氏,在华氏耳边低声耳语,听的华氏直高兴不已。
“你说三王爷真的到了临都城?”
华氏惊讶地望着她。
牧向晚柔柔地道,“是知府小姐说的,不会有假的。”
“那我们借此办宴,候爷可会认同?”华氏有些担心。
“只要母亲依我说的去问我父亲,我想他不会不同意的。”牧向晚轻声回应。
华氏虽有担心,但还是去了牧清连。
牧清连也嫌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太多了,听了华氏提的建议,虽不太赞同,但心里还是有些那般想。
“候爷,您说九歌这孩子也快及笄了,如若事先安排她与三王爷见个面,让她也先和三王爷接触,我们做长辈的在一旁帮她看着,也好知这三王爷的意,这对以后九歌嫁过去是有利的!”
华氏的话还有牧清连的耳边回荡,华氏似乎是真心为牧九歌考虑,于是点头应了下来。
牧向晚见到满脸得意的华氏走过来,压着心底的狂喜,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父亲答应了么?”
“成了。”华氏回道,在看向牧向晚时却是多了几分打探,“你说的事,真的能成?”
“能。女儿有九分把握。”牧向晚骄傲地道,她设的局,相信牧九歌一定会钻进来。
只要想到那温润如画的眼,她的心又开始荡漾了,神色里全是坚定。
华氏对牧向晚那势在必得之意也是充满了期待,毕竟这也关系着她的后半生是否过的风光。
很快,拜贴送了过到了高知府家里。
赏花宴设在了第二日下午,接到拜贴的除了南宫文容,还有苗妍珠与高洛凝。
高洛凝知晓牧向晚的意思,当天还带了几个一同玩的好的闺蜜前去。
牧九歌知道时是在与牧无双下棋时。
红妆进来报告,“小姐,二夫请您去赏花宴,您去吗?”
牧九歌执着一粒白子,眯着眼,抿唇发出一声冷笑,“去,当然去。”说是以赏花为名,实则是替牧无双接风洗尘,也是想去去牧府里的晦气,这是华氏对牧清连说的。对外却是说赏花宴。可牧九歌却觉得不这般。
牧无双见着她那眯着的眼后,心底里又是升起一股异样,真的太像了。连要应承他人的邀请时的表情都差不多。
感觉到牧无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牧九歌心底一咯噔,暗骂,该死,刚不会又露出她的习惯出来了吧?
牧无双在见到她那略带小恼怒的表情后,抿唇一笑,示意该她落子了。
牧九歌感觉不对,恼怒地把棋盘一推,“不下了,一会二娘又要等的急了,我可不能让二娘等的太久。”
“你不是不想去的么?”牧无双疼惜地看着她推开的棋盘。
“我要是不去,怎么可以看到好戏。”牧九歌调皮地朝他眨了个眼,继而道,“如若我不去,想必我的好三姐也会想办法让我去。”
“哦?还有这样的事?”牧无双若有所思地问。
“这个自然,哥哥一会要不要随我去看戏?”牧九歌邀请着。
牧无双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戏,我就不跟去了。”
“真不去?”牧九歌不甘心地问。
牧无双皱了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怎么办个宴请的,还会折腾出别的花样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