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九歌淡悠悠的声音从她一旁传来,缓和着红妆紧张的心。
“奴婢第一次随小姐出远门,而且还是去皇宫,奴婢紧张。”
“知道你紧张,所以你才要好好休息,不然到了京城,万一紧张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是要害死你家小姐么。”
“是,小姐!”红妆是个机灵的,一听便明白牧九歌话里的意思,再也不推托,护在帘子下闭目养神起来。
远方客栈上房,一名男子目送她们离城,对着身边的白衣男子道,“你说,她也会去给皇后贺寿,似乎事情好玩了。”
白衣男子微敛眉,沉声道,“主子,您也要回宫吗?”
紫衣男子盯着最后一辆马车过后,缓缓地收回眼神,冷声道,“不,本王出来是众所周知的,如若没有父皇的命令,冒然回宫,会引起议论。”
“可……”白衣男子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在见到那抬起的一只手后,闭上了嘴巴,他知道主子决定的事,就不会被改变。
“那事查的怎么样了?”南宫翔沉思了一会,轻声问。
“回主子的话,属下查到当年留在主人身边的只剩下一个早已离宫了的老嬷嬷,根据当年的线索,似乎那老嬷嬷没有被灭口。”白衣男子皱了下眉又继续道,“可属下也查了许久,到此都没找到那老嬷嬷的下落,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南宫翔敛了敛眸,当年之事,真的只是意外的火灾吗?母妃那么精明的一个女子,怎么会逃不过那火灾!
良久,南宫翔开口道,“知秋,你可知当年之事,如若没有五哥护着我,又怎能有如今的我。”
叶知秋一愣,当年之事他虽有所耳闻,但都是关于姜贵妃被大火困死一事,而关于如今翔王的事,却是只字都未有,是真无,还是被人故意抹去?这其中之意,值得深究了。
也因为此,南宫翔才会暗中查找当年他母妃死的真相。
当年的他可是也置身在火海之中的,如若不是五哥救了他出来……
“下去吧,皇宫之事,我自有主张,先把那白骨案件给本王理出来,线索到了这,会突然消失不见,奇的很,抓紧点,知道了吗?”南宫翔又是嘱咐了一下叶知秋后,突然又道,“如若真找不到,可去无痕阁求助,要多少代价本王都愿意。”
“是!”叶知秋应下立马下去。
南宫翔则是望着案前的宗卷,幽幽的眸子起了一股冷凝。
“翔儿,听大理寺宗来报,这事棘手,在京城惹出这么多命案,百姓甚是恐慌,这事只能交给你去办了。”华皇那略带忧愁的话语在还在他脑海里浮过。
南宫翔是个聪明人,知道华皇的意思,这事完全可以交给刑部去做,却交给了他,其中原因还不是怕了他手上的兵权。
“起霜,去将知府大人请来。”南宫翔一声令下,已换回与叶知秋同样白色锦衣的起霜落到南宫翔面前,听着他的吩咐起身间立马消失不见。
“希望这高知府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要让本王太过为难才好啊!”
很快,高知府便到了南宫翔面前,高知府知道南宫翔到了临都城,却没有住进他准备好的驿站,而是住在凤羚山庄的一别苑,这不,高知府到了这,颤颤巍巍地跪在南宫翔面前,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
南宫翔背对着他,只那一抹潋滟的紫,便让他心底冒冷汗。
皇后寿宴将近,翔王这时召他过来有什么事?
“把这个拿下去看了,今晚给我结果。”南宫翔突地一抬手,一小本已然落到高知府身前,惊得他噙在嘴里的心差点就跳了出来。
“是,王爷。”高知府用余角眼光去瞄南宫翔,却是见到空荡荡的案台,南宫翔早已不见了人影。
“呼!”高知府一声长吁,轻抬手擦去额间刚冒出的汗水,再将眼落到那小本上,眼眸紧眯。
牧九歌随着马车进了京城,住进了牧清连先安排好了的驿站。
到了京城牧九歌才知道,杜皇后的寿宴并不铺张,就只有京城的权贵与临城一些三品或三品,四品以上的女眷。
“听说临都城牧候爷之女也来了?”
“好像还是皇后亲自派人去下的旨。”
傍晚,牧九歌在驿站里独自溜达着,却是听到后花园里突然传来这样的对话。
理智告诉她不要再往前,可当她想退出来时,却是惊动了那谈话的几人,当下浅笑着欠了欠身,准备退出去。
“站住,你是谁?”
一个带着高傲的冷喝声叫住了牧九歌,牧九歌不想与她们起争执,便当没听到一般,往外走去。
却不知她这一举动激起了那喝住她的人的怒,当下便忍不住骂道,“好没规矩的粗鄙丫头,居然偷听。”
牧九歌停下,迎着那尖锐的声音望去。
这是一个长得略带圆润的少女,大概十三四岁,圆脸,圆眼,眼眶深邃,鼻子高挺,带着异域人的气息。她身着窄合的桃粉色的圆领金银交织成的牡丹花瓣短上衣,下着高腰拖地的浅草色长裙,缕绾的发鬟上也点缀着一些金丝珠摇坠。额前别了一只灵狐模样的银饰,从它嘴里露出三只精细的铃铛,随着她的动怒,叮咚作响。
此人正是辅国大将军苗奖人的独女,苗妍珠。
苗妍珠感受到牧九歌望着她,立马抬头道,挑眉,怒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站在屋檐下的牧九歌微微地步眸,扫了眼她及她身后的几位女子,皆与她同般大小,只是那几人如同众星捧月般将她捧在正中央,让她好不得意。
“有谁规定这院子其他人就来不得?”牧九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垂下眸去,暗想,此女这长相与国内略有不同,倒是有几分那里人的气息。
如此轻淡的口气,让一向心高气傲,受人追捧的她怒上加怒,当下就又要开骂,却被一慌乱的叫喊声打断。
“四妹妹,你怎么在这里。”来人正是牧向晚,正一脸惊慌的往牧九歌身边跑去,边走过来还边不停地对苗妍珠福身道歉,“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舍妹不懂事,打扰各位贵人了。”
见到突然跑出来向她示好道歉的牧向晚,苗妍珠又是忍不住挑眉道,“你又是谁?”
“回贵人的话,小女牧向晚,这是舍妹——牧九歌,舍妹不懂事,还望贵人见谅。”压着惊,牧向晚缓缓道。
牧九歌不知道这牧向晚此时会突然出现在这,又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冷静地站在一旁,不再开口,任牧向晚一人在那里说,反正凭她牧向晚一张嘴,应该在这个女子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果然,牧向晚话音落下,便听得讥笑嘲讽的声音传来过,“哈哈哈哈,原来是一个小小候府出来的卑贱小人,难怪不懂礼,真是粗鄙。”
难听的嘲讽让牧向晚立马低下头去,第一次被人这么嘲讽,脸上瞬间火辣辣的。同时也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牧九歌,如果不是牧九歌惹上了事,怎会让自己如此难堪。
“同为女子,且这里同为我们的住处,既然为同一处,我们自然有权来这,见到你们谈话,我本已已止步退出,可你却还要紧咬着不放,是谁不懂礼数,怕有眼的人都明了。谁都知道,只有疯狗才喜欢乱咬人了!”
牧九歌虽然不喜欢牧向晚,但她知道同为牧家人,如若在还没进宫之前就被别人传为不和,那不是打牧府的脸么。
淡淡的话语在院落中传开,让一些闻声过来看热闹的人听到,心生好感,本来她们就都是一些官家子女,父亲品阶也就在三品四品之间,相对而言,是不低的。
“你!”苗妍珠盛怒下不知怎么讲,也许是从没有谁会这样对她说过话,所以养成了她这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突然站在她身后的一女子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道,“妍珠,你们先回去吧,要是让将军知道你又偷偷出来了,到时就是洛凝的错了。”
是她!牧九歌眼睛眯了眯,不再说话。
本就不好意思了的苗妍珠找到了台阶,狠狠地瞪了眼牧九歌后,带着她身后两名丫鬟怒怒地离去。
“向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帮你的,妍珠是苗大将军的女儿,刚刚我们正好在聊到你们,却正好被你妹妹偷听到,所以……”那名叫洛凝的女子娇弱地走到牧向晚面前,低头向她认错。
牧九歌看这两人的神色,立马明白过来,这两人是认识的,也是早就串通好了的,牧向晚本意是想抹黑牧九歌,却没拿捏到那苗妍珠的性子,一句话就引火烧身了。
满脸尴尬之色的牧向晚立马狠狠地瞪了眼牧九歌,又是不好意思地对着众人福身道歉,“都是舍妹的错,打扰到众人了。向晚在此给众位赔罪了。”
“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妍珠小姐不也没说什么嘛。”洛凝笑盈盈地望着众人道,似乎这里是她的主场了。
牧向晚听后立马拉了拉牧九歌的手,让她对洛凝道谢。
牧九歌似没看到一般,朝着众人道了个福,转身便要离去。气的牧向晚脸都快绿了,只是她眼珠一转,眸子里浮起一丝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