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累,小男孩和猫儿婆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闪过的银灰色斑点身影。

小男孩的直觉一向十分敏锐,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直觉让他一下子就跑到了一边,这直觉救了他的命,他只有小小的腿被扑过来的豹猫咬了个正着。

小男孩认出了这只豹猫就是那晚上在山洞徘徊的那只豹猫,没想到它居然这么记仇,跟着他们走了这么多天还能在猫儿婆离开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今天可能他的生命也就到此结束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他被咬到的那条腿像是被凿开了一样痛,血肉分离,血液像水一样浸湿了身下的土地。

小男孩强忍疼痛往后退去,他现在还不想死,他还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正在豹猫要发起攻击的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婴儿凄厉的哭声,是猫儿婆回来了!

小男孩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刚刚只是凭着一股信念,感觉到了自己是安全的以后,他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腿上已经敷上了许多止血的马蹄包,被包扎的歪歪扭扭的,他娘坐在一边打盹,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大的甚至能见到骨头,不知道他娘是怎么样将豹猫赶走的,小男孩虚弱的碰了碰猫儿婆手上的伤口,眼眶湿润了。

真好,有人愿意保护他,他再也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子了,猫儿婆睡得很浅,看到小男孩哭了,她也着急了,叫了好几声都是关切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摇摇头,却哭的更凶了,好久没有人关心他了,这种感觉真好啊。

猫儿婆又将他们带出来仅剩的一点米和着鱼给小男孩做了鱼粥喝,然后马不停蹄的就离开了这座山。

虽然豹猫一时被她逼走了,但是他们的性格都是十分坚韧的,如果没有杀掉她,豹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小男孩现在又受了伤,她只能带着他快点离开,找药草让小男孩恢复过来。

一路上猫儿婆用心的给小男孩做各种吃的,但是他却越来越虚弱,整个人都发起了高烧,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像一团火一样烫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声一声叫着他,让他坚持下来,就算暴露位置她也不怕了,如果这孩子走了就等于把她也带走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知道了也有情感可以让人牵绊在一起,她好像有了需要去做的东西,有了需要保护的人,可是她没有用,现在她要保护的人就要死了。

猫儿婆在林子里找了各种以前她受伤时使用的药材,可是对小男孩都没有效果,他迅速消瘦下去,精致的小脸也变得苍白,每天醒来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

猫儿婆开始慌了,她此刻才感觉到了小男孩真的快要顶不住了,他身上开始出现淡淡的死人味道,伤口也没有愈合。

猫儿婆只能每天都出去寻找能救他命的神药,虽然她知道那比登天还难。

有一天在林子中行走的时候她遇上了一队人,她已经饿了好几天,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想招惹这些人类。

想着绕路离开的她却突然发现这些人的不一般,领头的是个普通老人家,第二个人身上居然有着浓浓的金光,还有最后一个人背上的长剑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想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也许跟着他们能够找到林子中的好药材,可是还没走出多远,一个男人就发现了她的踪迹,她不得已只能逃走了。

回到藏孩子的地方,他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整个人又开始发起烧来,时不时还说一些胡话。

猫儿婆在林间犹豫了半晌,最后才叹了一口气,将孩子背在了背上往刚刚那些人走过的方向追去,那几个人就在林子里的木屋中休息,她叫了几声,果然有人出来了。

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地面上,她给几个人跪下磕了头,然后再看了孩子一眼才不舍得离去了。

随后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小男孩说起他和猫儿婆相处的日子,非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透露出深深的依赖。

我们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小男孩认贼作父吧,可是这猫儿婆也救了他,造成这一系列惨剧的是那个庄子里的人,如果不是他们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小男孩也不至于现在走路都要靠爬的。

“那你以后腿好了打算怎么办?”若清坐在一边看了小男孩一眼。

“当然是跟着我娘啊,她都老了,我得照顾她。”小男孩理所当然地说道。

“人妖殊途。”

“可是如果没有我娘,我现在都不知道会在哪里,要我回到人类的世界,我也是适应不了,我一个人根本做不了什么,如果别人欺负我,我也还不了手,倒不如跟着我娘,我娘对我还好些。”小男孩有些沮丧,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衣角,像做错了事一般。

“那也挺不错的,可是如果你娘走了,我是说妖也有死去的一天,那你要怎么办呢?”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和我娘在一起,要是我娘没了,我也不知道去哪,有可能就在林子里住着吧,我不想去山下了,那些人都瞧不起我,我害怕。”小男孩眼神清澈,我们却听的心头发酸。

这是要多难受才能让他不愿意回到人类的世界,而选择了与妖为伍,小孩子的性情最是天真,他说的话没有参杂半点虚假的东西,所以我们也都沉默了。

我明白若清问这些话的意思,他想让小男孩回到人类世界里去,可是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小男孩心里受了伤,他不愿意再回去了。

“哥哥,你们能治好我的腿吗?”

“能得,你放心吧。”我率先答应了他,若童张了张嘴,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你能救的为什么不救。

可是若童,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救了他落到有心人耳里,我和嘟嘟就是一个死字。在这个时代,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绝对的好人,农夫还救了蛇呢,最后被蛇反咬一口。

有些事不是我不愿意去做,而是我能不能去做,我不能让我的善心害了自己,如果我没问清楚这孩子的来历就随随便便救了他,后面有什么问题,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的。

人心险恶,在这个世界上你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那么就要收敛尾巴做人,不然迟早会变成别人路上垫脚的白骨。

若童不知道有没有明白我的苦心,她还是有点不开心,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静观其变,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如果她因为这个跟我起了争执,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伯年纪到了,现在已经睡下了,小男孩吃了我们给他的干粮也睡的格外的香甜。

我撸起袖子,嘟嘟已经很久没有被我唤醒了,它还在缓慢地长大着,身上霸气的金色在火光下闪着美丽的光芒。

被我叫醒,它还是迷迷糊糊的,我跟它轻声说了小男孩的事,嘟嘟也有点难受,人性化的眼瞳里全是心疼,还没等我说出要它帮忙救治的话来,小家伙已经冲上去了。

每次看嘟嘟治疗,我都觉得是一个神迹,就好像时间被扭转了一样,难以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回到了从没受伤前的样子,嘟嘟也有点疲惫的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心疼的摸着它的头,“怎么了,嘟嘟,累不累?”

它可怜巴巴地看向我,点了点头,又张开小嘴示意它饿了,我这下懵了,去哪里给它找东西吃去啊,关键它也不吃我们吃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