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听到耳边人微微的叹息声,缪缈不由看向身旁的文宜修,大眼睛眨巴眨巴无声地询问。
文宜修收到缪缈询问的眼神,轻轻摇摇头淡淡一笑,解释道:“秉文刚刚想到恩人舍命相救,可奈何家中贫寒,不能好好招待恩人,心中甚感惭愧……”
“不用不用。”
缪缈连连摆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救人本就不求什么,真要说也只是求一个心安,完全没想过要有什么回报。
文宜修了然笑了笑,道:“恩人大义,秉文铭记于心,但恩人的救命之恩秉文永世不忘。”
文宜修一双水眸静静地看向她,嘴角荡漾着浅淡的笑。一时间缪缈到嘴边的话突然全没了,此时眼里只有那双眼。
那时一双至美的眸子。
文宜修没注意到缪缈的失态,四处张望了望,道:“恩人,此地不宜久留,秉文先扶你离开这里。”说完看着缪缈,等着她的回答。
“不要叫我恩人了,直接叫我大喵吧。”缪缈回神后,指了指身后的小丘坡,道:“我们去那,那里有个小凹地,正好可以让我们凑活一晚。”
这附近满是血腥味,这荒郊野外的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生禽野兽,为了安全,他们还是尽早离开此地为好。
两个伤员一前一后躲进缪缈之前待的那个天然的洞天福地里,可缪缈在坐下时一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倒吸口冷气,脸上的表情痛得有些狰狞。
正好文宜修抬头看到到缪缈脸上扭曲的表情,不由出声温柔询问道:“你是不是扯到了手臂的伤口?”
缪缈一脸苍白地点点头,之前被系统弄走了200cc的血液,后来又被划了那么大的口子血流不止,眼下一安顿好,所有的负作用通通显现出来了。
文宜修闻言一脸急色,突然想到什么,腰间掏出一个水袋递给缪缈,道:“先喝点水缓缓吧,我再去帮你找止疼的草药。”说完就准备起身准备去找草药,却被缪缈一手拦住。
缪缈喝了口水润了润唇,抬头看了眼渐晚的天色,满无血色唇瓣微微轻张,摇摇头道:“天黑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别去了。再说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天你去找呀找不到什么,老老实实呆在这吧。”说完又将手里的水袋递给他。
文宜修闻言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接过缪缈手里的水袋,不知想到了什么,秀气的眉不自觉地微蹙。
缪缈侧头正好看到文宜修紧锁着的眉头,不经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文宜修如梦惊醒,侧头对缪缈习惯性的笑了笑,微微摇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树林里,是和亲人走失了吗?”
缪缈一愣,后眼咕噜一转,才开口道:“没错,我和我爹在路上遇到了山贼,在四处逃窜的时候不小心走丢了,我躲在树林里时不小心迷路了,后来就遇见了你……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文宜修闻言了然地点点头,微微叹气:“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公然拦路抢劫,这天下,唉……该变了。”说完摇摇头又闭口不再说话了。
缪缈听了文宜修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仿佛更迷糊了,有种眼前是一片薄雾的迷茫之感,看不清猜不透,却又好像隐隐约约知道点什么。
这人可真讨厌,说事说一半藏一半,让人听了云里雾里的,心间更像猫爪轻轻挠过,愈发难耐了。
没办法,缪缈只得一咬牙,继续诱导道:“那个……秉文兄,你又是为何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文宜修闻言无奈一笑,那笑里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无力苍白,道:“这连年久旱,永州城内自二月至今不雨,秉文家有老母,不得不出来寻水解渴,却不小心扭伤了脚惊动了那只大虫……
说来最后不是大喵你拔刀相助,秉文这次难逃虎口,大喵的救命之恩秉文没齿难忘。”
在文宜修说话的过程中,缪缈却十分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久旱。
以她浅薄的历史知识都知道,农耕时期水旱灾害与社会动荡有着非常紧密的因果关系。
在不发达的农耕时代,久旱不雨是历朝历代当权者最不愿意面对的天灾,百姓一旦不能自食其力,那么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汹涌的流民潮引起社会动乱,轻则转为流寇盗贼,重则发生武装暴动甚至大规模起义。
就是不知道目前旱灾到了哪种程度,不过,能让人不顾自身安危来山里林间取水,由小见大,旱灾灾情可见不容人乐观。
可为什么别人穿越不是开国盛世就是贞观之治,到了她这不是虎口就是旱灾,简直每一刻消停,这未来的日子可得怎么过啊……
她还想着在古代活到九十九才去见阎王爷,不想那么早死啊!
缪缈上牙咬咬下唇,这是她思考问题时惯有的小动作。顿了顿,缪缈突然开口问道:“秉文兄,如今是何时何日?”
没想到缪缈会问这样稍显突兀的问题,文宜修顿了顿,但是想到她可能在森林里迷路了好些天,他便认真地想了想,开口回答道:“太和七年,首秋十五。”
太和年间……七月十五……
我了个大擦!
居然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