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安置卢姨娘的庄子在京都城外,并不远,路却很崎岖。

进了山沟这儿满山都是农田,车夫小心驾车从田埂上过去,不久见了村落,庄子就在村口。

戚相思下了马车,走入庄子内,院子里晒满了谷子,不远处有几个雇工在犁谷,见有人进来,顾氏派来看着卢姨娘的两个婆子朝戚相思走来:“五姑娘,您怎么来这儿了?”

“母亲让我过来看看卢姨娘。”戚相思让丁香把食盒拿出来递给两个婆子,“两位妈妈也辛苦了,这儿有些酒菜,你们拿去。”

开了些盖后酒香味即刻就散了出来,一直在外庄这儿吃不到太多肉,更别说好酒了,两个婆子面面相觑一阵,其中一个笑呵呵的从丁香手里接过了食盒:“既然是夫人吩咐的,那我这就给您去开门。”

齐排的几间屋子,卢姨娘关在中间,按理说如今这时辰也该让卢姨娘在庄子里走动走动,可这些办事儿的下人就是如此,主子无所谓的,她们也懒得花那时间,有什么比关在屋子里更省事呢。

开锁后婆子推开了门,对屋子里散出来的味道显得特别镇定:“前几日下了雨,屋内有些潮。”

“妈妈去忙罢。”戚相思点了点头,朝内屋走去,靠墙的床上坐着个人,头发披散着,身形敦厚,和昔日的卢姨娘判若两人。

卢姨娘抬起头来看她,缓了缓后才看清楚她,继而神色猛地狰狞,拿起床上的枕头朝着戚相思砸过来,嘴里啐声骂着贱人。

枕头落在了戚相思的脚边,她抬脚轻轻拨开,打量屋子。

两年过去就只剩下了床和柜子,原先顾氏为了做样子拿过来的值钱摆件估摸都让那几个婆子偷偷给卖了。

再看卢姨娘,长的真够喜人。

瓜子儿脸颊蹬开成了浑圆,肉嘟嘟的白里透红,扶着床沿的双手也是肉厚,更别提那身子,坐在床沿都感觉中间有些要凹陷的架势。

庄子里的婆子的确把她养得很好,吃的脸颊都快透出油腻来了,双层的下巴上脖子的肉都厚厚一圈,可卢姨娘偏要穿她以前那些衣服,系不上就披着,用带子勒紧,更显肥硕。

“贱人,你来干什么贱人。”卢姨娘念叨着这几个字,对戚相思的恨意颇深,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地步,两年了,呆着这个鬼地方整整两年,她连这个门都没出去过几回。

“敏兰的亲事快定下了。”戚相思看屋内连面铜镜都没有,怕是这两年下来,卢姨娘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是专程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贱丫头,你又想干什么!”卢姨娘是知道齐敏兰罚跪的事,她筹谋多时,查了这么久,到了节骨眼上却被关到了外庄,要是当时她在,这贱丫头早就被赶出府去了!

“卢姨娘不想知道求娶敏兰的人是谁么。”戚相思顿了顿,在卢姨娘瞪着的视线下轻笑,“是岳阳王府。”

卢姨娘一愣,岳阳王府,哪个岳阳王府?

随即她的眼神越发瞪大,反应过来后却是警惕的看着她,这丫头诡计多端,又打什么主意。

“岳阳王妻子过世多年,育有一双儿女,此番求娶,今后敏兰可就是岳阳王妃了。”戚相思缓缓道着“岳阳王妃”四个字,“要不了多久,他们该派人把你接回齐家了。”

卢姨娘并不相信她的话,戚相思摆手让玉石把箱子抬上来:“这儿是专门为卢姨娘准备的几身衣裳,到时来接你,也不能太寒酸。”

戚相思说完后离开了屋子,婆子过来把人一锁,借着由头,戚相思去了一趟庄内的厨房。

就这时,屋内的卢姨娘盯着那箱子,良久后才起身,提着厚重的身子朝着桌子走去,才走几步路就有些喘。

箱子没上锁,一拨就开,里面除了几身衣服外还有两副首饰,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衣服还是过去卢姨娘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她小心翼翼的拎起一个角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皂角的清香,余下的都是新布的味道。

卢姨娘把衣服拎起来抖了抖,桌子上什么粉尘也没落下,干净的很。

衣服没有异常接下来就是首饰了,首饰有没有问题却不好判断,卢姨娘回想着戚相思说过的话,猛地视线一清,想起前阵子敏兰过来说过的话。

“姨娘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回齐家,很快的,我很快就能把你接回去。”

这样的话女儿守在窗外说过好几次,卢姨娘听得多了期望就没这么深,可转念一想,上次女儿说的口气明显不一样,她显得很高兴,仿佛是真的可以实现了。

卢姨娘硕大的脸上露出一抹狂喜。

难道那贱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卢姨娘飞快把首饰盒放到了箱子最底下,继而合上箱子,抱着推到了床底下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手扶着桌子坐下来,卢姨娘抬手去拿水壶,给自己倒了两杯水才缓和下来,再倒第三杯时却没水了,这时外头传来开锁的声音,该吃饭了。

猪油拌饭,再一碗浓浓的熬骨酱汤,婆子端进来时卢姨娘闻着味就饿了,吃着第一口后怎么都克制不住,直到碗底见空,那酱汤也都让卢姨娘喝光了她才停下。

每天三顿这么往下吃,两年把卢姨娘养成了这幅样子,即便是接回去了,齐鹤瑞还会有什么兴趣。

可这些卢姨娘自己认识的并不清楚,两年来她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个不舍得她死,因为她的离开又和夫人貌合神离的老爷,只要她能回去,老爷的心就一定还会回到她的身上。

戚相思在门口看婆子端着空碗出来,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她们:“这是母亲让我赏给两位妈妈的。”

“这是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说归说,拿银子是毫不手软。

这时丁香从厨房那儿回来了,戚相思道别离开了庄子,上马车后丁香从怀里拿出纸包,里面是她偷偷从厨房里拿来的专门给卢姨娘吃的米。

丁香把米倒入玉石拿着的袋子内:“东西倒进去了,我还拌了拌。”

戚相思嗯了声,外庄的厨房内区分的很严格,给卢姨娘吃的东西别人是决不能动的,所以她并不担心加进去的会吃到别人嘴里。

拨开帘子往外看,入秋的田野泛着金黄,别样美丽。

戚相思微眯着眼,吹过来的风里都有一股草香味,齐敏兰想让卢姨娘回去又能如何,她想做的,她都不会让她如意。

......

马车经过田埂上了山路,一路颠簸,快傍晚时才回城。

等戚相思回到齐府,关于岳阳王府前来说亲的事,齐家已经应下了。

齐家上辈靠经商稳固了家业,齐鹤年这辈靠着所谓的医术,在圣上面前受了宠信,而到了年轻一辈,出息的孙子没有,出息的全是孙女。

一个个都嫁的这么好,算上戚相思这个继承齐家衣钵的,只要是为齐家今后的繁荣富贵添把火的,齐老夫人都觉得好。

原本瞧不上眼的孙女要嫁去岳阳王府,齐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是大转变,锦绣园这儿,顾氏已经第三回听到老夫人派人送东西去怡蓉轩的消息。

这才应下亲事两天而已。

陈妈把册子递上来,这里是顾氏最终选下的两个人,到时候还得给老爷看看,为女儿把亲事定下。

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老爷说今天约了几个同僚,晚上不过来了。”

顾氏摆了摆手,丫鬟退了下去,陈妈满心关切的都是四姑娘的终身大事:“这都好几回了,老爷怎么对姑娘的婚事一点都不上心。”

“岳阳王府说亲的事传开去,十天半月他都不会在府上。”眼下朝堂上因为太子的事多名官员受牵连,空缺也多了,齐家这会儿和岳阳王府结亲,作为今后岳阳王的岳父,和他套近乎的人也就多了。

齐鹤瑞对这样邀约都是乐此不疲,顾氏看透了他,在这节骨眼上,她也不会让他来替女儿拿最后的主意。

顾氏让陈妈拿好册子前去碧秋院,齐老夫人这时正和大儿媳妇说起给六丫头添嫁的事,见顾氏进来,笑呵呵的让她快坐下:“你这做母亲的最后还是得拿主意,三丫头出嫁时添的也多,六丫头这回也少不了。”

“我还想让母亲再给敏嫣拿个主意呢。”顾氏笑着把册子递给齐老夫人,“再挑也晚了,老爷这阵子怕是应酬多,我是想和您商量下了后再告诉他。”

早前顾氏已经拿了一回给齐老夫人看,那时她觉得还可以,但现在再拿到手,心境不一样了,对册上两个人就带了挑剔:“是不是还欠一些。”

“马大人和老爷在官场上也有些交情,我与那马夫人见过几回,是个好相处的,马少爷排行第二,今后敏嫣嫁过去,日子也能过的顺顺当当。”还有一个李家少爷,家中独子,虽说家境比齐家次一些,但胜在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还有个扶持他的舅舅,也是不错。

齐老夫人眉头微拧,她觉得还能再好些。

“你是说李夫人啊,我倒是见过机会,都是在庙里遇着。”一旁方氏笑着开口,“她吃斋念佛多年,是个心善的人。”

齐老夫人这才看顾氏:“你中意哪个?”

“我觉得两个都不错,挑不出了,想让母亲给个主意。”顾氏抿着笑意,左右也逃不开这两个,老夫人爱做主,那就让她来说。

齐老夫人又看向方氏:“你看呢。”

方氏接过后仔细瞧了瞧:“若按我说,还是这李家好,毕竟是独子。”

齐老夫人沉吟片刻:“既然你觉得这两家好,那就李家吧,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年轻人上进些也是好的。”

“那好,我与老爷提一下,这就好派人去王夫人那儿回个话。”顾氏笑着应下齐老夫人所说,齐老夫人点点头,“两边都不能误,四丫头和六丫头的都要紧。”

顾氏点点头:“我省的。”

“说起来画儿的身子也重了。”齐老夫人抬了抬手,“十皇府中如今已有嫡出,若是三丫头生下个男孩,这位置也就稳了。”

方氏微动了动嘴没说什么,齐老夫人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心思,叹了声:“你别说生女儿好,凡事还得为将来考虑,有个儿子傍身,能有十皇子再护着些,今后三丫头也不会苦。”

“三月里开春正好。”方氏越过了生男生女这个话题,笑着说起临盆的日子,三四月正好暖起来,做月子也不怕冷,孩子也好养。

齐老夫人点点头:“改日你去看看她,又不能出府,怕是闷得慌。”

“哎。”

屋内又聊了一会儿,齐老夫人看着有些乏了,顾氏和方氏起身告辞。

出了碧秋院,顾氏向方氏道谢:“刚刚的事多谢大嫂。”

“这些有什么好谢的。”方氏服侍老夫人这么多年,对她的心思也能猜个七八,若是能好一点就肯定是往好了去说。

可当娘的并不是这样的想法。

“今天若是老二他们,那我也不会开这个口。”方氏拍了拍她的手,“我看你也是中意李家,其实那些都不要紧,左右你给陪了嫁妆,还能委屈了自己孩子不成,只要嫁过去和和美美的,夫家人好相处那才是最重要的。”

“大嫂是明白人。”顾氏还能说什么呢,她哪里会图女儿一定要嫁的多荣华富贵,只求她嫁过去能顺心如意,别像了自己这辈子。

“倒是敏莺那孩子。”方氏说着微叹了口气,两年前她上门认亲时她就心疼那孩子的遭遇,如今却又是如此。

“那孩子是个有主意的。”顾氏与她作伴朝前走着,话语一顿,“老夫人说她像老爷,我看是一点都不像,也许是像她姨娘。”

顾氏总有那样的感觉,齐家对那孩子来说就像只是个暂住的地方,除了彦戎之外,她与谁都不亲。

方氏神色一闪:“毕竟是个姑娘家。”

“大嫂,等会儿若是无事,你上我那儿坐会,我这也是头一回嫁女儿,许多事儿还得和你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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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相思在齐府又多留了两日,离开齐府回太医院的那天,岳阳王府正式派人上门提亲,取走了齐敏兰的生辰八字。

隔天二十五,内教习考核的日子,戚相思起了大早,跟着陈太医去往东药房。

外教习中加上她有三个人要参加考核,比外教习更复杂一些,内教习的考核中除了书面之外,还有诊病。

第一天是卷考,第二天辨药,第三天才是诊病。

戚相思走入屋内,里面坐着个太医,床板上躺着个病人。

那太医戚相思并不认得,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给人诊病,戚相思坐下来,把脉枕放在男子的手腕处,抬手按上去。

半响,她轻轻挪动了位置又按了下。

之后她让他张嘴吐舌,看了面部之后戚相思犯难了,脉象阴虚,舌质偏红,苔黄腻,眼眸有些赤红,这是上火了。

可真有这么简单?

她听傅容提过,内教习的考核不会出些疑难杂症但也不是一目了然的,关键看诊断细节,可这位怎么看除了上火外就没有别的问题,非要加就是睡眠不足。

忖思半响,戚相思开口问他:“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男子摇摇头:“头有些晕。”

戚相思让他平躺着:“我现在开始按,若是哪里痛你就说。”

戚相思起身从脖下开始按,男子皆是摇摇头直到按到了胃部,戚相思轻轻按下去时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等她按到了肚子,他开始喊疼。

“可有腹泻?”

男子点了点头。

“这几天吃过什么?”

“刚刚打了一头山猪,卖剩下的都吃了。”

“平时不爱吃菜吧。”

男子点了点头。

“山猪肉怎么烧的?”

“红烧。”

戚相思接连问了他数个问题,最后她递了杯水给他,转身看坐在一旁的太医,说了自己的诊断结果:“脉象阴虚,舌质偏红,苔黄腻,眼眸有些赤红,按胃痛,腹痛,便燥,喉咙热干,难入眠,容易干渴,饮水不解,肠胃干热上火。”

太医也没说她是否正确,只问:“如何下药。”

“牛黄解毒/药方,多喝些水就好了,平时注意不要只吃肉,最好是忌一阵子。”

戚相思说完之后太医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再往下说,淡淡问了句:“就这样?”

戚相思点点头:“就这样。”

倘若真的有疑难杂症她没看出来,那就是纯粹刁难她这个只在外教习学过两年的学生。

又等了会儿,这位太医摆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

戚相思回头看了眼那病人,走出屋子后才发现自己是最晚出来的一个,其余两个已经从屋内出来,看神情也是一副不知结果的样子,三个人一起又被带到了前面的厅中,过了一会儿,陆太医他们进来了。

几个人进来时还在讨论着什么,进来之后神色皆是严肃,戚相思没有见到齐鹤年,也许是为了避嫌,不多时,陆太医开始宣布结果。

戚相思和另外一个学生通过了考核,还有一个学生在刚刚的诊断时出现了错误,不能进内教习。

陆太医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显得高兴,也许是因为戚相思顺利通过的缘故,不能把她送去和宫女一起,还要让她留在内教习。

宣布完结果后陆太医就让他们出去了,留下几个太医继续讨论事情,戚相思走出东药房,远远的看到傅容在外面等着她。

“之前我和老师都去过越河三地,与你认识,未免别人说什么才没有进去。”傅容见她没有沮丧,料想她应该是过了,“我想你肯定是能过的。”

“那病人没有什么大碍。”戚相思把诊病时的情况大概的说了下,傅容笑了,“你们不是三个人么,其中一个把腹泻说成了重疾。”

戚相思微张了张嘴,傅容耐心道:“我当时去诊病的确有些难,不过这不仅是考你学的是否过关,还考你是否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

要是做大夫的对自己的诊断结果都没信心,那还怎么给人治病。

戚相思微撅了撅嘴,难道不是他们故意刁难她。

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傅容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你不用急,过几日有人会带你来东药房,届时老师就会收你做学生。”

戚相思调皮的眨了眨眼:“这么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兄了?”

傅容一怔,微垂了垂眸,脸上的笑意暖人:“累了三天,如今可以放心了,快回去休息吧。”

戚相思点点头,朝着他挥了挥手走远,傅容就站在那儿看着。

那一抹背影,似乎和初识时没有分别。

只是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她长大了。

半响,傅容自顾地笑出了声,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斜阳脉脉下,他脸上的笑意和傍晚的余晖一样,醉了晚霞。

......

戚相思进内教习的消息在齐家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对于齐府而言,十二月初岳阳王府送来的婚书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婚期定在了隔年的五月。

对于齐府而言不到半年的时候其实有些紧,原本齐敏兰年纪也不算大,什么都还没替她准备,但对于妻子过世后一直没有续弦的岳阳王来说,这并不算早。

婚书送到后没过几天岳阳王府就挑了日子把聘礼送过来了,那是腊八过后的第三天,天空还飘着小雪,地上积着薄薄一层,从岳阳王府抬到齐家的聘礼在雪天里格外显眼,红艳了一路。

帮忙送聘的是明老夫人的小外甥霍城,跟着岳阳王从军,年纪轻轻就取得了不少军功,生的是器宇轩昂,坐在马上换一身衣服就像是新郎官,还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齐老夫人亲自到了前头迎接,看着抬聘的人陆陆续续进来,脸上乐呵呵的笑着,岳阳王府越是快的把聘礼抬过来,这就证明他越想娶六丫头,虽说嫁过去就要当两个孩子的娘,但只要夫妻和睦,这些都是能克服的。

起初也没明着数到底抬进来多少,直到箱子全部放下,霍城把礼单交给齐鹤瑞。

齐鹤瑞看了眼后并没有显露什么,笑着把礼单递给齐老夫人看,齐老夫人接到手中,视线扫过时愣了愣,随即很快恢复神色,招呼孙子带霍城进前厅先喝杯酒暖暖身子,让人把那些抬聘的人也都带下去休息。

随后齐老夫人再看礼单,难掩心中的落差。

聘礼竟只有二十四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