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如瀑,血衣猎猎,凤栖花作为魔教右护法,自然长得一张妖艳贱货的脸,此刻他瞪大了眼睛,只会让人联想到杯中烈酒,踏雪红梅的脸上,有了一丝摇动,不是说没有和异人接触过,而是如这般形貌的,着实罕见。
凤栖花自幼便知自己长得好,但是站在男人面前,他第一次不自信起来,“你,你是何人?”
艾伦盯着红衣青年,淡淡的笑意如同古井中的深水,波澜不惊。
在这个日头不错的正午,彼时,尚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凤栖花,遇见了那场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琼花殿。
放下食盒,青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旁观察对方。主上把这个男人带回来的时候,他恰好在场,对于木乃伊打扮的艾伦,他表现出十成的戒心。他见过昆仑奴,昆仑奴脸面乌黑,体壮如牛,因性情温良,踏实耿直,被贵族豪门瓜分殆尽,上街能带两个昆仑奴做保镖,是世家少爷们最时兴的活动。但他并不认为男人是商队里逃出来的昆仑奴,不是他不信任主上的解释,而是一种直觉,始终让他对男人不放松戒备。
艾伦把掉下来的裹布放在脑后,嘴上动作不停,他现在包得比从前更严实,全身到脚只露出一张嘴,绛红色的嘴唇张开或是合上,看久了让人失神。
“哒哒哒!”
凤栖花风风火火闯进内殿,青缺下跪行礼,凤栖花一撇头,“阿青!”
青缺知他意思,看了眼男人,起身离去。
甩了手中的九骨鞭,凤栖花凑过去看摆在男人面前的吃食,因为男人眼中好像只有它们的样子,“味道怎么样?”他两指拈起一块雪域桂花糕放进嘴中,想找出一两处不同寻常来,却发现与平时吃的别无二致,不由问对方。
“好,吃。”想了想,艾伦停下咀嚼,端起的碗也放低了些,“谢谢。”
凤栖花一怔,屁股从桌子上跳起来,“哈哈哈,我隐秀宫的东西当然是这世上最好的!”他跳到了离桌子有些远的距离,好像在消化那块糕点或者是平复某种心情。
艾伦不受影响,水晶河虾被他咬出一片稀哗脆响,是连虾壳一起吃了。盯着他凤栖花突然说:“眼睛”
艾伦慢了一拍抬起头,“嗯?”
凤栖花走到他身后,去摸灰色的裹布,“眼睛看不见没事吗?”
艾伦“哦”了一声,按了按深凹的眼眶,“你说,我不能暴露。”
凤栖花笑了,色如夏花。
背对他,艾伦一副doge脸,这样会更让人起疑心吧?果然妖艳贱货就是智商低啊。
望月岭被夜色所笼罩,琼花殿是凤栖花的寝宫,艾伦虽然拥有在琼花殿进食的资格,但凤栖花并无与人同屋而眠的习惯,他被安置在琼花殿后方的行宫中。凤栖花随心所欲,从不会委屈自己,向来喜欢什么就要抢到手,捏死了也要等死透了才放手,即使可能在抢到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兴趣。
卧榻上慢慢长出一个影子,看轮廓像是某种兽类,艾伦睁开眼睛坐起来,一只蜘蛛从后面爬到他肩上,两双眼睛注视着前方,一头巨大的灰狼突然出现在卧榻旁!
“呲!”“呲!”
褐五八条腿不断踩着艾伦肩膀,艾伦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脑袋,安抚住它后,艾伦看向灰狼,令他好奇的是这头野兽没有攻击的意思,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灰狼的后肢有些跛。艾伦想他知道这是谁了,凤栖花的前爱宠,一头威风凛凛的西域雪狼。
翻身下榻,褐五滚下来时被他捉着放回肩膀,赤脚穿过帷幕走到外面,白日里没有仔细看,墙上的字画,角落里的花瓶,对照剧情中凤栖花的描述,这些都是他的收藏品。倚窗而立,漫山遍野的鸢尾涂满了眼眶,这亦曾是凤栖花所爱之一。
他感慨这无人照料的花长得还算齐整,转身看向整座行宫,凤栖花把他弄进这里,是对自己有了什么兴趣吗?
“不行,太远了,感应不到攻略者的位置。”艾伦回身撑着窗户,如果之前按照剧情去赵默时身边,或许能与攻略者碰上,如今这条路却是断了,不接近攻略者的话,他无法得知对方进展到什么程度。
艾伦考虑之事很快有了眉目,凤栖花作为赵默时的原CP,势必被攻略者打脸,凤栖花的处境取决于攻略者的进度。
“真是气死我了!”
九骨鞭“啪啪”作响,被牵连的弟子敢怒不敢言,不停躲闪,凤栖花长鞭一卷,将一名弟子拖到身前,弟子抓着脖子里的鞭子,脸涨得通红,“啊,啊”
“怎么,我很可怕吗?”
凤栖花凑近他,柔软的嘴唇吐露出可怕的言语,“看见护法不行礼掉头就跑,我看你是活够了!”
那名弟子眼珠子一抬,死死盯着凤栖花,凤栖花不能容忍其他人对自己不敬,“咔嚓”一声,扭转了他的脖子。
鞭子一收,尸体倒在地上。
“其他人自去善法堂领罚!”血衣自跪倒的弟子中间走过。
“是!”
随着凤栖花的到来,艾伦也在一步步接收新剧情。攻略者叫白黎,现在是赵默时的小侍,负责照顾他生活起居,非常便利的身份。而凤栖花之所以如此生气,是他向赵默时讨要白黎时遭到了拒绝,从不会让他失望的赵默时否定了他的要求,并且隐隐有不得为难那个小侍的意思,凤栖花当然要炸。
鞭子“啪”得按在桌子上,凤栖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看见艾伦也当没看见似的,最后更是对着壶嘴喝起来。
艾伦摸摸鼻子,得,给对方留点空间想静静吧。
凤栖花眼角殷红,墨色的睫翎微垂着,像是幼鸟被打湿的羽毛,他喝得太急,脸上都溅了水,像是泪渍。他转眼去看艾伦坐着的长榻,却没有看到人,水壶翻倒在桌上,他抓起鞭子一甩,桌子登时四五分裂。
再说艾伦,为了进一步确认白黎的进度,出了琼花殿后直奔赵默时的寝宫。这个世界他的武力值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虽说不能与赵默时副教主之流相比,这也是他不愿与两人正面对上的原因,但对付其他人绝不在话下。而且原身身法缥缈,轻功独步天下,除非艾伦自缚手脚,不然没有人能抓住他。
他扑了个空,赵默时白黎都不在寝宫内。
“到底在哪里?”
艾伦避开巡山的弟子,一连去了好几处地方,后山、演武场、赵默时闭关之地,都不见两人。如果他们是下山了……不,应该没那么快。
想起某次路过的寒池,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艾伦去了。令他欣喜的是还没接近,便感应到了白黎的存在。
挂不得拒绝了凤栖花的要求,原来好感度已经达到了62,艾伦贴着树干,静静接收余下的剧情——那是还未发生即将发生的事。
60相视莫逆。70生死之交,再让白黎走一个剧情,此人在赵默时心中怕是真要与凤栖花分庭抗衡。赵默时与凤栖花从小一起长大,是血和着血,肉和着肉,用剔刀用毒药用任何工具都无法分开彼此,白黎或许凭借计谋、才情、苦肉计成功上位,但凤栖花不需要,他之于赵默时就是肉骨中开出的一朵花,且看他凤栖花武艺不精,世故不通,杀人成性,顽劣善妒,只要他是凤栖花,就算毁了容,瘸了腿,赵默时依然把他放在心上,护在胸口。
艾伦眼神复杂,所以他原本是打算成为凤栖花的追随者,引出赵默时的嫉妒之情,但是没想到白黎将好感度刷到了60多。
赵默时与凤栖花他们懵懂过,迂回过,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就像千万条小溪最终会流入大海,这是自然而来的事情。
白黎则不同,他强行在赵默时心上凿出自己的痕迹,留下深刻无比的印象。
一截裹布滑落,露出艾伦复杂的神情,怎么办,果然不想让这样的人赢啊。
傍晚回去的时候,凤栖花站在大殿中央,青缺垂首而立,艾伦一看知道要完,幸好他提前做好准备。
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异族男人手持各种颜色的花朵,从门口大步走来,他似乎不觉得像他那样一个大男人拿着花是一件奇怪之事。他应该拿刀,拿枪,拿戟,而不是抓着一把柔弱的、撑不过几日便会凋零的花儿。
“凤栖花!”
他像一阵狂风冲进大殿来。
凤栖花吓了一跳,“干嘛?”他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这团风太凶猛,不加重力气就会被吹走一样。
“嘿嘿”
嘴唇向两边翘起弧度,灰色的裹布将他鼻梁与眼睛遮拢得一丝不露,裹布与裹布的间隙之中夹着花骨朵,凤栖花几乎能想象裹布掉下时,被他重新绑起来的样子,然后将男人包围起来的花朵们,迫不及待窜上他的腰腹、胸膛、肩膀、脑袋,争着以下犯上。
凤栖花觉得头昏呼呼的,想好的质问与惩罚不知吹到哪个角落里,他撇开视线,在空气与男人之间摇摆不定,语气也有气无力,“你笑什么?”
太女气了,这花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收的!但是男人看上去挺开心,怎么拒绝才不显得冷漠?
“我笑,是饭点到了。”
艾伦捧着花,绕过两人找到一个高度合适的花瓶插了进去。像这样没见过世面大肆玩乐一番的样子,应该符合他昆仑奴的身份吧?
凤栖花身体僵硬,“那花……”
“噢!”艾伦抚了抚两片花瓣,“漂亮吧!”
( `д′)所以让你兴奋得大叫着我的名字现在也一样兴奋着是因为赶在饭点前回来了吗?!
青缺回头看了看兴奋的异族男人,附耳提醒道:“主上,惩罚。”
惩罚,呵呵。
“不准给他送饭!”说完拂袖而去。
青缺呆滞,说好的六十鞭呢?再说我们不是已经加到了三百鞭吗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