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的感觉很强烈，不是脑袋磕到地上的那种，而是连身体都在旋转，艾伦忍住饥饿感，把0527“赶”出了身体。他有一种直觉，被“赶”走的0527会回到总部，如此一来，被“盯上”不是他的错觉，有什么正在透过0527“看”向他。

手指摸到柔软的床铺，他坐起来，不出意外这里是新世界，下一秒，手指摸上眼皮。

睫毛抖簌，他的眼中一片漆黑。

是夜晚吗？艾伦眨眨眼睛。

“艾伦，你醒了？”门被打开，风一点点流进来，艾伦缩缩脖子，紧接着被一具充满馨香的成熟女人的身体抱住。

喉结滚动，他没有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一只柔夷握住了他的手，他睁着眼睛，黑暗中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按在了女人的咽部。

咽部振动的频率很低，用手来感受到得更是微乎其微。

“早—饭—做—好—了—”

艾伦不知道自己读了出来，且语调很奇怪，这个世界的原身是一个聋哑人。

当然他现在知道了。

艾茜带少年来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放好漱口水，把洗脸布浸湿，回过头发现这些平时抢着要自己弄的弟弟，竟然站在一边。好在艾伦及时“上线”，“我—来—”

没有多想，艾茜出去了，她想多煎两个鸡蛋，当做午饭。

伸出双手的艾伦，扑了个空，他停了下来。

艾伦扮演的角色从来都是完美的，这种完美强大得体现在容貌上，所以绝对不会出现失明、失聪这样的缺陷。他可能不会落得好下场，但那都是在快结束的时候，像是原身这种情况，是第一次。

身处黑暗的感觉十分糟糕，他不是原身，厕所间的布局与该有的设施他都知道，但黑暗还是无边无际。假想中物体的位置，都像布满了尖刀，无法摆脱的锐气不断朝他扑过来，艾伦想他需要时间来适应。

“哐——”水杯翻了。

艾伦低着头，慢慢摸到水池里的杯子。等他出现在艾茜面前的时候，艾茜惊讶得看见一丝不苟的弟弟，袖口湿了一块。

她为少年卷起袖子，长发垂落到耳边，少年不适的动了动，撩起长发，艾茜微笑得点了点他的鼻子，牵起他的手放在咽部，“我去上班了，你乖乖吃早饭，吃完不准收拾。”弟弟很乖，她时常想如果弟弟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轻快的脚步像鸟儿飞出了屋子，留下一室沉默。少年再一次面对独自一人的一天，不过艾伦不是原身，不会生出其他多余的情绪，只见他摸着餐桌走到椅子前面，坐下，左手摸了个空，换右手，摸到一个光滑的玻璃杯，他闻到了，是牛奶的香气。

艾伦发现自己的嗅觉特别灵敏，还有……

流动的空气轻轻拂过他的手臂，毛孔微张，艾伦用手臂蹭了蹭脸，他的皮肤似乎也挺敏感的。

艾茜从公交车上下来，她的脸有些红，刚刚公安车上很挤，她被几个高大的男生密不透风得挤在一起，现在是炎热的夏季，大家穿着清凉，彼此间不可避免会有肢体的碰触，对方的手掌按在娇臀上，年轻男孩们的气息穿透衣裙，她摸摸滚烫的脸颊，摇摇头甩开这恼人的思绪。

进入A大后，艾茜直奔职工宿舍换衣服，她被分配到教师餐厅清理外场，收拾餐盘，其他时间去教学楼打扫，有时候餐厅忙不过来，会让她送一下外卖。虽然很忙碌，但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餐厅二楼是教师区域，其他两层是学生区域，现在十点不到，餐厅的人已经渐渐多起来，不过教师区这边相对安静。艾茜清理完一张餐桌，端着餐盘转身，没想到迎面走来一个人，手中的盘子撞在对方腰部，看着黑色西装上不断渗透的褐色汤汁，她的脸一时变得惨白无比。

泪珠在眼眶中凝聚，艾茜自责又懊悔，为什么自己总是做错事，“这位老师，对不起！我”在看见对方的容貌时，她失去了言语，光洁白皙的脸庞犹如大理石，棱角分明似刀刻斧凿一般，两道浓密的剑眉下，星眸乌黑深邃，鼻梁高挺，绝美的唇形，冷峻而优雅。

剑眉蹙起，这个犹如天神一样的男人垂眸看向艾茜，艾茜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韩朔冷哼一声，还以为这个女人有些不同，原来也是一个会被皮囊影响的贱人！

见他转身要走，艾茜抓住他的手臂，“老，老师，我很抱歉，如果可以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火山一般沸腾，又似冰层一般寒冷，深邃得让人害怕却又不禁生出一分别样的心思，艾茜在他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低。

“好啊。”韩朔脱下西装，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她，看着女人脸上开心的笑容，他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反应过来，果然是个淫/荡的女人，时时刻刻都在勾引男人！看她的穷酸样，肯定没钱去干洗店，况且他的衣服也不是普通的干洗能洗好的，他突然想到了报复的方法。

对方离开后，艾茜捧着西装，握紧了名片，韩朔——竟然是韩硕，那个A大最年轻的教授！接下来的几天艾茜过得失魂落魄，因为韩教授没有再来餐厅吃饭，她忍不住想对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意识到自己的念头，她吓出了一声冷汗。正好干洗店发来简讯说，衣服洗好了叫她去领，艾茜匆忙提前今天的工作，下班后去了干洗店。

到了店里，老板娘拿出一袋衣服，在艾茜想要打开时，老板娘阻止了她，“我包装了很久，直接送给对方吧。”

“不，不，我们不是”

老板娘拍拍她的肩膀，“我懂，现在还不是，以后就……”

艾茜脸颊泛红，老板娘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艾茜满怀期待，编辑了一条简讯发送给对方。韩朔如约而至，艾茜知道如他这般优秀的男人肯定不乏追求者，但还是会幻想一些美丽的场景，就在艾茜患失患得中，韩朔打开了袋子。

“这是我的衣服？”男人的怒气如雷霆而至，沉重的西装打在艾茜脸上，“你好大胆，竟然这样耍我？”

韩朔气疯了，在西装弄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报废了，他明白对方交不出什么好衣服，但是当艾茜真的拿来一件破衣服时，他比想象中还要生气好多。

艾茜抓着西装，西装皱巴巴的，线头乱窜，“怎么会这样？”她想起老板娘的话，“是她！是她洗坏了衣服，才故意不让我打开袋子！”

“装模作样的女人！你让我恶心！”韩朔逼近她，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心中升起一股兴奋，艾茜今天特意打扮过，长发整齐得披散在肩后，从头遮到脚的裙子掩饰不住她姣好的身材，前凸/后翘，虽然脸蛋只是清丽，但胜在皮肤好，近看她的皮肤好似初生的牛乳，完美无瑕。

韩朔眼睛冒火，该死！他竟然起了反应，这个无耻的荡/妇！

面对男人眼中的欲/火，艾茜身体一软，是她看错了吗？怎么可能，韩教授对我……

韩朔把她压在树上，大掌反复摸着她的脸，“放学后，来办公室找我。”

“你要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原地留下他恶魔一样的话语。

艾伦正熟睡时，冷不丁被人掀开被窝，然后被一个略带寒气更多的是咸腥味道的怀抱搂住。

“姐—姐—”

漆黑的房间中，是少年奇怪的发声。

“我好疼，姐姐好疼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不会放过我的……他是个恶魔……”

她一通胡言乱语，而这些话艾伦根本听不见。

房门闭合，空气流动变缓，艾伦摸了摸鼻子，坐了一会儿，倒下去继续睡了。

学校中，自从艾茜与韩朔发生关系后，她走到哪都好像被人盯着，那道野兽般的目光如影随形，更可怕的是她要面对男人的随时传唤，办公室、餐厅、教室、图书馆、厕所……男人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然而最后都会演变成肉体纠缠。艾茜被心头的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一面告诫自己对方是个恶魔，一面禁不住想要沉沦。

在她第三次拒绝男人的要求后，男人直接出现在艾茜楼下。

“如果你不请我上去，明天学校论坛上就会挂满你的艳照！”韩朔打开手机相册，相册中的女人吸吮着男人粗大，表情沉醉，艾茜只是看一眼便推开他，“韩朔，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你竟然哭了？”韩朔有点奇怪，准确的说是他心中的感觉有些奇怪，他不想看到女人哭。

“我只要你带我上楼，我给你弟弟带了礼物。”她好像特别不擅长解释，偏过脸，耳尖红了。

艾茜看见了，眼神一柔，摇摆不定，“罢了，你上来吧。”她带着男人一起回家。

打开门，韩朔闪身进去，四处观察，眼神嫌弃，穷酸女人住得房子果然也很穷酸啊。

“艾伦我回来了，今天还来了一位客人，是学校中的老师。”

欢快的声音响起，不禁让他想起初见时对方的样子，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可攥住视线的，却是另一个人，他被对方硬生生的扯过去，那是被摩西分开的红海，波澜壮阔让人窒息。

——瘦弱的少年微微仰着下巴，手放在艾茜咽部，牵起了下摆露出一截细腰，他的头发是让群星失色的灿金色，泛出偏白的颜色，发着光；他的脸蛋是离散的雪精凝成的霜雪，泛出更白的颜色，发着光；他的脖子发着光，他的锁骨发着光，他的手腕发着光，他的脚趾发着光……

韩朔对上那双睫毛背后祖母绿色的眼睛，“……他，是谁？”

艾茜看着失神的男人，徒然生出一股恐慌，从小到大她们姐弟二人都要面对来自各式各样男人的骚扰，其中被骚扰最多的不是艾茜，而是弟弟艾伦。一想到韩朔和那些男人一样，艾茜心痛之余，还有一丝怨恨！

“啊—”

少年低低叫了一声。

艾茜放开手，少年的手腕泛起一圈艳红，韩朔也注意到了，同时注意到的是艾伦奇怪的语调。他上前一步，抓起那只手腕，“这么严重？”手中的皮肤太嫩了，韩朔仿佛被烫到，快速撤下手，他看向艾茜，“家里有什么药膏吗？”

艾茜一咬唇，抓起艾伦另一只手，韩朔见她想要带走艾伦，拂开她的手，“你去拿。”竟是扣下了艾伦。

语气不怒自威，想起他种种手段，艾茜说不出的委屈，转身跑开。

沉默蔓延。

韩朔低头，紧紧盯住小小的少年，想这就是艾茜的弟弟，一个聋哑人，看不见，也听不见。脑中滚动着——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他弯腰撑在膝盖上，俯身仔细观看着，像在看一颗蒙上了灰尘的珍珠，即使它这么亮，触手可及的亮。

“哥—哥—你—的—手—好—烫—呀—”

韩朔看见他摸着被自己抓过的那处皮肤，露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好像一个缺口，释放出不知道是黑色还是白色的光芒。

韩朔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