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几乎是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着腮帮叫了一声,“哎哟!”

路遇景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报废。斜眼看身边嗷嗷直叫的阿初,翻了一个白眼,“你哪疼?”

“膝盖疼,摔了一跤。”

“那你捂着脸干嘛?摔到脸了?”路遇景忍不住笑,“放心,你就算拿我手机给阿生乱发信息,我也不至于和你翻脸。”

阿初一愣,看着路遇景,“呃,你真的不介意?”

“反正他只当是我撒娇,又没损失。”路遇景把手机塞给阿初,“准备上戏了,手机放你这里,要是他打电话过来,你就说,在忙。”

平时严沂生一般不会在工作时间打电话给他,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晚上的约会取消这类的,会提前告诉他。

阿初点了一下头,拿着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面。

路遇景正常的时候,性格不讨人厌,但是绝对不算是惹人喜欢的类型。对待不认识、不相干的事情,看都不会看一眼,身边的工作人员至多用客气来形容他,绝不会用热络。好在戏好不作妖,除了拍戏和活动的话,几乎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面,变相的保持了神秘感。

不过这份神秘感,得多亏了严沂生这座不倒的靠山。

严沂生拿着外套和车钥匙走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交代林伶,“我出去一下,下班前回来,下面送来的文件你放在我桌上,我回来会处理。”

抱着文件的林伶点头,“知道了,不过严总,要是路先生来了的话?”

“他会在办公室里等我的。”

按下电梯,电梯门打开,严沂生走进去之前看了一眼林伶,忽然笑了下,“今天这身打扮不错,总算是有点娱乐公司形象的样子。”

“多谢严总!”林伶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眉开眼笑的把严沂生送进电梯。

严沂生没说话,挑了挑眉走进电梯。

林伶这一身好像是路遇景比较喜欢的颜色。

开车直接到了一家心理咨询所,到前台和助手说了一声就直接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叩叩——’

“进来吧,阿美跟我说了是你。”

严沂生推开门进去,把外套放在沙发上走到文泽对面的椅子坐下,“今天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忙的样子,还以为你这里一向生意不错。”

“这年头有心理问题的人不少,但是愿意来这里看的人不多,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承认自己患有心理疾病,这在社会上,会被人戴着有色眼镜对待的。”文泽起身给严熠生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抬眼问,“是因为小景的事情来的吧?”

严沂生点下头,有些头疼的按了一下眉心,“这次分裂的时间,维持了不到一天。”

“一种可能性是病情正在逐渐转好,其中一种人格被丢弃,也就是被现在的人格挤掉,另外一种可能的就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患有人格分裂症,有意识的控制病情。”文泽皱了一下眉,看着严沂生,“这不是很好吗?你一直担心他会这样下去,只拥有一种人格,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文泽的话没错,但是严沂生觉得这样的路遇景不正常。

好像排斥自己,对,就是在自己排斥自己。

“难道不会因为这种情况……产生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延生出第三种人格?”严沂生担心的就是这个,因为他发现,路遇景跟小时候一样的性格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

到现在,一个月可能会有大半的时间保持在这个人格上。但是两种人格的变换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以前可能一个星期才会换,现在一两天是常事。

“你还真是纠结。”文泽忍不住笑,“你都能hold住现在的情况了,害怕什么,不管他精分成几个人,不一样对你死心塌地的吗?”

严沂生白一眼文泽。

怕什么?这根本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这可能会影响到路遇景自己精神状况的问题。

试想要是路遇景知道自己每天以不同的人格出现,变了一个人,谁能接受?反正严沂生自己是接受不了。

路遇景被刺激出两种人格的事情,严沂生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不会在路遇景人格转变的时候露出惊讶的表情。

“其实你要真的想把他治好,直接把他带来这里不就好了吗?”

“你的治疗手段太强硬,他会造成二次心理创伤的。”

文泽无奈的耸肩,“给你提供的办法你都不允许,那只能顺其自然了,反正你也蛮享受的,平时不近人情的路遇景化身可爱斑比鹿,你不挺喜欢的嘛。”

严沂生发现他来找文泽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起身拿着外套打算离开:和脑回路不正常的人沟通,果然比较累。

“他的心理创伤是你给的,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你才是病因,你在,他不会好。”

已经走到门口的严沂生步子停住,放在门把上的手也收了回来,“所以你认为我该离开他一段时间?”

文泽一时口快,本来不打算提起这件事情,但严沂生态度还算是不暴躁,所以……不妨可以好好的谈一谈这件事情。

谈一谈路遇景为什么会从原本的性格分裂出冷漠的性格,甚至是有一点逆反焦躁。

“坐下来谈。”

“还有半个小时,他一会儿会去公司。”

“那就谈半个小时。”

严沂生坐下来,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老实说,我没想到那件事情给他的打击这么深,我以为他可以承受,是我的疏忽造成的。”

“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无解,但是你那段时间离开,杳无音信,就给了跟他一个承诺,甚至传来你坠机身亡的通知单,他在你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濒临崩溃,接到通知单的时候,脑袋里一直绷着的神经断了。”

文泽的话让严沂生回忆起从国外回来见到路遇景的场景,只能说是一团糟。

飞机坠毁,还是落在大洋里,谁都不会想到还有生还的可能。

救援人员打捞部队拼尽全力寻找,幸存者微乎其微,遇难人数却在每天增加,严沂生可以想象路遇景在那种情况里接到死亡通知单的时候,心里遭到的打击多重。

原本只是分开两地,一下成了阴阳两隔。

等他回来的时候,路遇景变了,从一个阳光健气,喜欢打球的普通大学生成了阴郁暴躁,不愿意见人整日躲在房间里面弹琴的辍学青年。

“嘿,你不用去想那段事情,要是你一直沉浸在过去里,可能你的情绪会影响到他。”文泽把水推到严沂生手边,盯着他的表情,“他身边的人和环境对他病情的影响很重要。”

严沂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气,压下脑中涌上来的回忆,“所以,你还是不赞成他拍戏?”

“拍戏的环境复杂,剧本也有不同,他去体验下是好,就怕有些剧本太深刻,能影响到他。”

“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严沂生有些无奈,尽管他做娱乐这一行,但是他并不稀罕这个圈子,名利是非放在了明面上来作为交易,就连其余行业放到背后的一些交易也统统放到台面上来。

有的人在为艺术坚持吃不上饭,大多靠着粉丝和营销炒作的明星玩弄感情吸〡毒〡嫖〡妓还能火得一堆粉丝追捧。严沂生不是慈善家,但是能保证给一部分追求艺术的人市场,不过有句话是寡不敌众。

路遇景在一年前提出要拍戏,严沂生拒绝,路遇景跑去影城给人跑龙套,跑了三天被严沂生给抓回来。

躺了医院一个星期。

原因是烈日酷暑,穿着冬衣拍冬天的戏份,龙套的待遇没有风扇,连一瓶冰冻的水都没有,盒饭也差,没戏的时候就蹲在阴凉的地方躲太阳,还不能卸妆免得浪费化妆师时间。

当时路遇景躺在病床上面,脸都给晒伤了,红得不能碰,严沂生拿着冷敷的冰袋坐在旁边,两个人到了第二天才说话。

路遇景愿意和他说话的原因是,严沂生答应签他进公司,让他拍戏。

“所以我说你太宠他,因为你觉得他这样是你的错,其实也不算是你的错,谁知道你的身份证会被别人拿走。”

“不宠他宠谁?”

“你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严沂生放下杯子,“算了,和你也说了半天也没什么办法,我回公司了。”

“有时间你还是带着他来一次,找个妥当的理由,比如说你自己心理障碍了,不能进行正常的性〡生活这只能给的理由,让他陪你来,他肯定来。”

“神经病。”

严沂生评价了一句,拿着外套直接走出办公室。

果然来找文泽是脑抽的决定,简直浪费时间,还不如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不过路遇景的病情真的是在好转?

刚上车,严沂生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接了电话,“什么事?”

“严总,那个……可能出大事了。”

“什么事?”

“你和小景的事。”

严沂生把耳机戴上,发动车子,“我们的事?这都能让你大惊小怪?”

电话那边的阿初被噎得无言以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的意思是,高海找人拍了你们俩的照片,给那些营销号和八卦杂志了。”

严沂生一愣,弯起嘴角,“他知道了吗?”

阿初闻言哭笑不得,委屈的说,“他回了我一个‘哦’就没了。”

通过阿初的话,严沂生可以想见路遇景当时的表情,“他知道,那就没事,下午记得把他送到公司,晚上我们还有约会。”

“哈?”

“开车,挂了。”

阿初站在片场的一角,拿着手机,一脸‘卧槽’的表情:不愧是严boss和严boss的男人,这态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