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未谙】part 3 暮年锦色,已沉鸿蒙(1/1)

人世匆匆,转眼百年。

五百年一轮回,这是最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偌肜呆在屋里,前些日子不知怎的竟有些犯困,渐渐的,竟是盘旋了一身的病。

这病来的没有来由,偏偏又却却是病了。

“整日里都没见着薇谙那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疯了。”

若说没有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今日是什么日子,没有谁比她更担忧了。

五百年一次“济颦”的升迁,虽然薇谙来这里算不得久,但最起码,是要避着那个人的。

自己给了薇谙一个梦,是想要她保留自己的那一分本真,而不是眼睁睁的,真真正正的看见。

看见,从跌入,到沦陷,再到毁灭。

就算是以后终有一日会得知真相,那也只是慢慢的来的。

慢慢的领略,那要比一开始就直面要好的多。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半天都过去了……

依旧见不着薇谙的面。

偌肜躺在炕上,再也呆不下去。

强撑着孱弱的身子离开屋子,便被那一连串的祝贺之声淹没。

耳边嗡嗡的响做一片。

她们在说些什么?

自己难道却是做梦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簇拥着薇谙过来。

“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

偌肜不能明白,有一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感觉。

薇谙是笑着的。

笑的那般灿烂,那般明媚。

她不能够明白。

如何好端端的,说变就变了!

薇谙笑着同送她回来的人一一招呼过。

那般的神情,让偌肜觉得很刺眼!

极为刺眼!

薇谙脸上挂着笑,灿烂地笑。

她走了过来,笑盈盈的看着偌肜。

“我成功了。”

她说她成功了!

成功是什么意思,前前后后一想也就明白了。

偌肜蓦地觉得悲哀起来。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薇谙。

那人笑的那般明媚,而自己却只想哭,为自己,也为她。

“你懂些什么!”

偌肜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想给她一巴掌,可那一巴掌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如此,一巴掌也未必能够打醒。

终究自己也得不到好。

“我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一直都听你的。”薇谙笑笑,那笑容,分明竟是嘲笑!

是何时起,薇谙也会嘲笑了?

偌肜不由回想百年间的每一个夜,指不定那一日,薇谙便已经这样看着自己,在自己背后,冷冷的笑着自己。

之前那人太执拗,现在这人太纯。

终究,还是自己的好。

“也好。我管不着你了。”偌肜也变笑。

“你一定早就不满我了吧。一直一直,替你推挡着矜生的来到,甚至于与他人沟通。终究,是我错了。”

于是薇谙便笑了。

“知道错了便好。你太独断。”

挟着自己的东西,薇谙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对这里,她已没有一丝留恋。

偌肜觉得头号生混沉,就在昨天,薇谙还笑着凑到自己身边,说着要拼尽全力,也要护自己早日康复的话来。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托词罢了。

托词而已,人人都会说的,只是说说而已,犯不着较真。

每个人终究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过客。

来去匆匆,不留痕迹。

薇谙离去了,新的人又会到来的。

偌肜默默地走到墙角,默默地将墙角刻下的“薇谙”两个字抹掉。

到底谁更单纯?

偌肜笑了。

旧的人去了,踪迹不寻。

新的人也已到来。

青衣的女子抽抽答答的进来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谁也没有做错,不过是机缘巧合,天意弄人。

“我不要留在这里。”

谁又真的想留?无可奈何,不若泰然处之。

偌肜翻了个身,继续翻弄着手上的书卷。

青衣的女子抽抽搭搭了半响也不见有人理他,终究只好坐好,开始鼓捣着自己的床铺。

然而收整罢了,也不见对床那人有任何表示。

“我叫入痕。”

入痕再觑了觑那人,不由好奇的伸出头去看那人手上的书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哦,原来是个研究道学的。”入痕豁然开朗起来。

该做什么只管做着。

哭哭啼啼已为过去。

过去就是过去,永远比不上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