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听到这样的话,还能不明白皇帝陛下是什么意思吗?他立刻说道:“陛下,现在就把那个奴隶送到您的寝宫里?”

暴君却只是微微一笑:“寝宫有什么意思,今天可是牧神节,没有什么比在神庙里玩弄一只小羊羔更有意思的事了。”

亲随一怔,陛下是打算在神明面前拿那奴隶取乐了?以往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在神明可以看到的地方,当着大祭司的面……真不愧是西厄斯陛下这么有魄力的君主才能干得出来的创举。

“我的面具呢?”西厄斯回头问。

“陛下,您的面具在这里。”亲随拿出一只黑金色的面具,单看它的材质就知道它有多么昂贵,浑然一体的花纹与流畅地线条,更令它价值连城——这是专门为今天神庙里的假面舞会准备的艺术品。

西厄斯接过那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他略显秀气的脸庞,仅露出一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就和准备进食的维比娅一模一样。

塔塔带着周六绕到神殿后门,那扇大理石门留了一条小缝,塔塔轻车熟路拉着周六进入门内,幽暗的后殿里充满香烛的气息,周六感到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有丝丝缕缕的光线从高处落下,落在巨大的羊角人形雕塑上。

周六不由得抬起头,观察起那羊角人形的神像,他有些意外的发现,那神像面容丑陋,眼睛微微眯起,薄到几乎没有的嘴唇往回收着,整张脸上浮现出一种——淫1靡的神色。

周六皱起眉头,他从来只见宝相庄严的神像,哪里见过神庙里这种透着邪气的雕塑。

“$#%&!”塔塔跑出两步,发现周六没跟上来,赶忙回来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拖进神像后面,沿着一条小道一直走,来到一个隐蔽的小隔间里。

有丝丝光辉从刻有镂空花纹的石窗外透进来,照亮墙上彩绘的笔画,周六瞪大眼睛,这壁画固然线条优雅、色彩鲜亮,但里面画的内容……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

一只羊羔四蹄蜷曲,肚皮向上,羊角人身的怪人正伏在它身上。

周六心中暗想,不愧是以开放著称的古罗马人,连神庙里都有这种东西,不过这个羊角人身的怪人,就是外面那神像吧?这么说来,他还是个神明……连可爱的小羊都不放过,这口味可真够重的。

周六那边正摸着下巴欣赏粗犷的民风民俗,这边塔塔噗通一声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只屁股翘的老高。

周六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塔塔正对着一个大理石雕刻的小喷泉池叩拜,还用嘴唇去吻那冰凉的边沿。

塔塔这姿势着实搞笑,他的屁股本来隐藏在深红色的亚麻布裙里,这会裙子向后腰掀开,露出两瓣黑亮结实的股部,他的眼睛却是紧紧闭着,吻着比地面高出十几厘米的喷泉池,那神情看起来极为陶醉。

周六正想着,他尊重塔塔的信仰,只要塔塔别拉着他一起做这个动作就行。

谁知下一刻,塔塔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侧过头,给周六递了一个责备的眼神,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这么没有眼色,为什么不一起跪下来。

周六后退一步。

在塔塔一番比划之后,周六终于明白,塔塔的意思是让他去喝那泉水。塔塔做了个鸭子嘴的手势,似乎在告诉周六,只要喝了这泉水,他就可以开口说话。

周六将信将疑,但想着神庙的泉水,想必也是干净的,他便俯下身,跪在喷泉边,双手掬起一捧清亮的泉水,送到嘴边。

这时,他却看到泉水表面,粼粼波光之上,似乎闪烁着点点光斑,仔细看去,竟有些眼熟,像是一行行小黑字,映照在浅绿色的背景上。

这绿色太熟悉了……

周六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将手中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放掉,水花拍打在水面上,打散了小黑字,随波层层荡开去,化成一片虚影。

当水面恢复平静,那些小黑字又出现了!

周六先是惊愕,接着冷静下来,他想到一种可能,便双手抓住水池边沿,勾起身子往水池底部内侧看——果然,那里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大概有手掌那么大,周六伸手捞出那东西,触手之处是石头的质感,举到面前一看,却是一块平整的长方形小石碑,上面泛着绿光,正是刚才投射到水面上的淡绿色。

周六只看了一眼,就狂喜起来。

接着,他听到身后传来塔塔的声音:“那是什么东西,我亲爱的小哑巴?”

周六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他能听懂塔塔在说什么了!

这泉水果然够神奇的——不过,更神奇的还是他手里拿着的这块小石碑。

这小石碑表面上显出的画面和文字,不是别的,正是《霸道总裁的特别助理》第108章防盗章下面的评论!

那些评论周六都看过无数遍了,在等待陈柯回来的时间里,因此,在第一眼看到石碑上的小黑字时,周六欣喜若狂。

在这个世界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他绝没有想到,他可以捡到一个代替pad和手机的东西。

周六将石碑攥紧,紧紧贴在胸前,丝毫不觉得冷,他喜上眉梢地笑着,说:“谢谢你,塔塔。”

“塔塔”这个发音是黑皮肤青年奴隶教过周六的,周六能够发出来并不奇怪,但他流畅地说出了一种异邦语言,并且自己还能挺动,这令他意外。

塔塔则将这顺利应当地理解成——意料之中的神迹!

“小哑巴,你叫什么名字?”塔塔兴冲冲地问道。

“我叫——”周六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偏殿的石门裂开一条缝,一个戴着黑金色面具的陌生男人正站在那里。

“卡戎,”周六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出来的是这个怪怪的名字,“我叫卡戎。”

“卡戎。”塔塔上下打量着周六,“这个壮硕的名字和你不太相符啊。”

周六的目光落在门口站立的神秘男人身上,他本能地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这个男人很危险,那张黑金面具后面有一双捕猎者的眼睛,锐利而冷酷,因为金质面具隆起的形状而隐没在阴影里,更加幽深莫测。

神秘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不知看到了多少,周六下意识将石碑藏进裙子里,用腰带绑住。

“怎么了?”塔塔觉察到周六警惕的目光,他转过头去,看到门开了一半,“你看到什么了?”

就在塔塔往回看的那一瞬间,戴着黑金面具的男人转身走开了,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料子上隐隐泛着不同寻常的暗金色纹路。周六虽然不太了解古罗马的穿衣礼仪,但就他观察来说,在这里穿得越多代表地位越高,穿得最少的就是像他和塔塔这样的奴隶。

那么,那人会是谁?这里祭司么?

“轰——”

神殿的四扇石门落下,隔断与外界交流的通道,长长回廊里的灯火燃起,照亮一丛一丛笔画,野性原始的号角声响起,神殿的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糟了!”塔塔脸色变得苍白,拉住周六的手,向外跑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留着一条缝隙的神庙后门,而是严丝合缝地一堵石墙。

塔塔用身体抵住石墙,试图推开这扇门,周六也上手帮忙。

然而石门纹丝不动。

“祭祀竟然提前开始了……我们可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不是神庙的奴隶。”塔塔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们已经被人发现了。”周六说,他向塔塔形容了一番刚才站在门后的那个神秘男人的外形。

塔塔一脸茫然,表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祭司。

“可能是宫里的贵族吧。”塔塔说道,“除了西厄斯陛下之外,还会有很多单身贵族来参加牧神节的祭祀典礼,他们会一起跳舞,戴着面具,假如情投意合的话,说不定就定下了一门姻缘。”

“牧神节?”周六终于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这神像是牧神吗?”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牧神又叫潘神,是掌管欢爱生育的神明。”塔塔说道,又将牧神节的习俗说了一遍。

周六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妇女聚集在街道边,期待暴君用鞭子抽她们——人家是去赶着怀孕的,怪不得被他挤走了机会之后,会气得直跺脚。

“反正贵族也带着很多侍从和奴隶,我们不如混到他们中间,直到舞会结束,再和大部队一起离开——我真是聪明。”塔塔情不自禁称赞自己,他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想到办法之后,拉起周六就向前殿走去。

周六本想拒绝塔塔的建议,冒冒失失跑进祭祀典礼中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但是当他看到那些斜披长巾的侍从时,又隐隐心动了。

几分钟后,周六换上了侍从的长衣服,他把石板牢牢地拴在自己里面的小短裙上,就算活动腰部也不会影响。他脸上戴着最普通的一种白色面具,这样一来,头巾也不用戴了,参加假面舞会正好。

塔塔仍然穿着奴隶衣服,脸上也戴着白色面具,他有些心慌慌地从更衣室里探出头,正巧看见一群同样打扮的侍从和奴隶走过,便拉着周六混进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