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诊所门口突然响起了几道嘎然而止的刹车声,随后,莲花村的乡亲们都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停下来的是三辆黑色的轿车,卷起的灰尘半响都还在飞舞,车子停在门口不动了,也不见有人从车上停下来。
夏雨听着外面的声音,也从诊所走出来,这家伙,难道这三辆车是哪个朋友给自己送别的?就连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娶亲也没有这架式呀。
三辆车子非常醒目的停在那里,黑色的玻璃根本一点都不到里面,不知里面是何人,倒是村里的小孩子像过年一样,围着车子转了又转,结果车子一路上累积的厚厚的灰尘又还给了莲花村的孩子身上。
夏雨就站在台阶那边一动不动,好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孩像猴子一般的看着车,可车里面的人可能也在看猴子一般看着村里的孩子吧?那自己站台阶上,是看猴子,还是被人当猴子看呢?
夏雨就扬起了嘴角笑了笑,原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倒是没有绝对,既是看猴子,又是被人当猴子看,这倒是蛮公平的。
“哥,是这个人吗?”中间车子里坐着一个人,却正是那次在苞米地被夏雨探了银针不能说话的那个黑脸高壮男人,此时摘下眼镜,盯着台阶上的夏雨看了看,就肯定的点了点头.
男人对夏雨正摸着脸笑着的手记忆深刻,就是这只像极了女人的特别纤细修长白皙的手一八五的高子竟然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点了点头。
“刑大队,那我叫他们先下车去招呼他一下。”男人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的是便警的衣服,肩上的国徽闪闪发亮,不过对身边的这个黑脸大个的男人倒是一脸的恭敬。
黑脸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年轻一点的男人就举起手里的对讲机,低声的说道,把诊所清理干净了,方便大队看病。
话单刚落,前后两辆车门这才打开,从里面齐刷刷的出来七八个人,一色的黑色西装,戴着黑墨镜,站在车门旁边。
果然这气势就吓跑了刚刚还围绕在车子旁边嬉闹的孩子,但小的女生都已经号淘大哭起来。
几个人迈着整齐的脚步往诊所走去,旁边的乡亲们都吓得屏住呼吸,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来路,看着像来者不善的模样。
一路人根本不看周围的人,笔挺的西服,笔直的人,就像是电视上演的那般。
夏雨当然知道这几个是冲着自己过来的,可是自己是一头雾水.
眼前这几个确实眼生,而且方圆三村,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所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也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大号人物,自己看到也早就是躲得远远的。
另上方面,自己虽自诩前段时间医术高明,可名声还没有打出去呢,在县城就臭了名声,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人物莫名求医的吧?
夏雨就这样一个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眼前的一群人往自己这边步步逼近,表面镇静,手却暗暗的伸向了绑在裤腰带上面的银针。
正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很快从外围冲上前一个人,来人正是村长杨大伟。
高高大大的杨大伟在莲花村也算是壮实的人了,可是一走到这些人面前,顿觉得失去了优势,显得单薄苍白,杨大伟走过也发现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可是没办法,这是夏雨兄弟的诊所,夏雨既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又是莲花村所有的希望,所以作为村长,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办法不站出来了。
“你们好你们好,”杨大伟一脸的汗拦住对方,挡在夏雨的前面,伸出肥肥的手,对着中间位置伸出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跟一排中的人谁去握手。
只是这一排人却一点不买杨大伟的帐,没有人伸出手去接住杨大伟的人,不走,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杨大伟觉得自己是在挡住一座山的移动,顿时有些泄了下去。
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周围还有全村的父老乡亲,虽然自己平时就比较怂,做了好几年的村长,也没有把莲花村带出全县贫穷村的称号。
不过此时这个站在中央的村长却不能再怂了。
“这几位兄弟,我是莲花村的村长,兄弟们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说吧,诊所这边是病人的地方,需要清静。”杨大伟的腿在微微的抖,将伸出的手尴尬的缩回头,又补充了句。
“莲花村的村长,是吗?”也许是这个村长起了作用,有时官爵还是有些作用的,站在中间的一个男人推了眼镜到额头上,霸气十足的说道:
“我们大哥想要这边清静清静,你把这边的人都遣散开喽。”
“这个,你们大哥是谁?”杨大伟看到对方终于说话了,刚刚紧张的心也平息了一些,他当时已经想到,对方会不会直接挥个拳头,将自己的眼睛打成熊猫眼?
“不该问的不问,闲杂人员全部离开。”男人边说边将眼镜再推回了鼻梁,双手叉胸,一副不再说话的姿态。
杨大伟没办法,只能拿起高音嗽,让村里的人迅速离开。
莲花村的乡亲们虽然好奇,不过也被对方压迫式的气势,感觉到气场的窒息,所以先有小孩的先带着小孩离去。
广场上渐渐只剩下夏雨,杨大伟,还有那一排黑人,江晴也早已经走出来,紧紧的搂住了夏雨的胳膊,这些人不会是来绑架的吧?
这边清了场,杨大伟堆着笑说道,满意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杨大伟没指望着这一群人过来有什么好事,只希望自己合作的态度能让事情缓和下来。
对方却一把推开了杨大伟,看似轻轻一扒,杨大伟早已经一个趔趄,推到了队伍的旁边去了,几个人又继续前行,走到夏雨面前问道:
“你是夏雨?”
“嗯。”
“你会看病?”
“今天还会。”
“中队,是夏雨。”几个人并没有像电视上来演的那样将夏雨围住,来个集体包攻,拳打脚踢,反而是站在夏雨的面前便不在动了,有个人对着胸口的麦克风低声说道。
这个时候中间的那辆车门才缓缓打开,穿着警服便服的男人先下车,然后站在车旁边,那个黑脸被叫做刑大队的高个男人,便也缓缓下了车,前面下车的男子便扶着刑大队走了过来。
“啊哟妈哎,是这个人呀。”夏雨站在台阶上心潮百转千回,直到黑衣男人走到夏雨的面前,然后脸上微笑,对着夏雨点点头。
夏雨努力挤了挤,终于熬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硬的打了个招呼,这个人是个什么来头?
“屋里坐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解决的也还是要解决的,不知道是这家伙走了狗屎运,还是玄医子那老人家故意让自己最后的循医生涯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大伙都准备往里面走去,夏雨连连摆手,“你们在外面,看病需要清静。”
“什么?”黑衣男人旁边的年轻人怒目而立,“操你马的,一个乡村医生的格式怎么这么多?”
夏雨一来怕杨大伟跟进来,将上次的事情暴露出来,二来那件事情也确实是自己理亏,这么多人站在旁边,中间治病的过程就不太方便公布于众了。
“这病没法治了!”夏雨固执起来,停在门口不往里进。
“是的是的,病人不配合医生,真没法治了。”杨大伟看到原来对方是特意过来找夏雨看病的,态度就也强硬了起来。
黑脸男人拍了拍血气方刚的中队,对他点了点头,其他人就听话的回到车子上去,夏雨这才前面领路,连杨大伟也拒绝在门外,带着病人走进诊所。
“什么名字?”
“刑燃。”黑脸男人在纸上回答着。
“职业?”
“你看病还是查户口?”刑燃快速的写道。
“不能配合就没办法治病了。”夏雨坚定的回答,对于刑燃的这个病,夏雨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治与不治,后果却大不相同,夏雨要确定下对方的态度,自己到底要不要给对方医好?
啪!刑然站起来,两只手分别腰侧间停留了一两秒钟,就从身上甩出了一沓子人民币和一把枪放在桌子上面,怒视着夏雨。
夏雨却丝毫不见怯退,目光勇迎上前,低低的说道:
“钱我可以不要,枪子我也不怕!你的病能不能治好,完全在于你的态度!”
刑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拿起枪在手上耍了个枪花,一头指在夏雨的太阳穴上,用力的抵了抵。
“有种你打死我!”夏雨没有丝毫的退缩,反正要刑燃将这个事情暴露出来,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那还是生不如死,最后还拉上一个陪葬的,也不错。
两个人僵持了足有一个世纪那般长,刑燃终究垂下了手里的枪,又坐了下来,在刚刚的纸上哗哗哗的写道:
“我是青云镇派出所大队长,病情:晚上睡觉冻醒,嗓子疼痛不能说话,病因:不明。”写完将纸递过夏雨。
夏雨拿起纸条,对着刑燃竖了个大姆指,大队长就是大队长呀,上路子,至于说刑燃的大队长代表着什么意思,夏雨一点都不知道,这可是个在青云镇下几十个村子呼风唤雨的关键人物!
夏雨当然不关心这些,自己马上就是一个放牛小子了,难道还会和这个再有什么交集?派出所,那更不是夏雨关心的地方,自己就是一个守法良民,除了干些偷情的事情儿,那个你情我愿又不是强奸,应该派出所管不了吧?
手脚麻利的打开医箱,取出里面的银针,将刑燃领到里屋的病床上,没两下,就解开对方封住的说穴。
“你小子,胆子够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我是谁吗?”能说话了的刑然趴在病床上说道。
“你不说了吗?派出所的大队长。”刑然能说话了,夏雨依然在刑燃的背后插着银针。
“你不怕我?”刑燃纵然趴下,声音不怒自威。
“怕什么,我是良民,又不犯法。”夏雨三两拨千斤,专注的在后面飞着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