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起餐盘中的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时天不由得点点头赞叹,“嗯,真沒想到你手艺那么好,我以为你被人伺候几年手指早生锈了。”
“去了那么多次餐厅,我以为你已经看不上这些家常菜了。”端上最后一盘素菜,古辰焕解下围巾坐在桌前,他半倾着身,端起时天的碗为时天盛汤碗里的蛋花汤,脸上挂着意味深浓的笑,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比起餐厅那些专厨做的,我这些可上不了台面。”
“谁让你跟那些厨师比了。”时天一边吃着,一边冷蹙着眉嘀咕,“意义能一样吗?”
古辰焕一愣,随后只是笑笑,他把汤放在时天手边,温柔道,“外面下雨了,今晚...收留我一晚?”
时天的拿筷子的手僵了一下,清俊的脸上闪过一瞬窘然,动作恢复自然,声音却显的生硬,“我这里有伞,再说了,你是开车來的。”
古辰焕也沒有显的失望,他知道时天的心已经在慢慢向他敞开,于是苦笑一声,“那好,我在这等雨停。”
吃完晚饭,古辰焕陪着时天在厨房洗碗筷,他总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瞄视时天的修长健美的身躯侧影,还有那张冷漠着透着几分性感的侧脸。
“古辰焕。”时天一转脸,抓住了古辰焕沉迷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有些得意露出笑脸,“看什么,这几天一直在一起,还看不够吗?”
望着古辰焕脸上那份突然的尴尬,时天心情大好,他也不顾手上还有洗洁精的泡沫,抬手拽着古辰焕的领带拉低古辰焕刚毅英俊的脸,熠熠的眼睛微微眯着,得意的小声笑道,“古辰焕,你在我面前的胆子可真小啊。”说完,时天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推着古辰焕出來厨房,笑道,“这边我來吧,等我搬到你那住,这事给我做我都不做。”
古辰焕望着时天充满笑意的眼睛,心中顿时五味杂乱。
依稀记得在星辰遇见他时,他对自己那种冷漠,无畏,警惕甚至是恨不得避而远之的清冷目光,但此刻,他就如寒梅朵上的冰霜,在初春中融化,露出粉嫩的朵儿一样令人心动。
他能深刻的感觉到那种,双手捧着这个男人柔软心脏的感觉。
只要他把手中的柔软狠狠砸在地上,这个男人就会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痛苦,他的骄傲,自尊,初敞心胸的爱恋,都会在那一刻四分五裂。
他期待这一刻实在太久了。
“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时天拉开窗帘,一脸无奈望着外面闪着雷电的大雨,“要不....你今晚睡我公寓的地毯上吧,我帮你把被子铺的厚一...”
时天还未说完,古辰焕已从身后抱住了他。
“时天...”古辰焕的声音略显低哑,眼神在时天看不见的情况下阴冷着,“无论你以后对我什么感觉,我都会把你紧紧攥在手心,无论爱恨,我都不会放手。”
时天转过身,笑望着古辰焕,“古辰焕,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双手搭在古辰焕的肩上,侧脸靠在古辰焕的胸前,声音轻柔,“我喜欢上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变的....但如果我有一天对你产生恨,你永远都留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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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昨晚睡的太迟,车行的这几十分钟里,古辰焕又睡着了。
古辰焕沒想到自己会做这么一个梦,梦见和时天如恋人一样相处的那一个月的事情。
其实梦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晚而已。
可细细回想,却让他有种身心尽然失力的感觉。
美好与冰冷的碰撞,到最后,形如陌路。
他不会对时天放手,无论时天对他是爱是恨,这是古辰焕心中永远坚定的,可每每面对时天疏离自己的清冷眼神,心里就会升起一股不自信,感觉时天随时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股不自信的心理产生自多个源头,最强烈的,却來自时天。
古辰焕转头看着窗外,目光深邃阴冷,脑海中又闪过今早时天面对自己的冷漠神情,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沒关系,他可以慢慢來,总有办法,让他再次接受自己。
古辰焕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沉声道,“派人告诉严伍,明天中午,我会安排时天和他见面。”
开着车的许域面无表情应了一声,“是。”
古辰焕随手拿起车内的一本杂志,一边翻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医院那个醒了吗?”
“目前沒有。”
“人醒了以后,你以我的名义送些慰问品过去,记住,尽量在原常耀在场的时候出现。”
原家在K市的地位不可撼动,原常耀在商界一直是个很具影响人的人物,所以表面工作是有必要做的。
“是。”
车在一个供人休闲娱乐的小游林园门外不远处停了下來,古辰焕刚下车,一身黑装的周坎和两个手下便从游林园的门口迎了过來。
周坎将手中的一份文件夹交给古辰焕,“这是严伍今早派人递过來的,说...说昨晚聊天中感觉辰哥对他的话題很有兴趣,所以就把他这几年调查到的资料给您一份。”
“也就是说不清楚资料内容的真假。”古辰焕说着,一边接过周坎手中的文件夹打开,看到纸张页上角的照片时,古辰焕眉心一动,目光顿时阴黯起來。
已经二十年过去了,可父亲的模样,他依旧记的非常清楚,。
他曾想法设法的去找一张父亲的照片,可是寻找到最后,只剩脑海里残存的影像,现在,父亲的轮廓就这么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古辰焕突然想起自己年幼时,自己拥有的那个,美满的家庭。
他早过感伤的年纪,早就练就了一身钢身铁躯,可已逝去的亲情却总能轻易的让他变的懦弱。
两三页纸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古辰焕很快便看完了,合起文件夹交给一旁的周坎,再次抬头,古辰焕的双眼已是深不见底般幽冷。
“人在里面?”
“是,他这几个早上都会來,一般待到中午才回去。”
这座小园林的观景是免费的,虽然如此,但因为里面的娱乐设施或风景并不算新颖优美,所以基本上吸引不到什么年轻人游玩,只有附近的一些老人会聚在这里下棋闲聊,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专门供给中老年人闲暇时聚聊的地方。
这座小园林离时越南现在所住的别墅,步行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每天早上吃完早饭,老管家都会推着轮椅将时越南从别墅推到小园林内。
园林内的人并不认识时越南,时越南靠他混迹商场所捶打下的交道能力及与幽默风趣的口才几乎在一天内便融入这群人中,他享受着每天早上的这一份安宁,和新识的朋友在园林里的小凉亭内心无杂念的下一盘棋。
他的棋艺精湛,棋路独特,每次他和别人的较量,周围都会围上一群人。
远远的,古辰焕便看见凉亭下围着的一群中老年人,隐约可在人缝中看到时越南那张略显苍老的脸,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棋盘。
古辰焕冷笑。
几年前那个野心勃勃的霸主,竟然也有如此心宁神静的一刻。
是可悲?还是,可怜?
“喂…各位老大爷们,散了散了…”周坎站在人群外,扯着大嗓门吼着,“别看了,这边要办正事呢,都先散了…”
被周坎粗厚的嗓门震住,围着的一圈人纷纷散开,看到几个人高体壮,一身黑色着装的年轻人站在凉亭外冷冷的看着这边,心里发怔,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一群老人似乎怕了,都不由自主的快速离开凉亭。
时越南看到了古辰焕,先是一惊,随后脸色恢复平静,他坐着沒动,面无表情的拾着棋盘上的白子儿,一个个的放回一旁的棋罐中。
人已散去,凉亭内只剩下时越南一人,古辰焕走进凉亭内,坐在了时越南对面的座位上。
比起那次在医院见古辰焕,时越南这次镇定多了,他沒有抬头,依旧有条不紊的拾着棋盘上的白子儿,声腔浑厚,缓缓道,“你这是打算和我下一局棋吗?”
“如果你能让我这一趟不白跑,也许我会有那个心情。”古辰焕阴笑着说完,手向一旁周坎挥了挥,周坎立刻识意的将手中的文件夹打开摊放在时越南面前的棋盘上。
只稍扫视一眼,时越南便明白一切。
“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古辰焕脸上已无笑容,“是早就料到我会因为这件事再來找你对吗?”
“你是怎么调查出这些的?”
“时越南,我不会回答你任何无关紧要的问題。”古辰焕嘴角危险上扬,“我只想知道真相,根据调查到的资料表示,韩岩臣不过是你以雇佣保镖为名义请到时家设计防盗锁的锁王,而且你聘请他的时间是在你儿子一岁生日之后,所以根本不存在你所说的韩岩臣是为保护你儿子而被你仇家打死。时越南,我真是小看了你。”
知道假装不下去,时越南也沒有慌张,他很淡然的看着古辰焕,轻笑着缓缓道,“我的确骗了你,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也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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