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落英她不懂,也想不通。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势必落入他的深情中无法自拔,哪怕他看到的不是她,而是慕容倾城的影子,她陷进去了,真的没有办法下手了。
纳兰秀慧脸色难看到极点,拂袖说道:“本宫言尽于此,走了,吉时就定在巳时,你们看着办吧,别让国人耻笑!”
“恭送皇太后!”宫女们异口同声。
“嫣儿!”金御麒张开怀抱,等待她的飞扑而去。
柳落英缓缓走了过去,一门心思躲入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很温暖,没有想象中的寒冷:“你吐血了?”
“嗯,放心,会没事的。”金御麒紧紧搂着她:“你为何总是躲着我?我在炽焰潭一直等你,难道真是在怪我?”
柳落英浑身一僵,她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她进不去,只好说道:“如今,你的皇后已不是我,我好难过,还有何脸面来见你?”
金御麒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眸:“嫣儿,你、你好像变得不再是从前的你,你让我陌生。”
柳落英低头,躲避他的目光,敷衍道:“离开这半年,我独自待在皇陵,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有些时候就如母后所说,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此一时彼一时。你是皇上,就更应明白这个道理。”
“嫣儿,你真这么说?”金御麒不可置信得看着她:“你真的不在乎我有其他女人吗?”为何他的心又痛了?
柳落英目光落在别处,背对着金御麒,说道:“谁让我们都生在这花花世界,什么仇恨、什么名利,都互相纠缠、彼此牵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为后宫中人,我懂得隐忍二字的不易。若有人比我更爱你,我宁愿笑着祝福。”
金御麒流下泪来:“不,嫣儿,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一定不是真心话,我不信!”眼泪汹涌:“你是骗人的,你转过身来,你看着我!”
柳落英转过身,眼中含着热泪:“皇上,为了我,也为了整个皇室,这个皇后你还是娶了吧。”心痛,心真的好痛。无论他怎么娶,都永远不会是她柳落英。他们注定只是仇人关系。
“慕容倾城!”金御麒不敢置信得看着她,好像看着陌生人:“你走,你走!你不是我的嫣儿,你变了,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陈御医眼见皇上如此激动,劝道:“皇上,您的寒病本就未痊愈,再加上刚才急火攻心吐了一次,可别再激动了,如此下去,病体又怎会康复呢。”
“死了才好呢!”金御麒心里越发冷然:“慕容倾城,回你的添福殿去吧,朕想通了,朕会按你说的做。来人,送皇后、不,送贵妃娘娘回宫!”
“谢皇上!”柳落英悄悄抹泪,抽泣着离开御龙殿,满眼的杂乱告诉她,这个皇上对这场婚姻有多么排斥。
陈御医为皇上开了药方子,吩咐玉明着手去办。玉明未敢有怠慢,流苏自愿帮忙。一同去了御药房取药。
路上,流苏探听:“玉明姐姐,这皇上怎会与皇后争执呢,他们不是感情深厚么。”
“娘娘这是有苦衷的,皇太后那么坚决,她能如何呢?说穿了她也只是后宫之一,如今又失去了皇后身份,这以后会更难熬的。”
“难道皇上就真的不管她了?”流苏问。
“你刚来不久,自然不清楚,皇上与娘娘好着呢,说的也是气坏,回头我去劝劝娘娘,就说皇上想通了想见她,只要她一服软,皇上就会高兴的,这病也就好得快了。”玉明想得简单。
“但愿吧。”流苏不阴不阳来了一句。
两人刚到御药房,却看见如今的贵妃娘娘也在,很意外。
玉明行礼后说道:“娘娘,您怎么在这儿,皇上让您回添福殿的。”
“皇上病着,我怎么能独自回寝宫。”柳落英对玉明说:“想着他在生气,怕对身体不好。御医应该会开方子,我想亲手为他煎药,就走到这里来了。”
“娘娘真是有心了。”流苏意有所指。
玉明将陈御医开的方子递给了御药房的小厮,小厮谨慎接过,也没多问,专注配置药方,待上头有人认真验看检查后,这才交给玉明。
玉明将七包药一并交给了柳落英:“娘娘既然有心,奴婢这份差事就有劳您了,奴婢先走了,皇上那边还需人照顾。流苏,你就留下来帮着娘娘煎药吧。”
“是。”流苏求之不得,正中下怀。
玉明很快就走了,留下别有心思的两个人。
煎药的罐子与炉火都是现成的,听说贵妃娘娘要为皇上煎药,御药房特意让出了一个小间,由娘娘亲手放药、加水、看火候。
流苏在一旁看着,说道:“娘娘,这种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吧。”她心知肚明,却不能明说。
柳落英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我自己来,我怕药里落灰,不干净。”
流苏说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就算出事,也是上天安排的命运,人早死晚死都是会死的,皇上自己也说死了才好呢。”
“那是气坏,能当真么?”柳落英看着火候:“我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死的。”
“娘娘果然对皇上真心真意,有些人听了会感动到哭的。”流苏说道:“只是,有些人就会永不瞑目。”
柳落英狠狠瞪了她一眼:“本宫的事何须你一个宫女来多嘴,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还是回去伺候皇上吧,记住,要好生伺候,不然有你好受的。”
流苏也不怕她,说道:“彼此彼此,娘娘请保重。”
两人不欢而散。
清风明月得知消息,从添福殿赶到了御药房。
清风见状,就说道:“娘娘,这种粗活还是让我们姐妹来吧,是奴婢们该做的事。”
明月也说道:“娘娘,若让皇上知道了会心疼的。煎药是要一直看着火候的,这儿味道又重,您去歇着,让我们来。”
“不用了,你们回添福殿吧,这药我要亲自煎。”柳落英铁了心,她怕流苏回头做手脚,只有自己盯着才放心。
两姐妹僵持了一会儿,拗不过娘娘,就回去了。
时间在药罐发出的噗噗声中流逝,一个时辰之后,柳落英终于将第一碗药煎好了。看着浓黑的汤药,她有过一丝犹豫,若在里面加了毒药,金御麒会慢性中毒而死,若不加,自己的良心却过不去。可她又不愿意让流苏下手,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