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光景,纳兰秀慧缓缓转醒,神志尚不是很清醒:“我、我这是在哪儿?”
“娘娘,您终于醒了。”兰心如释重负:“这儿是凤仪宫,您被毒蛇咬了,幸好有太子妃为您吸毒,这才保住了性命。”
“太子妃吸毒?”纳兰秀慧逐渐清醒,双眼也越来越有神:“哦,难怪在我昏沉又疼痛难忍之际,好似有人在抽我的血,原来是?”她望向倾城,却看到她依偎在太子怀中,神色有异:“倾城,你这是怎么了?”
金御麒看着有些虚弱的倾城,心痛不已。他顾不得有众人在殿内,紧紧环着她的身子:“母后,嫣儿为了救你,将你腿上的蛇毒全都吸了出来,怕是那残留的毒液令她不适。”
倾城对他笑笑,想令他安心。他握住她的手,有些凉。
“倾城啊,你、你这又是何苦呢。”纳兰秀慧心中是有些振动的,可太子妃在她心中本就少了那么些遗憾,这会儿,她想表示感激,又觉得不妥,只好说:“虽说你得了病症,御医一时也无力救治,可有这么多御医在,总会有法子医的。若你因为母后伤了身子,怕是太子永远都不会原谅母后了。”
“母后,您是倾城的母亲,您的身子就是倾城的身子,您无须放在心上,倾城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面的小生命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此时,陈御医终于气喘吁吁得赶来了,因上了年纪,路途又不近,他显得有些吃力,行了礼,赶紧为皇后号脉,然后一番察言观色,回道:“母后娘娘,您的凤体已无碍。太子妃娘娘真是妙手回春的高手啊!有她的灵丹妙药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纳兰秀慧听了,彻底绽开笑容,然后指着倾城说:“太子妃为了救本宫伤到了身子,你来得正好,也给她号号脉,该吃什么喝什么只要说出来,就吩咐人去准备。”
“是。”陈御医应声,走到太子跟前。
“不,不用。”倾城当即拒绝。
金御麒明白她的顾虑,可事到如今,又不可能回添福殿再行医治,他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莫怕,一切有我。”
“这。”倾城犹豫着。
金御麒将她的手放在心口,轻声说:“相信我。”
“好吧。”倾城伸出了右手。
陈御医盖了一方丝帕在太子妃的手腕处,然后仔细把脉,忽然,他脸色有变,又惊喜又疑惑,又重新把脉一次,生怕诊断有误。
金御麒猛然抓住陈御医的手臂,然后暗暗用力,脸上却平静,说道:“御医,太子妃娘娘身子无恙,是不是?”
“呃、这。”陈御医不敢说了,殿下手劲这么重,想必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他该如实禀报吗?
“陈御医,如实说来,娘娘的身子到底如何?是不是中了蛇毒?”
金御麒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赶紧回话吧。”
陈御医垂下眼睑,低头说道:“回皇后娘娘,太子妃身子无碍,调理两日就会痊愈。”
一屋子的人都松了口气,连流飞语都觉得,太子妃娘娘无恙真是太好了。
“无碍便好,倾城啊,你要回添福殿好好养着,来人,送娘娘回宫。”
“母后,您好好养着,孩儿会常来看你的。倾城我自己会送。”说罢,抱起倾城就走。
倾城脸皮薄,瞬间就满脸通红,煞是好看:“御麒,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嘘,别说话,再说我就抱得更紧。”金御麒不容反驳的口吻,然后对陈御医说:“你一道走吧,本王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是,殿下。”陈御医向皇后娘娘行了礼,跟在太子他们后面出了凤仪宫。
御婷和丽嘉留下陪伴纳兰皇后,好一阵嘘寒问暖。而流飞语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想告辞走人。
“飞语公主,今日皇儿的举动让你见笑了。你切莫放在心上。他会对倾城好,自然也会对你好的。”纳兰秀慧对飞语说道:“你初来乍到,皇儿不甚熟悉,日子久了他会留意到你的。”
“母后,皇嫂拼了性命才救了你,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金御婷有所不满:“她可差点被毒死啊。”
“表嫂真是勇敢的女子。”丽嘉也说。
“两码事。”纳兰皇后看着流飞语:“三公主是你将来的嫂子,对她尊重些。”
金御婷将脸撇向一边,生着闷气。
流飞语懦弱了一下,说:“皇后娘娘,其实,我、我。”她不敢在此时说出心里话,犹豫了再三,终究还是放弃了,可心里的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那短暂的相处,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而可笑的是,她竟然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三公主,本宫有些累了,你也回去好好歇着,太子那里,本宫自会说道。”
流飞语巴不得立即逃出这凤仪宫,赶紧行了礼,匆匆出殿。她开始抗拒自己的选择,也开始伤怀自己的选择,若可以重来,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吧。
添福殿内,金御麒将倾城安置在床榻上,满脸担心:“嫣儿,你真的没事吗?哪里不舒服可要说出来。”他坐在床榻边,握着她的手腕。
陈御医扑通下跪,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您是有孕在身了。”
“陈御医,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倾城看着地上的他:“且起来吧,方才多亏你了。”
“谢娘娘。”陈御医站了起来,疑惑道:“太子殿下,恕微臣多嘴,为何娘娘有喜这天大的好事要刻意隐瞒?”
“你只管保守秘密,其他的,就别多问。”金御麒面色平静,对御医说道:“若让本王在宫中听到任何关于娘娘有喜的传言,你就等着旁人为你收尸吧。”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只知道娘娘曾替微臣解围,就是救了微臣的性命,此恩此德微臣永记在心,娘娘之所以李代桃僵,定有说不得的苦衷。”陈御医越说越镇静。后宫争斗他自有领悟,太子妃娘娘是好人,他为其隐瞒无可厚非。
“明白就好。”金御麒说道:“从今往后,娘娘的脉都由你来负责。记住,不是喜脉,只见腹部隆起,脉象却平安,是疑难杂症,待到临盆之后,你便是功臣。本王会奏请父皇封赏你的。”
“多谢殿下。记住了,微臣记住了。”陈御医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