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十八变,男大变化也不少,岸儿离家六、七年,与小时候长的不像不足为奇!”死亡多年的亲孙子平安归来,相貌与慕容修有七分像,信物以及身上的朱砂痣都对上了,绝对错不了,老夫人开心高兴,自然不会过多的怀疑什么。(
“雨儿在怀疑我的身份?”慕容岸轻轻笑着,眸底闪着丝丝无奈,没有丝毫气愤:“我是个已死之人,突然好端端的出现在京城,你有所怀疑,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没有说话,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望向慕容雨的目光,冷然之中,多了一丝愠怒。
慕容雨淡淡笑着:“哥哥不要误会,我没有怀疑哥哥的意思,只是,哥哥的相貌与以前变化较大,我一时好奇,随口问问!”
门外,丫鬟禀报:“老夫人,侯爷,大少爷,大小姐,三小姐,晚膳准备完毕!”
“开饭了,我正好饿了呢!”慕容莉扑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稚声稚气:“祖母,爹爹,哥哥,姐姐,咱们一起去用晚膳吧!”
慕容岸笑着应下,站起身,想去搀扶老夫人,很自然的迈出步子,脚着地时,身体踉跄了几下,猛然想起自己腿瘸,目光黯淡着,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
“岸儿别伤心,京城有许多名大夫,医术高超,一定能医好你的腿!”忠勇侯府是名门望族,慕容岸又是府上唯一的男孩子,只要能治好他的腿伤,银子不成问题。
慕容岸笑笑,笑容有些苦涩:“我的腿伤是多年前的了,当时也找大夫看过,说是伤到了筋脉,治不好的……”
“外地的庸医,岂能与京城的大夫相提并论!”老夫人冷冽的目光充满慈爱:“先用膳,明天祖母就为你找大夫治腿伤。”
慕容雨清冷的目光在老夫人与慕容岸身上来回望了望:“宫中陈太医医术高超,京城无人能及,明天我请他来侯府,给哥哥治腿伤!”
老夫人的目光瞬间变的和蔼可亲,慈爱的望了慕容雨一眼:“陈太医出手,没有治不好的病和伤,岸儿尽管放心,腿伤一定会痊愈的!”
慕容岸扬唇浅笑:“谢谢雨儿!”
慕容雨清冷的眸底,笑容加深:“咱们是亲兄妹,彼此之间,不需要说谢字的!”
“哥哥,姐姐,别只顾着聊天说话,吃菜!”慕容莉夹了两块瓦块鱼,分别放进慕容雨和慕容岸碗中。
“谢谢莉儿!”慕容雨微微笑着,暗中望了慕容岸一眼,夹了瓦块鱼优雅食用。
慕容岸望着碗中的鱼,淡淡笑着,有些为难:“谢谢莉儿,不过,我不喜欢吃鱼……”
“对不起啊哥哥,雨儿姐姐喜欢吃鱼,我以为你也喜欢!”慕容莉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愧疚模样,快速夹回慕容岸碗中的鱼,换上一块红烧肉:“哥哥肯定和爹爹一样喜欢吃红烧肉……”
老夫人,慕容修都和蔼的笑着,慕容岸也笑:“莉儿真聪明,知道哥哥喜欢吃红烧肉……”
慕容雨用着膳,眼睑却是沉了下来,慕容岸从小就不爱吃鱼,最喜欢的食物,是红烧肉,口味和小时候倒是一模一样……
太子东宫,欧阳夜辰立于书房中央,面前的墙壁上,挂着十幅画卷,画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新归来的慕容岸,是宫廷顶尖画师,根据他十二岁时的容貌,描绘的,他长大后的模样。
应欧阳夜辰的要求,画师将慕容岸长大后可能长的模样,都画了出来,或高贵,或潇洒,或温润,或冷酷,十幅画,十张脸,十个不同的模样,却没有一张脸是慕容岸现在长的样子。
慕容岸十二岁时,与慕容修并不像,长大后,模样再变,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所以,画师笔下的他,没有与慕容修那么高度的相像。
是画师忽略了子承父貌一说吗?
慕容岸归来,最开心,高兴的就是慕容修和侯府老夫人,不可否认的是,拥有一张酷似慕容修的脸,给慕容岸的认祖归宗带来很大的方便,挡去许多麻烦。
欧阳夜辰拿下距离他最近的一幅画卷,望着画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着,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慕容岸归来的真是时候,京城有热闹可看了。
慕容雨是成亲之人,没有特殊事情,不宜在娘家久留,用过晚膳,坐马车回了楚宣王府。
白天明明只是踏青,看戏,没做什么特殊事情,慕容雨却觉得很累,回府沐浴后,头沾着枕头,睡意便快速袭来。
朦胧中,淡淡墨竹香萦绕鼻端,慕容雨被拥进熟悉的温暖怀抱中:“雨儿,见到了真人,你还怀疑慕容岸吗?”
慕容雨实在太困了,没有睁开眼睛:“他长的和父亲像,吃的食物也和小时候差不多,不过,我对他没什么亲近感,并且,他长大后,性格,脾气居然一成不变,很可疑……”
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随时随地改变人生观,价值观,脾气也会有一些改变,慕容岸在经历了生死,受了那么多苦之后,性子,脾气完全没变,让人很不可思议。
“你准备怎么做?”三月的夜晚,初暖还冷,欧阳少弦拉过身上的被子,将慕容雨彻底盖住。
“明天请陈太医为慕容岸治腿伤,看他的腿伤是不是那次刺杀所致!”慕容雨的试探,都是不着痕迹的,慕容岸应该没看出端倪。
“雨儿,你很累!”慕容雨说话时没睁开眼睛,声音也越来越轻。
“有点儿!”慕容雨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了。
累就好好休息!欧阳少弦紧拥着慕容雨闭上了眼睛,下巴搁在慕容雨头发上,轻嗅着若有似无的梅花香,任由睡意渐渐袭来:寒冷的夜,两人相拥而眠,彼此温暖,也是一种幸福。
翌日,阳光明媚,欧阳少弦练功回来,洗去一身汗,换上干净衣服后,慕容雨没有像往常一样,命丫鬟摆好饭菜等他,而是继续躺在床,兀自睡的香甜。[
“雨儿,雨儿……”欧阳少弦呼唤着,大手轻轻放到了慕容雨额头上,体温正常,没有感染风寒,她怎么还没睡醒。
慕容雨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蒙,神智也不是特别清醒,是被人强行叫醒的缘故:“什么事?”
“已经辰时(早晨七点到九点),该起来用早膳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陈太医来看看?”欧阳少弦本不想叫醒慕容雨,不过她曾说,要请陈太医去给慕容岸治腿伤,要早起,去的晚了,终究不好。
慕容雨坐起身,神智慢慢恢复:“不用,我没事,可能是昨天走的路多了些!”今天她要去试探慕容岸,不能再睡懒觉。
起床,梳洗,慕容雨坐到餐桌前,丫鬟盛了她最喜欢的饭菜和粥,慕容雨吃了几口,微微皱了皱眉:“今天的饭菜,盐放少了吧,怎么没有味道?”
“奴婢这就去厨房询问!”一名丫鬟快步走了出去。
欧阳少弦夹了一筷子慕容雨碗中的清蒸鱼,味道不咸不淡,正好,雨儿怎么说没味道?
庄嬷嬷眼睛一亮,走上前来:“小姐,是这一道菜没有味道,还是所有的菜都没味道?”
丫鬟又盛了麻婆豆腐给慕容雨,慕容雨轻尝一口:“这道菜不错,味道适中!”
庄嬷嬷眼中的亮光稍稍暗了些:“清蒸鱼没味道,一定是盐放少了,嬷嬷叮嘱她们注意!”
叶贵妃和魏国公的设计,让沐雪莲成了贞节烈女,她的失踪是个迷,皇上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设计魏国公府,便允了魏国公的请求,派顺天府彻查此事。
皇上亲自下令,顺天府哪敢怠慢,派出衙役,在京城探访,寻找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沐雪莲出事那晚,是腊月初六,衙役们在魏国公府马车找到的地方,询问着附近的居民,那里是条街道,被询问的都是做生意的,一名名衙役站在一个个店家门口,拿着笔边询问,边记录着,场面甚是壮观。
“腊月初六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你在哪里?”魏国公府丫鬟和车夫的尸体是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被人发现的,仵作判定,他们死于酉时。
“进了腊月门,天很冷,白天客人多,天色一暗,客人就很少,酉时铺子已经关门,我回家了……”
街上商铺的掌柜,伙计,大都是白天做生意,晚上回家居住,很少住在铺子里,衙役们问了半天,掌柜,伙计都是差不多的回答,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老百姓天黑后都知道回家,你说这沐大小姐,天黑后干嘛还在街上晃。”到街道一边,几名衙役聚到一起,小声嘀咕着,重重叹气。
“就是,如果早点回家,就不会出事了……”又一名衙役叹气。
“行了,别叹气了,事情已出,沐大小姐被人害死,皇上下了命令,咱们必须尽快寻找证据,破案才行!”一名衙役四下望了望:“那边的掌柜,伙计还没问吧,咱们去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好,走吧,走吧!”衙役们强打精神,慢腾腾的走着去询问了,街道上,一名身穿布衣,有着花白胡须和头发的老者与他们擦肩而过,听到几人的议论,老者面色瞬间变的凝重起来,悄悄望望衙役,见没人注意他,老者暗暗松了口气,快速拐进了最近的小巷子中……
老者的家在巷子的最里端,非常简陋,进了家,老者快速将大门关上了,背靠着木质大门,长长的松了口气:幸好没被他们发现端倪……
歇息片刻,老者起身走向堂屋,突然,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轻轻飘落于老者面前,老者一惊:“你是谁?”
黑衣人目光冷冽:“腊月初六酉时,你在街上看到了什么?”
老者震惊当场,好大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目光不自然的闪烁着:“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刷!”黑衣人扬手,长剑出鞘,锋利的剑刃横到老者脖子上,眸底寒光闪现:“如果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
冰冷的剑刃紧挨着他的脖颈,丝丝冷意渗入肌肤,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只要黑衣人稍稍用力,老者的肌肤就会被割破:“好汉饶命,饶命啊!”老者跪在地上,求饶。
“说实话,我就放过你!”黑衣人声音冷冽,毫无感情。
老者再次犹豫不决,黑衣人眸光一寒,手中长剑稍稍用力,剑刃割破肌肤,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流了下来。
脖颈,火辣辣的疼,老者吓坏了,大叫着:“我说实话,我说实话,腊月初六酉时,我看到魏国公府的马车和楚宣王府的马车在一起……”
黑衣人眸光微沉,手中长剑再次用力:“说清楚点,什么叫两辆马车在一起?”
“就是楚宣王府的马车和魏国公府的马车靠在一起啊!”老者目光无奈,意思很好理解嘛,他怎么听不懂。
“然后呢?”黑衣人再次逼问。
“然后马车就跑远,消失不见了!”老者眸底的无奈更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两辆马车之间,就没发生点其他事情?”黑衣人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
“好汉,我喝酒回来时,楚宣王府的马车和魏国公府的马车的确是并排靠在一起,但大冬天的,贵族马车都垂着厚厚的帘子,我哪知道他们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满眼无辜:“后来,楚宣王府马车走了,魏国公府马车一直没动,寒风刺骨,街上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就快速跑回家了,哪曾想第二天酒醒后,就听到魏国公府下人被杀,大小姐失踪的消息……”
黑衣人眸光幽深:“你确定那两辆马车是魏国公府和楚宣王府的?”
“当然确定了!”老者有些浑浊的眼睛闪闪发光:“放眼京城,别的不说,各名门贵族的标识,我可是分得一清二楚,见到他们的马车都是绕道而行的!”得罪了贵族,可没好结果。
“你确定那天是腊月初六!”黑衣人眸底隐有寒光迸射。
“腊月初六是我生辰,这点儿我绝对不可能记错,下午时分与人喝酒,就是庆祝我生辰去了!”老者语气坚定:“好汉,知道的,我都说了,您放过我吧!”
黑衣人回头,正对上老者可怜兮兮的目光,手腕一翻,收回长剑,目光冷冽:“如果想活命,今天的话,就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明白,明白!”老者如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虽然年龄大了,他还是想多活几年。
眼前身影一闪,黑衣人瞬间消失无踪,整个院子只剩下老者一人。
老者谄媚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手指轻轻抹了抹受伤的脖颈,举至眼前,半手血,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成功骗了那人,自己的血,没有白流!
快走几步,老者来到墙角一口大缸前,掀开缸盖,里面躺着个人,与老者一样,有着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紧闭着眼睛,额头一个血洞,触目惊心,不过,血早干涸,那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老者冷冷笑着,摘下了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顿时,一张年轻、英武的俊脸现于阳光下……
皇宫
“雪莲的失踪那天,楚宣王府的马车靠近过魏国公府马车?”叶贵妃坐在内室,隔着珠帘,倾听暗卫禀报。
“是的,贵妃娘娘,属下又暗中查访多人,确认腊月初六那天,楚宣王世子早早离了北郡王府,前往王将军府,酉时,从将军府出来,回到楚宣王府时,是戌时!”在路上的这段时间,与魏国公府马车绝对会相遇。
“害死雪莲的是欧阳少弦!”可是,他与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自己还想拉拢他,如果他是聪明人,绝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楚宣王世子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楚宣王世子一切正常,没什么异常举动,不过……”暗卫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叶贵妃紧紧皱起了眉头:“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暗卫低下了头:“腊月前,有段时间,楚宣王世子和太子走的很近,有好几次,都是悄悄见面的!”
叶贵妃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禀报?”欧阳少弦被太子拉拢,准备对付自己了么?
“属下本打算彻底调查清楚,再向娘娘禀报,没想到……”
叶贵妃摆手打断了暗卫的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禀报,你再去调查调查欧阳少弦,看他和此事,是不是真的有关!”
欧阳少弦势力强势,不能轻易得罪,事情一定要彻底调查清楚了,如果只是巧合,最好不过,可若是欧阳少弦真的在帮欧阳夜辰对付自己,自己绝不会心慈手软:“那名老者,你是如何处置的?”
“属下放过了他,如果娘娘想在明面上打垮欧阳少弦,他可以做为证人!”如果想在暗中设计欧阳少弦,那老者就一定要死了。
叶贵妃赞赏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你先去调查,并收集证据!”欧阳少弦很聪明,做坏事,应该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如果雪莲真是他害的,自己想要报仇,铲除他,不能搬到明面上来,只能来暗的,不为我所用,还与我作对者,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贵妃娘娘,暗卫培养出了不少的精英,如果欧阳少弦真的在帮太子,暗卫们对付他,绰绰有余!”欧阳少弦的确厉害,但他们也不是泥捏的,如果事情属实,他们就要对欧阳少弦下手……
叶贵妃冷冷一笑:“欧阳少弦是关键人物,他的死会引起连索反应,皇上,太子都是聪明、厉害之人,如果欧阳少弦是暗卫杀的,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查出来!”他死了,自己也休想好过。
想欧阳少弦死,绝不能动用自己一方的人,最好是让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去杀掉他,将所有关系都摘清了,皇帝,太子怎么查都查不到自己身上!
叶贵妃和暗卫定下害人诡计,楚宣王府的慕容雨和欧阳少弦自然是混然不知。
“雨儿,这只首饰盒你怎么放在了仓库里?”慕容雨坐在镜前梳妆,欧阳少弦捧着一只精美的雕花镂空首饰盒走了进来。
“这是母亲的遗物,里面放的,是她留给你的首饰,你应该佩戴才是,不能只在仓库里放着。”楚宣王妃病重时,将欧阳少弦叫进房间,递给他这只首饰盒,笑说是留给未来儿媳妇的,里面的首饰,精致,贵重,世间少有,无论过多少年,都不过时。
“母亲留下的这些首饰,极其珍贵,重大场合佩戴,平时就不必了!”在自己家里,随意就好,没必要戴那么隆重。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要选样首饰戴着!”欧阳少弦打开首饰盒,宝蓝点翠珠钗,碧玉滕花玉佩,紫玉镂金簪,红翡翠滴珠耳环,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烧蓝镶金花钿,绿雪含芳簪应该有尽有。
尤其是许多首饰还是成套的,发簪,耳环,项链,手镯,护甲同样的材质、花色,各有一只,佩戴在身,耀眼无比。
“今天什么日子?”三月,楚宣王府没发生什么事,也没出现特殊的人。
欧阳少弦沉了眼睑:“今天是祖父的忌日,我们要去相国寺上香!”
“上香着素色衣衫,首饰也越简单越好,断不能戴太过华丽!”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欧阳少弦望了望盒中首饰,拿出一只绿雪含芳簪,银制的簪形状如雪花,蕊心镶嵌着祖母绿宝石,几点银制流苏垂下,摇曳生辉:“就戴这只发簪吧!”素色,与慕容雨的衣服也很配。
拜祭祖父,慕容雨没再多戴首饰,乌黑精致的发髻上,只戴了这只绿雪含芳簪,清丽脱俗之中,不失高贵典雅。
欧阳少弦又将相配的耳环拿了出来:“换这副耳环吧!”颜色,样式,比慕容雨现在戴的耳环更配衣服。
“你怎么突然间想起来让我戴这些首饰了?”欧阳少弦把首饰给她后,慕容雨一直收着的,以前参加宴会时,从未主动提醒过她要佩戴。
“这些首饰与众不同,是楚宣王府祖上拥有,代代相传,只留给每一任的楚宣王妃,今日祭拜祖父,你戴着它们,可让祖父知道,你是楚宣王府的女主人。”
“慕容岸你查的怎么样了?”欧阳少弦从衣柜里拿了件檀色的外衣,穿上。
“他腿上的伤,的确是六年前所致,脉相也和我爹很相近,找不出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慕容雨暂停了对慕容岸的试探,如果他是假慕容岸,初到侯府,肯定是小心翼翼的防范着,自己的试探,收不到太大的效果,时间长了,他的警惕就会松懈下来,那时,才是试探的好时机。
“他腿上的伤,能医好吗?”陈太医出手,只要还有口气在,他就能将人治好,但慕容岸的伤已经耽搁了六年,想治好,有难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陈太医没说的太肯定,不过,能保证他走路时看不出跛!”奔跑时速度快,腿上的伤是掩饰不住的:“死亡多年的儿子归来,失而复得,我爹非常高兴,去别家做客时,都带着他,逢人便讲那是他儿子……”
“你吃醋!”慕容修对慕容雨虽重视,却没有如此关心过。
慕容雨笑着摇了摇头:“吃醋不会,只是有些叹息,如果将来查出那人不是我哥哥慕容岸,我爹肯定是从云端,掉进地狱!”会不会被摔的粉身碎骨,很难说。
欧阳少弦系好衣扣:“你可以明里暗中提醒提醒侯爷!”
“你觉得他现在还能听得进我的提醒吗?”慕容修对慕容岸非常信任,如果自己真的出言提醒,慕容修郁闷之下,再经人添油加醋挑拨挑拨,说不定他会以为自己在嫉妒!
“这件事情的确急不得,需要慢慢想办法!”欧阳少弦拥了慕容雨的小腰:“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相国寺吧!”祭拜祖父,不能去的太晚。
老楚宣王的祭日,前来祭拜的除了欧阳少弦,慕容雨外,还有北郡王府的北郡王,郡王妃,太妃,欧阳少陵,南宫雪晴,秋若颜没来,应该是还未承认她的主人身份,南宫雪晴倒是厉害,这么久了,还在打压秋若颜。
慕容雨和欧阳少弦在山脚下下了马车,淡淡和太妃,北郡王打着招呼:“祖母,二叔,二婶……”
明媚的阳光,照在慕容雨的绿雪含芳簪上,折射出亮眼的光芒,太妃的脸阴沉了下来。
当年,老楚宣王的原配过世,她过门,看到了一盒首饰,精美绝伦,其中,她最喜欢这只绿雪含芳簪,好说歹说,嘴唇都磨破了,老楚宣王仍然不肯将绿雪含芳簪给她,甚至于,连看都不让她看。
多年后,楚宣王长大,娶了楚宣王妃,老楚宣王居然直接将首饰给了楚宣王妃,她被气个半死,却又无可奈何,想和楚宣王妃要那只绿雪含芳簪,却又拉不下脸面。
后来,楚宣王妃过世,楚宣王又将首饰霸占,不肯给她,再后来,楚宣王过世,欧阳少弦又回来了,将首饰盒藏的更好,娶了慕容雨后,将整个首饰盒里的首饰都给了她。
如今,绿雪含芳簪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却是戴在别人的发髻上,发怒,气愤后,还是无可奈何!
“太妃,皇叔!”几人正欲上山,又有两辆马车赶来,车上标记昭示着,来者是欧阳夜辰和欧阳寒风,代表皇帝和洛阳王,前来祭拜老楚宣王,严格算起来,老楚宣王是皇帝和洛阳王的皇叔。
老楚宣王过世多年,祭拜是皇室内部之事,没有其他大臣前来打扰,路面宽阔,众人坐软轿上山。
山路坎坷崎岖,又是直上,轿夫要用不少力气,一只软轿只能做一个人。
软轿是两人抬的,很稳,照理说,比马车舒服,可不知为何,坐在轿中,慕容雨胸口非常难受,便让轿夫停了下来,走到轿外透气。
“雨儿,身体不舒服吗?”欧阳少弦的软轿就跟在后面,她的轿停了,他也走了下来,慕容雨迎着微风呼吸,眉头微皱,面色有些难看。
慕容雨笑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这才走了很小一段距离,嫂子的脸色很差,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的好!”南宫雪晴微笑着建议,病成这个样子,就不要死撑了,回去看大夫吧。
不过,慕容雨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在上香这天病,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想上山祭拜吧!
南宫雪晴眸底的疑惑、嘲讽,没有逃过慕容雨的眼睛:“轿里太闷了,我不习惯,咱们走上山吧!”话是对欧阳少弦说的。
欧阳少弦点头答应,扶着慕容雨的胳膊向山上走去,理也没理南宫雪晴和欧阳少陵。
南宫雪晴冷冷笑笑,转身走回软轿,他们喜欢走路上山,是他们的事情,自己可不准备受苦受罪!
太妃,北郡王的软轿在前面,慕容雨,欧阳少弦停顿的空隙,他们已经走远了,一眼望去,只看到一个小黑点儿。
轿夫常年上山,虽然抬着软轿,脚程还是很快,慕容雨身体不舒服,欧阳少弦扶着她,走的很稳,不算快,南宫雪晴的软轿,很快赶上两人。
粉红色的软轿飘飘而过,经纱般的轿帘被风吹起,垂到两人眼前,淡淡茉莉花香萦绕鼻端,欧阳少弦微微皱了皱眉,侧身时,胳膊碰到了软轿。
软轿轻轻摇晃了一下,快速恢复平静,南宫雪晴掀天轿帘,微微笑着:“堂兄,嫂子,我先上山,将所有东西准备好!”隐隐,有种炫耀,嘲讽的味道,真是没福气,上个山,连软轿都不能坐。
慕容雨轻轻一笑:“有劳弟妹了!”清冷的目光,有些诡异,她未必能比自己先到山顶。
“一家人,不必客气!”软轿渐渐远去,南宫雪晴放了轿帘,心安理得的坐在轿中,闭目养神。
欧阳夜辰,欧阳寒风,欧阳少陵的软轿都走在差不多的地方,欧阳少陵和慕容雨下了软轿,他们也没再继续坐轿,三人同是皇室嫡子,有许多共同话题,相请不如偶遇,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望远处风景,闲谈着京城事情,随心惬意。
慕容雨,欧阳少弦的速度不比轿夫慢多少,他们跟在后面走,比坐轿晚到不了多少时间。
“啊!”聊的正惬意,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惊呼,抬头望去,却是南宫雪晴从轿底漏了下去,重重摔到坚硬的地面上,越过轿夫,顺着下坡,咕咕噜噜向下滚去!
轿夫们抬轿多年,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怔愣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扔下没底的软轿,奔去救人:“世子妃!”
南宫雪晴淡黄色的身影从欧阳少弦和慕容雨面前滚过,直直奔向下面的欧阳少陵,欧阳夜辰,欧阳寒风。
欧阳少陵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拦住南宫雪晴下滚的身体:“怎么这么不小心!”
南宫雪晴全身软软的,惊魂未定,淡淡桂花香萦绕鼻端,抬眸望到欧阳少陵英俊的容颜,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南宫雪晴方才相信,自己得救了!
“你准备这样躺到什么时候?”还嫌丢人丢的不够,欧阳少陵声音很轻,估计只有他和南宫雪晴能听到。
南宫雪晴狠狠瞪了欧阳少陵一眼:“不是我不想起来,而是我被点穴了,根本动不了!”
“被点穴!”欧阳少陵目光凝深。
“掉下软轿时,我可以稳住身形的,可是有人点了我的穴道,我根本动不了,才会滚下坡!”
冰冷的目光透过欧阳少陵,望向站在一旁,目露关切的慕容雨,满面冰霜的欧阳少弦,淡笑不语的欧阳夜辰,好奇疑惑的欧阳寒风,究竟是谁,点了她的穴道。
暗中解了南宫雪晴的穴道,欧阳少陵扶着她站了起来:“下次一定要小心!”南宫雪晴掉下软轿时,除了轿夫,没人靠近她,轿夫都是普通人,又在抬轿,无法点住她的穴道,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被人隔空点穴!
抬眸,欧阳少陵望向欧阳少弦,眼眸微眯,是他点了南宫雪晴的穴道,弄坏软轿的,应该也是他!他针对南宫雪晴,是准备对付自己,还是为守护慕容雨。
“世子妃,小的们不知道软轿会突然断裂,还望恕罪!”两名轿夫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还望世子妃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吧……”
“软轿坐的人多了,又是上坡路,承受的压力很大,难免断裂,雪晴下次坐轿时,可要小心一些!”慕容雨微微笑着,目光关切。
“多谢嫂子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南宫雪晴优雅,快速整理着凌乱的衣着和发髻,心中冷哼,慕容雨明着是关心自己,实则在为轿夫们开脱,软轿坐的人多了,自动断裂,自然不关轿夫们的事。
“都起来吧,我知道事情与你们无关!”欧阳夜辰和欧阳寒风都看到,那软轿是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自动断的,自己要怪罪,只能怪轿夫,怪不到其他人头上,也就等同于,让真正害自己的人逍遥法外。
若自己饶过轿夫,也就不能再追究其他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可如果不饶他们,自己会更吃亏。
“谢世子妃,多谢世子妃!”轿夫人站起身,千恩万谢的抬着烂掉的软轿离开了,慕容雨悄悄问欧阳少弦:“你这是,在向欧阳少陵宣战?”
“欧阳少陵针对咱们的诡计就没停止过,就算我不出手教训他们,他也会出手对付咱们!”与其天天防御,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对自己有所顾及,不敢再轻易出手。
时间不长,几人到达山顶,一起在大殿中祭拜老楚宣王,慕容雨站在太妃的右后方,微微侧目,就能看到她发上散着迷人光芒的绿雪含芳簪。
事到如今,太妃早已明白,绿雪含芳簪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只有原配所出的长子、长媳能拥有,她是继室,身份比不上原配,不配佩戴那只首饰盒中的首饰。
大殿中各色香味混杂,十分浓郁,慕容雨胸口又是一阵难受,刚刚好转的脸色,再次变的非常难看,拜祭完老楚宣王,快速奔出了大殿。
欧阳少弦叫住一名小和尚:“小师傅,主持大师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方丈正在大殿诵经,暂时无法见客!”
欧阳少弦大手轻触慕容雨的额头,体温很正常:“雨儿,先去厢房休息休息,等方丈大师诵完经,我陪你去把脉!”
京城距离相国寺路途有些遥远,太妃,北郡王,郡王妃等人都回了厢房休息,准备用过午膳再回去。
山顶的风很清爽,走在寺院中,吹着风,慕容雨的脸色渐渐好转:“我可能是吃错了东西,或者没休息好,没什么大碍!”
“还是让大师把把脉,确诊一下比较好!”慕容雨的身体健康,欧阳少弦可不敢疏忽。
慕容雨淡淡笑笑,没有说话,轻咳了几声,嘴唇有些干。
“想喝水吗?”欧阳少弦四下望去,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这个时间,和尚们都在做功课,或接待前来上香的香客,没空来这里:“在这等会,我去帮你找水!”
湖边空气好,慕容雨面色好看些,欧阳少弦便独自一人去找水了,他走后,慕容雨坐在湖边一颗洁白的大石头上,身侧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身形优美,惹人遐思。
眼角余光望到几名穿着破衣,手拿木棍破碗的乞丐走了过来,慕容雨以为他们是来领斋饭的,便没在意,可那几名乞丐并没有离开,而是围成扇形,径直朝慕容雨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