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络臣与康泽恩一前一后进了董事长办公室,锁上门,片刻间相对无言,只是一根根地抽着烟。
直到项络臣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再扬手时,康泽恩上前拦住他,说道:“他如此胸襟,已经坦然面对,不可以让他走得不安心。”
“比尔联系我了,后天他会通知我见面时间和地点。”项络臣声音低沉沙哑,几乎发不出声来,又猛抽一口烟,起身说,“照顾好他们,我要做了他。”
“不可以!冷静点!”康泽恩按住他的肩膀,好像他此刻就要去杀人一般。
“难道你还指望他给你解药?别做梦了!即使警方抓住他又如何,将他遣送回国,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到时候我们更如砧板的肉任他们宰割。”项络臣激动万分,掐灭烟,眼中泪光闪烁,“我已经想好了计划,最多就是自卫反击,过失伤人,到时候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判不了几年。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家里几个女人,你们帮我照顾好了,出来后,做牛做马,我报答你!”
“胡闹!你以为你是绿林好汉?还做牛做马!”康泽恩训斥道,斩钉截铁地说,“这条路走不同,即使为了茶儿,我也不能让你冒险,何况他身份特殊,倘若死在我们手里,只怕后面麻烦更大。”
项络臣一屁股坐下,冷哼道:“那你说怎么办?”
“做了他!”冷酷的声音从内室传来,门咔嚓被打开了,康泽西镇定自若地走出来,将手中的资料扔在桌子上,说道,“做了他,但不能是我们动手。”
两人相视一眼,看着走出来的泽西,都没有说话。
康泽西走到他们面前,说道:“HEN的人也有意了结他,只是苦于他身后的背景,而且凯萨比我们更迫不及待想要他的命。”
“凯萨,他不是死了吗?”项络臣惊愕地问道,看到康泽西冰样的眸子里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疑惑地问,“你救了他?你屡屡救他?”
康泽恩也上前一步说:“泽西,这到底怎么回事,那日你不是说亲眼看着他死了吗?连茶儿爸爸也这么说。”
康泽西给二人倒了茶,说道:“二位哥哥不要着急,当时从我们的人那里得知HEN也有意除掉这两个人,所以我和蔡叔、李叔商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最后两个人一块了结了。可没想到比尔太狡猾了,安排得天衣无缝,被凯萨用刀砍伤后还是逃跑了,那凯萨中了枪,险些丧命,是李叔以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便竭力抢救,命算是保住了,不过断了一条手臂。”
康泽恩眉头一皱,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
“大哥,没有告诉你,并不是有其他想法,只是大家都很疲惫了,能让你们轻松一些就是最好的。而且这种事情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戏也才会越足。”
“你不就不怕养虎为患?”
“笼中虎不及一只犬。”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他现在是丧家犬,我们万不可疏忽大意。”
项络臣插话道:“你想故伎重演,将他们一网打尽?”
“有何不可?”
“可万一他们有……”
“那又如何?我们就该放弃这个机会吗?你们放心,此事我一手安排,一旦出事,我一人扛。”
“你抗什么?别说一个比尔就是十个,就是HEN集团那又如何?能与你的命相提并论吗?”康泽恩拍案而起。
许久的沉默后,康泽西却咧嘴笑了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他转过身走到窗前,大喊了一声,好像把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都吼出去。猛然转身,说道:“我等这一句话等了很多年,大哥,我多希望你能告诉我在你心里,其实我这个哥哥很重要。”
康泽恩却微微转身,避开他的目光,冷声说道:“你是众所周知的集团接班人,如果有半点差池,他们都会推到我的头上,我可不担这罪名。”
康泽西深吸口气,走到他面前,屈膝跪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个人都怔住了,康泽恩不耐烦地说:“你玩什么幺蛾子?”
康泽西如一个犯错的孩子,抬头看着他,低声说:“大哥,对不起,这些年总是事事与你作对,但是我别无选择,因为,因为从前你实在不适合做集团的接班人,实在让爷爷和董事会的失望……大哥,别走,听我说完。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说这些……”
欲走开的康泽恩听到这话,站住了脚步,回头怒视着他,呵斥道:“你要干什么?难道还要和他们决一死战,拼了你的命不成?他不做绿林好汉,你也不用冒充什么英雄豪杰!”
康泽西却不答此话,反倒提起从前的事情:“大哥,虽然我有诸多的对不起,但是我从来都不后悔,更没有时间去后悔什么。如果我们不能站在扭转乾坤的位置上,就无法扭转乾坤,如果我不能站在最顶端,我的命运就会改变,我们康家,我们集团就会被HEN彻底掌控,我不要这样,不要长久这样,所以为了改变这一切,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可去杀人,也可杀了自己,只要能毁了一切的敌人。”
“安然呢,你也不曾后悔吗?”
“大哥以为没有那些药,你的孩子就能保住吗?”
“就算是保不住,你也不该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那是我的孩子,你的亲侄子。几个月的胎儿,他和你争什么了吗?给你带来什么威胁了吗?”
“大哥还在怀疑我真的想害他们母子吗?我是利用过安太太,可你们比我利用得更多,连妈也在利用她,清苑寺一事、对言莉等等许多的事情都是妈亲手所为,安太对大嫂的报复也真的不是我指使,但是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得来背这个黑锅,不为别的,只因妈是为了大哥好,为了康家好。”康泽西的脸抽动几下,挤出一丝苦笑,接着说,“安然实在不适合你,安太为了赚钱还赌债为了帮安伯父还账,主动帮查理斯卖药,给安然吃不说,还高价卖给那些怀孕的家庭,几十个家庭,就只有两个孩子健健康康的出生了,难道这全是HEN的罪恶吗?还是全是我的?我能说是那两个孩子幸运恰好吃了我们家的固胎丸吗?我只能认为这是老天对于我们对于她的一种庇佑,少做一点孽。大哥,这些你都知道吗?”
康泽恩深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