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泽恩掐灭烟,与她先后坐进车里,才说:“说吉人自有天相是你,说她有伤的也是你,你倒是会开解别人,却越来越不能替老板分忧解难,是张目太消耗你的精力了吗?”
Suzanne难得羞涩,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便说:“我去医院再看看情况,您先回家吧,太太一定心急如焚。”
“妈现在更多是怒火冲天吧。”
“太太怎么会气你?她是心疼你。她心疼儿子的为难,更心疼儿子的卑微。”
“这话从何说起?”
“康总可曾在家在公司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安太太纵使再心疼安小姐,也该适可而止,不该这样对你大呼小叫,动辄打骂。”
“别说了。”
“我非要说,三十多年里,太太可曾打过你骂过你?她六十岁了,你可曾像对安太太那样卑微近乎谄媚的孝顺过她?”Suzanne说着,眼泪竟夺眶而出,“她会老去,已经在老去,你让看到自己手心的宝贝被人这样……这样作践,心怎么不疼,倘若是我,我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卑微没有一点尊严没有底线的去讨好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包括爱情。”
“我让你别说了。”康泽恩大叫一声,猛地踩下刹车,怒视着她,“我没有你那么好运,遇到一个成全了你们这对有情人的少夫人。”
Suzanne蹙眉看着他,问道:“康总的意思是我在多管闲事?为了报答少夫人而中伤安家人吗?”
康泽恩没有说话,扭头看着车外。
Suzanne无奈的点点头,终究一句话也没再说,抓起包下了车径直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康泽恩靠在后面,一根根的抽着烟,自己这是怎么了?越来越无法冷静,其实她感激李茶也是应该的,而且即使想帮李茶,最大的可能也是不会是帮她尽早离开与情人团聚吧。
提到情人,又免不得去想她在清苑寺约见的男人,当然还有项络臣,心,越发糟乱了。
那些天,他每每在公司遇挫回去还能有李茶在旁边叽叽喳喳出个注意,再不济在安然这里吵得心烦了,也能拿她消遣一下,发发火,嘲嘲弄,倒也总觉得这也是自己对她的恩典。
许多时候与她不见,倒从不觉得有什么牵肠挂肚,因为知道她就在那,你触手可及,垂目便见了。
此时,他忽然觉得孤单,一个连必须交易而锁定在一起的人都极力摆脱自己,一个从来对自己恭顺敬重的秘书都绝尘而去,那么身边那些对自己没有义务的只有利益纠葛的人更会随时放弃自己。
在烟雾缭绕中,他又想起那一晚的高唐云雨,竟突生一个念头,倘若她那时有了身孕会如何?而现在有了身孕又如何?如果因安然的事情而导致他被集团罢免,那么会不会因为她的孩子而找到更好的出口呢?
接到张目电话,便匆匆赶到母亲家里,才得知了两个信息,一个是因李茶流产,康氏医院善举的谣传,另一个是李茶与项络臣是被熟人带走了,现在平安无事。
康泽恩不满地说:“平安无事?为什么还要通过诗茹的嘴告诉我们?自己不能说吗?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她吗?”
花绵绵哼了一声:“怎么?你是巴望她出事吗?担心她?我看你是担心你自己,没有办法跟大家自圆其说没有办法跟李为医交代。”
不等他辩解,花绵绵对张目几人说:“诗茹可曾说了其他的话?”
张目摇摇头,说道:“项小姐也只是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只说大嫂与络臣少爷在熟人那里做客,恐怕要多呆几天才会回来,而医院打斗只是一场误会。干妈,大嫂没事,您也可以放心了。”
花绵绵别说放心了,反倒更担忧了,从他们口中得知项络臣对李茶的心意已决,如今患难与共又毫无顾忌的共处,一个莽撞激情,一个单纯懵懂,只怕一步走错再难挽回。
何况,这流言满城,教他们如何收场?倘若安排医院广施恩惠,免费产检,就是承认了李茶流产,可倘若不这么做,只怕唾沫星子也能汇成河。
张目问她是不是去查这消息是什么人放出的,可她扬手拒绝:“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老爷子那边,必须实话实说了。而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彻底失望,真的放弃了泽恩,只有外人不会关心你的爱恨情仇,反倒希望你闹出更多绯事好让人评头论足。一是在看我们的态度。负荆请罪,也许还有赢得一线生机?我与泽恩去,现在就去。”
康泽恩却说自己已经有了计划,只要大家沉默到李茶回来就可以了。
张目紧随Suzanne后离开大院,有些捉摸不透的看着她:“你很少对大哥这样的态度。”
Suzanne没好气的说:“那是因为你从前离我太远,没有看清我。如今距离近了,一切都真真切切。”
张目笑笑说:“不要因为他们的事情影响我们自己的心情,毕竟,那是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脚与鞋。”
Suzanne苦涩的看着他:“有钱就可以有很多舒服的鞋子,有些买来未必会穿,只是为了想要拥有。”
张目摇摇头说:“那也是因为喜欢呢。我知道你为大嫂鸣不平,可大哥也挺难的,给他点时间吧。”
Suzanne不置可否,慢慢向前走去,低声说:“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萌发辞职的念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值得的,只是觉得这样对所有人都是伤害。我知道你不喜欢安家人,这么多年来,康家除了花太太与康总,他们只把你当奴仆一样,而安家更是对你几近羞辱,你是一个男人,你有自尊,想要尊严,所以,你不希望她们如愿以偿。尤其是少夫人来了之后,把你当哥哥当朋友,你希望她一辈子留下来,我都理解,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安然的母亲纵使泼辣无度,让人生厌,可是安然也很可怜,不是吗?”
张目怔了怔说:“你知道我这样自私狭隘,想要报复安家,为什么还答应和我在一起?你不必勉强自己,没人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