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伤:祭奠婴灵,天灯送行(1/1)

生活,在李茶心里从来未公平过,可是她从前总是乐观的想,或许上天派她下来就是为了守在李为医身边,或者说李为医的存在就是为了做她的养父。反正父女俩的亲情,别人抢不去,分不散,可如今,硬生生的剥离,痛上加痛。

烧退初醒,项络臣递来一勺浓浓的小米汤,她摇摇头,胃里很弱,没有一点吃的欲望,只是看了看四周,除他别无他人。

“康家不要我了吗?”她虚弱的竟不知道这话是问出了口,还是只想,可难掩失望,毕竟生活了半年多,自己无故病倒竟无人问津。

我倒希望他们不要你,或者,你不要他们。项络臣心里念咕,可有了前车之鉴,也不敢造次,只笑笑说:“我看你这样子病着,不能来回折腾,所以跟伯母说我会照顾好你。”

李茶习惯性地伸手摸向枕头下,却只摸了个空,手机不在身边,便急急地说:“我得回家,马上回家。”

项络臣虽不忍她失望,可还是如实说:“他,这几天没有联系你。”

李茶如泄气的皮球重重摔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真不该醒,梦里可以看到想见的人 可以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梦里以为那就是生活,真实温暖,他的手握着我的手,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他的手没变,我的手已经长大,我想一直睡下去,我的手不变,他的手就会变老。”

项络臣看着她迷离的双眸,就好像天边乌云遮住得明星,绯红的双颊更如天际晚霞让他沉醉。他理着她额前的发丝,说道:“别想那么多,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李茶打落他的手,低声哭泣:“我想我爸爸,我想家,我不想呆在这个城市,不想喊他们爸妈,不想迁就任何人,不想任人摆布,不想结婚,好想好想回到过去,我宁肯死,也不结婚。我不想影响别人的家庭感情,不想宝宝一出生就失去父爱母爱,更不想宝宝出事,我没有家我寄人篱下……没人知道我多难受。”

“我知道,我全知道。”他端着她的脸,一点点擦去眼泪,“我知道,你的一切经历我如历历在目,你的痛与委屈我更感同身受。”

还有许许多多,你不愿不能让人知道的,你们父女情深,他的父爱如山,廖清芮的背叛,知道你小时候顽皮任性,胡搅蛮缠,睚眦必报,缺点一箩筐,知道你的父母遥不可及,知道你与徐轩太甜蜜浪漫,只可惜自己晚了这么多年才遇到你,爱上你。可是这些话只能默念于心,不敢再开口,怕又给她徒增烦恼。

只能说:“可是我如此不堪,只能眼看着有些事情发生,无力阻挡,无力挽救。”

李茶看了他许久,抹去眼泪说:“我想去看看安然,就远远的看一眼。”

项络臣知道劝说无用,便不相劝,只在夜幕降临时带她悄然来到病房外。

破旧简陋的医院里,浓浓的药味让李茶想吐,没了孩子,身心都遭受着巨大的伤痛,竟都不能去好一些的医院调养,实在让人心疼又无奈。

看着安然的憔悴暴瘦,空洞无神的眼瞟着四周,像在寻找生命一样珍贵的东西,康泽恩的疲惫担忧,小心又讨好似的照顾她饿,与她喋喋不休着,李茶靠在墙上的身体慢慢下滑,蹲在地上,喃喃地说:“我可以离婚吗?我可以不顾一切离婚,去找我爸爸吗?随便HEN怎么对我,随便我嫁给谁。”

“微微,这不是你的错。”

“在康家人眼里,在这座城市的眼里,谁的对谁的错有用吗?我读书不好,以前不明白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意思我,现在我突然明白了。”

“我们回去吧。”

“我开了个方子,你要是也怕我害她,就丢掉,没关系。”李茶从袖筒里抽出一页纸递给他,才起身,走出医院,站定回头看着他,又说,“你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企业,不要把心思再浪费在没必要的人与事上了,那样对不起任何人更对不起你自己。房间里有我留给你的东西,我不懂生意,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出些笨女人的馊主意。”

“微微……”

“我想一个人静静,别跟着我,好不好?”

“微微……”

“项络臣,不管曾经我们怎么样,可我不希望你像康泽恩那样刚愎自用,但是我又希望你像他那样果断坚定,像康泽西一样睿智犀利,至少知道事业家庭与爱情孰轻孰重,也会去平衡。”

街灯下,人的脸格外青白,两个人对视许久,项络臣才说:“你长大了,我却碌碌无为。”

“叶公好谦。”

他苦思冥想许久,才哭笑不得地说:“傻丫头,是叶公好龙,黄公好谦。”

“你是叶公,还是黄公?”李茶没等他回答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项络臣突然心情大好。

李茶窝在海边,眼前突突的火苗里是捎给那孩子的东西,她也曾为他悄悄准备过小衣服小鞋子小玩具,想要他出世时送给他,可现在都只能华为灰烬。

李茶声泪俱下:“对不起,宝宝,如果你爸妈一定给你取了好多名字,可我却无福得知,对不起。我要为你点燃天灯,你好看清前面的路,等到爸爸妈妈结婚时,记得回来,给他们幸福,欲他们团聚。不要,不要,投胎到别人家里,尤其是不能守你一辈子的人家里,不要像我,有娘生,却,只会拖累无辜的好人。宝宝,去吧,不要留恋现在的一切,不要挂念父母,他们会好好的。”

忽然脚步声临近,熟悉得长长的影子将她完全罩住,李茶虽惊讶却没有回头,只是有条不紊的放飞了身边的天灯,看着灯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对言莉冷笑着说:“孩子都没了,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何况这里既没有康总也没有络臣更没有安然,假惺惺的忏悔做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