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家的话……”蓝大福笑着说道:“这玻璃与玻璃镜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只是这玻璃镜后面涂了一些东西,这才这般光可照人呢!”
“这样……”赵祯点头,本想问这玻璃上到底涂了什么来着得。可一想蓝大福也就只认识几个大字,就算桑梓远有告诉他,恐怕他也说不清楚。
因此话到了嘴边也就收了回去。心里琢磨着,还是等桑梓远进京亲自问她吧。
想到这里,赵祯嘴角带出一丝笑意,还真是个好孩子!心灵手巧,文采风流,忠君仁孝,啧,真是世间少有之妙人吶!
“小福子,这里面的都是些什么?”曹后这时的注意力已被化妆盒里那五彩斑斓给吸引住了。
“回皇后娘娘……”蓝大福躬身道:“请容奴婢一一为娘娘道来。”
曹后看了一眼自己丈夫,赵祯抿嘴一笑,微微点头。
“准了!”
蓝大福应声作礼后,这才缓步上前,指着一处道:“娘娘,这乃眉粉。”
说着拿起盒里一角的一个小刷子继续说道:“使用时,直接拿这小刷轻轻描于眉上就行了。奴婢听桑先生说,这眉粉刷起来要顺着眉毛的走势轻轻匀上一层最为好看。”
嫔妃们一听这话顿时把目光都盯着了那化妆盒上,心里暗暗惊奇,这世上竟有不需化水的黛墨?
哪个女子不爱美?深处内容的这群女人乃天下身份最为高贵的女子,对于美的追求更是胜于常人。
猛然间听到这样的话儿,哪里还能绷得住?个个伸长了脖子,若不是顾着皇家的体面,估计这会儿早冲上去了。
张贵妃挑了挑眉,眼睛快速瞄了一眼后,摇着团扇眼露惊讶地说道:“这世上竟有不需化水的描眉之物?”
说着便快速起身,做了个万安礼后这才说道:“官家,姐姐,妹妹也想一观呢……”
曹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终于是绷不住了?
不等赵祯回答,曹后忙笑盈盈地说道:“妹妹喜欢就拿一个去吧。”顿了下,又看向赵祯说道:“官家,您看可好?臣妾也用不了这些得……”
赵祯当然是点头了,对于张贵妃他自然是极为喜爱得。但皇后的大度更是让他满意。
“这本是桑梓远进献皇后之物,皇后做主便是。”
“是,臣妾谢过官家。”曹后柔柔地回道。
“臣妾谢官家。”张贵妃行着礼,“谢姐姐。”
说着对着身边婢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婢女平日仗着贵妃宠爱,也跟她那主子一个德性,最是嚣张不过。
早就发现了这化妆盒上的雕饰各有不同,比如那龙凤呈祥的图案就只有两个盒子上有。
那富贵牡丹也只有两个,其他上面的雕刻图案明显就没怎么精致了,只是一些简单的兰花,水仙等图案。
婢女又看了一眼张贵妃,张贵妃眉毛一挑,微微努嘴。宫婢心领神会,慢慢朝着那些多功能盒子摆放之处走去。
“小福子,这是什么?”曹后却跟没看见一般,继续问着问题。
“回皇后娘娘,这是干粉底,可用来敷面,有增白之效果。”
“呵……”曹氏看着化妆盒里的东西赞叹道:“这个桑梓远还真是妙人呢!这干粉底也不知是什么做得……”
说话间已在蓝大福的指点下拿了粉扑沾了一些干粉底在自己手背上轻拍着,“小福子,是这样使得么?”
“是,是,先生说就是这样使得……”
说话间,那婢女已取了一个龙凤呈祥图案的化妆盒走了过来。曹氏的余光瞄到了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
张氏,安敢欺我如此耶?!
不过这样的不满也就在一瞬,快地都无法让人察觉。
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指着那颜色各异的几处又问道:“小福子,这又是作甚得?”
蓝大福忙把杨涵瑶教给他的话一一背出来,“回皇后娘娘,这是眼影。每种颜色都有不同的用法,比如这白色地便可打在眉骨与鼻梁上,这样会使得人看起来更精神呢!”
“这红色,绿色,杏色可打在眼皮这儿,就跟平日里把胭脂抹在眼皮上一个道理。桑先生先生说每个人肤色不同,若全用胭脂做眼影,一来太过千篇一律,显得乏味;二来则是不同的人使用不同色的眼影效果也就不同。”
皇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侧头对赵祯说道:“官家,您听听!这桑梓远啊,小小的人儿真是成精了呢!才多大点子的人儿竟也这般爱美了……”
只是赵祯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起来,目光有些阴沉地望向张贵妃,她身后宫婢手上捧着的龙凤呈祥化妆匣看着是那么地刺眼。
看着皇后笑语盈盈地样子,似乎已习惯了张氏的无礼。自己也多次听到宫中传言,张氏平日里与皇后相处很是不分尊卑。
皇后贵为六宫之首,掌管六宫之责,更是一国之母,这张氏怎敢这般造次?
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儿居然还这般放肆,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龙凤呈祥图,区区一嫔妃也能随意染指得么?
“官家,您,您这是……”曹氏好像终于注意到了丈夫的脸色,顿时一脸忐忑地望着赵祯,忽然起身福身道:“官家,可是臣妾说错话儿忍您不高兴了?”
张贵妃拿着团扇遮起半边嘴,眼中带起一丝嘲弄。还名门贵女呢,竟跟市井小民一般,看见个什么新鲜物件居然连皇后的礼仪都不顾了。
在官家面前叽叽喳喳说道半天,哪有一点国母风范?完全就是个民间小门小户无见识的妇道人家做派。还问官家怎么了?刚刚说得那么开心起劲时,那时眼中哪有什么君父?只有新鲜物件了……
看着张贵妃眼中藏匿不住的嘲弄以及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就算赵祯这个脾气很好的君王,在这时也被张贵妃的做派给激怒了。
开什么玩笑?他就算不喜欢曹婉娘,可这也是他赵祯的结发妻子。将来可是要与他生同衾死同穴之人。
这张贵妃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个妾而已,居然敢这样折辱自己的结发妻?这岂不是在踩他的脸么?!
有人说过,男人不过六十岁是不会真正成熟得,就好比现在的赵祯。张贵妃敢这般大胆,还不是因为他之前对皇后的冷落造成得?
可如今倒好,他开始看自己结发妻顺眼了。别人对他结发妻不尊重了,他就一股脑把气都撒别人身上去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作为一个天子内心哪愿意去承认?愧疚,怜惜,愤怒等多种情绪搅在一起后,于是得宠的张贵妃顿时悲剧了……
“皇后无错……”赵祯慢慢说道,说着脸色一沉,冷冷地目光射向张贵妃,“张氏,你太放肆了!”
刚刚还等着看皇后好戏的张贵妃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颤,脸上的红润好像在一瞬间被抽走,脸白得可怕。
她忙起身,颤颤巍巍地跪下磕头道:“官,官家……”说着抬起头,楚楚可怜的脸上已沾了泪花,“官家,臣,臣妾知错了……”
“哼!”赵祯冷哼了一声,“你何错之有啊?”
“臣,臣妾……”张贵妃的确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皇帝怎么突然对自己发火了?
皇帝是个性情很温顺之人,自自己进宫来还从未受过赵祯这般对待,难道官家眼里已经没有自己了吗?是皇后对官家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吗?
哼!一定是了!曹氏,你个狐狸精,不要脸!
尖尖的指甲已深深地嵌入肉里,可她不觉得疼,只觉得一阵阵委屈,愤怒,伤心以及对深深的失落……
“臣,臣妾不知……”她抬起头流着眼泪看着赵祯,想以此博得帝皇的怜惜。
可惜,今天注定帝王之爱不在她这边。以前的矫揉造作今天通通失灵了!
“不知?”赵祯冷笑,果然是目无君父,难怪敢对皇后这么无礼了!
他指了指那宫婢手上的化妆盒冷声说道:“你可知那盒上所雕刻之物?”
张贵妃一惊,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皇帝,皇帝这是怎,怎么了?竟,竟拿这个说事?
赵祯也不等她回答,继续冷冷说道:“那是龙凤呈祥!我再问你,那盒上所漆是何颜色?”
张贵妃头上的汗下来了,衣服也被湿透了!的确,光一个龙凤呈祥或许可以走走擦边球,但那盒子上漆得却是大红色。
再配上那龙凤呈祥,非帝后不得使用!
桑梓远!张贵妃咬牙,心里暗恨,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给我下这样一个圈套?!红色,大红色,龙与凤!好你个桑梓远!真是好心计,好手段!
杨涵瑶本是无心,只是想做些政治投资罢了!可偏偏没有料到这后宫的黑暗与权谋并非后世小说,影视剧描写得那么简单。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她杨大姑娘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恨上了。远在常州的她要知道了这事,估计大喊冤枉后,又要寝食安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