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战停下来沉思起来，杜慧抬头看着仇战。他并没有去打断仇战的思维，知道现在是仇战做出决定的关键时候。如果按仇战以往的习惯他会让杜慧直接发送电文而不是先拟草稿。

“杜慧，非要把兄弟往衡阳送……我做得对不对？！”良久仇战问道。如果放弃衡阳保卫战，他们的冥王根本就不需要进入绝境。他知道这份电报的重要性，一旦发出去就会通过王耀武到达最高统帅部，从而影响委员长的决定。

相对来说就是必须要把冥王送入绝境之中。这个决定不仅关乎第10军一万多弟兄的生命，也关乎冥王所有弟兄的安危。他不得不再回过头来重新审视一遍再做出决定。

“仇战，国家事大还是兄弟生命重要？你怀疑兄弟们在自己生命与国事之间的决断吗？你在怀疑弟兄们对国家的忠诚吗？”杜慧非常严肃地看着仇战说道：“我不会因为你的决定后悔！相信弟兄们也不后悔！”

“仇战，记住我们的军歌歌词：用我们的脊梁顶起国家将倾的大梁，用我们的生命悍卫属于我们的荣誉，用我们的鲜血证明我们的忠诚，一起化身为修罗去征伐！……”杜慧见仇战不语他又补充道。

“对这份建议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仇战又问道。杜慧摇了摇头笑了笑，他知道仇战已经下定了决心。关乎两万人生死的大事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无悔，他的弟兄们也无悔！

“好，就按这份建议发送给王耀武将军。”仇战想了想说道。

“仇战，王耀武将军希望冥王不要进入衡阳。”良久杜慧对仇战说道。王耀武已经接到了仇战的建议做了回复。

“回复，为国家虽死无悔！”仇战淡淡地说道：“冥王参战与否关乎整个衡阳保卫战的作战效果。”

“王耀武将军回电：以冥王两百人改变不了什么。”杜慧微笑道。看来不仅王耀武，估计最高统帅部都不知道特一团和特二团的存在。

“回复：冥王从来不空言报国。”仇战卖了一个关子道：“我冥王可立军令状！建议第3师于战前划归第10军指挥，参加衡阳保卫战。”

“王耀武将军回电：我将酌情向最高统帅部建议。”杜慧说道：“看来王耀武将军很自信。”

“将军没落，王耀武将军是最佳取代他成为一方面军事长官的将领，地位在最高统帅部向来很高。说话的份量自然会非常重。”仇战苦笑了一下说道：“第10军在最高统帅部眼里已经划归他来指挥。将来还包括第99军和第4军。

只是苦于眼前没有借口把第99军和第4军划归王耀武将军指挥，怕引起将军的不满。不过……这样的安排付出的代价将会不小。”

“哦？”杜慧不解地哦了一声。他不清楚仇战所指的付出代价是指什么。

“第4军必将于城东地区布置两个师，于岳麓山地区布置一个师。在这样的布局之下日军会采取什么策略？”仇战反问道。

“在城东兵临城下时，由岳麓山地区先期发起攻击……”杜慧看着仇战说道：“则长沙城不攻自破。而以最高统帅部的计划是第4军渡江西撤与第24集团军汇合。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必定自乱，在日军强大的攻势之下伤亡……”

“你会问我们要不要向王耀武将军汇报？先要说明一点，第4军的作战任务不同于第10军，他们不是固定长沙城！”仇战知道杜慧接下来的想法解释道：

“一方面我们身卑言微难以让最高统帅部采信，而最高统帅部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而做出这个决定。另一方面，长沙城防必然采取这种布局，除非放弃长沙或以两个军守长沙。

不要以为王耀武将军所有建议都会为最高统帅部采信。就算是第3师回防衡阳，也要待长沙保卫战失利之后才会做出决定。第3师现在的位置就是为了接应第4军，说明最高统帅不是不清楚这些危险，而是采取常规的规避风险措施。

以一个军守长沙对于兵力不足的第九战区和第六战区来说已经有很大的压力，还需要大量部队还要布防于两翼，掩护长沙保卫战。更不要说以两个军来守长沙，在兵力投入上不允许做出这样的安排。

另外以一个军守长沙已经属于冒险，投入两个军对于长沙战事来说也改变不了多少。反而会因为兵力密度过大不利于撤退。在日军重兵进犯的情况下有可能还会让两个军全部陷入绝地。

这样的结果是我国民军无法承受的。后期的作战任务和防御任务都非常大。一旦再多折损一个军，大西面的局面将更为危险。

而且，我两个军被围，决战就不会到衡阳再发生，一定会提前于长沙地区。面对攻势下锐的日军在不利地形作战，这样对国民军更为不利。故而以一军之力可守可撤，这反而是上上之选。

他们敢于以第4军这样布置于长沙，就是考虑到第24集团军主力能阻敌于长沙西岸地区。这种思维却忽略了一个种要的问题。日军炮舰对湘江水道的威胁。湘江失守后，湘北日军兵力的进攻阵形变化。”

“就算我们看出来了也无能为力？！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第4军自己的身上了。”杜慧苦着脸问道。

“不错！”仇战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问题不仅最高统帅部能看出来，将军也同样能看出来。问题是第4军要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并做出准确的预案来应变。

只是这个应变的难度太高。一方面日军重兵压境的情况之下第4军的士气如何会影响到战斗结果。另一方面撤退组织是否有序，也将会直接影响到部队的损失结果。”

“第4军……”

“我相信第4军的战斗力，但我不相信第4军的指挥组织能力。”仇战想了想解释道：“张军长刚提拔上来不久，缺少指挥一个军孤军作战的经验。一个细节有可能会影响整个战斗结果……”

“仇战，看来你完全继承了将军的指挥风格。”杜慧笑道。

“这不是一件好事。”仇战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下场会比将军更不如。将军还可凭着在军中的威信来化解一些麻烦，我仇战凭什么？！

如衡阳保卫战中我冥王完成预期作战计划，那么我冥王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自己了。不出意外，一旦日军的阴谋破产，会加速他们的失败。抗日战争也进入到了最后阶段……”从仇战的语气中他已经萌生退意。

“就算我们能成功地从衡阳战场上活下来，冥王也是所剩无几……”杜慧也叹了一口气说道：“重建冥王也没有什么必要了。最多只能以现有兵力继续战斗一段时间，刚好也借此机会脱身而出……”杜慧知道仇战的想法感叹地说出来。

“这才是我最难取舍之处……”仇战看着杜慧说道：“总给我内心一种感觉，我是为了让冥王脱身才要拼光冥王……”仇战在决策时就是因为冒出这个念头才让他难以取舍。

“仇战，你想多了。”杜慧诚挚地说道：“我们都相信你不是有私心的人！你所说的道理死神有多半人一听就会明白，另一半只需要稍微提示一下都能明白。”

“楚江王和特一团、特二团呢？”仇战看着他问道。

“只要解释谁都可以明白！”杜慧看着仇战的眼睛说道：“兄弟们明白了这些道理，就算你不允许他们参战，他们也会请战！”

“这是我做出决定的理由！”仇战笑了笑说道。此时杜慧也开始接收电文。

“仇战，王耀武将军来电：最高统帅部已经决定守衡阳，但并没有同意把第3师提前调入衡阳。”杜慧说道：“于湘北进行第一次交战；于长沙进行第二次交战，守长沙战于两翼；于衡阳进行第三次交战，守衡阳战于两翼。

等大量消耗日军之时完成柳桂、湘西和湘粤赣三场战役布局。同时决定美军补给重点用于湘西和柳桂。开始对第七战区和第六战区部队进行换装。没有想到这个决策来得这么快！”

仇战点了点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看着继续接收电文的杜慧。杜慧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将军来电给你记一大功，再次强调冥王未得他的允许不得进入衡阳。仇战，你还没有说服将军？”

“一下子说服不了，迟早他会同意的。”仇战摇了摇头自信地说道。看来薛岳知道最高统帅部做出这个决定与他有关。他不宜向王耀武解说他的战略观点，但仇战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他也知道仇战已经决心进入衡阳，故而再一次强调。

“委员长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因为豫中会战失利。为美国所责难，正试图让他们的中国战区参谋长取代委员长指挥。”杜慧笑着说道。

“他们不知道中国的国情，外国人能指挥得动吗？委员长又岂会甘心？这样只能让国民军陷入混乱！”仇战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也够委员长头疼了。这应该是促成他打长沙、衡阳保卫战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杜慧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让委员长大丢脸面。正在训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估计此人完了。”

“这只是眼前的事情，以后谁也说不清楚。国民军内的关系太过复杂。”仇战摇了摇头说道：“不谈此事，还是想想眼前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