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胜南连连解释道,他自己也懊恼自己一时的口舌之快却伤了林婧雪。

“呵……”林婧雪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低沉了几分:“这风,真大,迷了眼。”

此时林婧雪心中很乱,想着方才蒋思燕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一阵烦闷,过几日,自己便成为这金陵城最大的笑柄了吧。

林婧雪只觉周身寒冷,三月本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可林婧雪彷如掉入冰窟一般,谁都不能救赎她。

只有她自己。

林婧雪起身站起,将茶钱放在了桌子之上,她抬头望了望天色,是时候该回去了。

“谢谢你,白公子,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又少不得什么闲言碎语。”说完,林婧雪转身离去,行色匆匆。

白胜南瞧着林婧雪的背影,他看到林婧雪讯速地抬了一下手,白胜南知道,那是林婧雪拭泪的动作。

此时此刻的白胜南鼻子有些酸涩,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心疼的女子,她出落的好似芙蓉一般傲然,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是白胜南知道,或许她心中,也是一片柔软,只是无人察觉,无人探究。

他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一探究竟,这个不得宠的将军府世子夫人,到底有怎样的身世背景与非人的遭遇,可以让一个花一般的女子,眉间那么多的愁容。

“南风。”白胜南唤着,南风听闻,便从一棵树后现了身。

他迅速步至白胜南跟前儿,双手作礼:“属下在,请公子吩咐。”

白胜南思忖了会儿,转首吩咐道:“你且去帮我查清楚,林婧雪的身份,以及那个讳莫如深的将军府。”

南风点头应下,白胜南挥了挥手,示意南风这便退下。

将军府内。

林婧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将军府,待她回到房门前,便听见房内女子凄然地啜泣之声,她认得那声音,是春桃,林婧雪不禁加快了步子,心中徒然升起一阵不安。

她快步推门而入,只见春桃正坐在凳子之上抹着眼泪:“春桃,你这是怎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春桃听闻,立即从凳子上起身,来到了林婧雪身前,礼数周全:“回夫人,方才世子大人派人传话,两日后便是蒋氏进门的日子,让……让夫人您……”

春桃支支吾吾,林婧雪也好像猜出了几分。

“让我亲自去门口迎接蒋思燕入府是吗?”林婧雪面无表情,看着春桃那委屈的模样,她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春桃点了点头,她真是为自家小姐不值,她从小便伺候在小姐身边,何曾见过小姐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当是什么呢?你这丫头一哭,到把我弄的措手不及了,不就是出门迎接么?我去就是,也没有我不去的理儿呢,传出去,也只怕会给父母亲丢人。”想着今日蒋思燕那一如市井泼妇的模样,林婧雪心中就痛快,到底是个有娘生没娘教育的人,这种人在现代,她林婧雪见得多了!

“春桃,把我与世子成亲时所制的礼服拿出来备着,我得好好迎接迎接这位妹妹呢。”

春桃有些错愕,自家小姐这是被气晕了头么?怎么……

“你这丫头,我都使唤不住你了吗?备着吧,我自有用。”林婧雪说完,便于梳妆台前落座,吩咐着其他丫鬟,为其卸下装扮。

书房内。

林东野的贴身侍从明远正向林东野汇报着,林东野听闻,嘴角一丝戏谑:“交待过去了?”

明远点了点头,继续道:“公子……这恐怕不合适吧,若是老夫人知晓了,怕是会责怪公子。”

“责怪?本公子不过是娶了一个平妻,那正室夫人出门迎接一下又能怎样?夫妻同德,她要是不去,那才有意思,届时我就能跟母亲表明,林婧雪嫉妒燕儿,不配做正室夫人,也就有理由休了她!”

林东野自以为是地赞叹着自己多么高明,想着那厌恶的女人做了正室之位,林东野心中就不舒服,早晚她都会让思燕坐上这个位置。

“公子……咱们家与林家,毕竟是世交,若是真休了夫人,只怕咱家面子挂不住啊。”

林东野剑眉一挑,冷笑着:“怎了?府中的事儿什么时候落在你手中了?竟然需要你来操心,真是放肆!”

话落,明远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觉得自家公子这般做,太过于绝情。

转眼间,两日已过,林婧雪早早就梳妆好,换上象征身份地礼服,竟然盛装打扮,当真是给了林东野好大的面子。

“夫人,燕夫人的花轿马上就到了,您看……”明远匆忙进屋,支支吾吾说着,显然很是尴尬。

“本夫人知道了,放心吧,定不会让世子丢人的。”林婧雪起身,由春桃搀扶着,缓缓地走出了房门。

待到林婧雪走至大门之时,林家老夫人从后面唤着林婧雪。

将军夫人许思媚是林东野的亲生母亲,也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两个林家乃是世交,许思媚也是亲眼瞧着林婧雪长大的,从林婧雪小的时候便很中意这个儿媳。

而对于林东野的胡闹,冷落了林婧雪,许思媚也是疼在心上,怪只怪自己把儿子宠坏了。

要不是今日明远前来告知,自家的糊涂儿子竟然让正室夫人去迎娶平妻,只怕还不知道要捅多大的篓子呢。

“媳妇啊,你这盛装加身,这是为何啊。”许思媚一派正气,由侍女搀扶着走近了林婧雪。

林婧雪见状,立即施礼:“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怎不在里头候着?”

许思媚听闻,亦是反问起了林婧雪:“还问老身?你这不也出来了吗?说,是不是东野又让你伤心了?母亲也知道,娶平妻这件事,是东野太胡闹了。”

显然,林婧雪的这个婆婆还算是明事理的,许思媚心中对这个儿媳也是有着诸多亏欠。

“无碍,母亲。”林婧雪摇了摇头,只听得发髻上的珠翠随着头的摇动,发出叮叮之声。

“母亲,儿媳出来迎接也是情理之中,您也知道,家父与庆沛公,一直不睦,两家结仇已久,儿媳若是不先以礼相待,只怕会有人讲究着将军府,到时候夹在中间为难的,还是咱们将军府啊。”

林婧雪拉着许思媚的手,语气极为柔和:“儿媳这一出来迎接,虽说礼数有些说不过去,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儿媳不想将军府卷入了林家蒋家的纷乱之中。”

话一说完,老夫人更是对眼前的儿媳抱有感激之情,如此得体的可人儿,怎么那逆子就不懂得疼惜呢?

许思媚心中燃起一阵怜惜,将手腕上的玉镯顺势套在了林婧雪的腕上:“这是老身嫁入将军府内时,东野的祖母传给我的,这是咱林家当家主母身份的象征,如今母亲把它传给你,日后便有你来主持这个家可好?”

林婧雪受宠若惊,一时间竟然有着想要落泪的冲动,穿越前来也有几日了,每日皆是在委屈难过度过,可今日许思媚的举动,另林婧雪心中一暖。

“母亲,这使不得,我……东野不会同意的。”林婧雪推脱着,若是自己当家,只会让自己与林东野的误会更深,可自己何时开始,这么在乎林东野的感受了?

思及此,许思媚也觉得此事过于唐突,便开口道:“有何使不得,你是我林家的儿媳,自然担得起,日后你便在我身边,帮忙打理着将军府,时机成熟,母亲便把这家,交给你。”

林婧雪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的泪也得到了释放,她就在将军府的大门口,对自己的婆婆,再次行了大礼。

许思媚俯身将她搀起,这时春桃叫着:“花轿来了,那是世子与燕夫人到了。”

“呸!燕夫人!她算什么夫人!”许思媚啐了一口,以示不满。

锣鼓喧天,吹拉弹唱,当真是热闹,此时将军府的门前亦是聚满了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丝毫看不出这是娶平妻的阵仗。

蒋思燕身着喜服,头上盖着红帐,由侍女搀扶着下了轿。

林东野这才瞧见了盛装打扮的林婧雪,他狠狠地盯着林婧雪,心中很是不安。

果然,未等林东野发话,林婧雪先是开了口,一字一句,带着独有的正室风范,足够给蒋思燕一个下马威。

“这便是思燕妹妹吧,春桃,将本夫人为平夫人准备的贺礼呈上,妹妹,你这才过门,姐姐这礼薄,还请妹妹不介意呢。”

春桃将锦盘托举,上面尽是些一般的材质的玉镯手串,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这是本夫人特意向娘家母亲询问后才定下的,当年我家府上娶姨娘的时候,便是准备了这些,哎呀我给忘了,妹妹是平妻,并不是什么姨娘,姐姐糊涂了。”

一语出,林东野的脸好似猪肝色,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一个人,那此时林东野恨不得将林婧雪千刀万剐,只是林东野想不通,原本想羞辱她一番,却不想让她反将了一局。

蒋思燕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盖头之下的她早就恨得牙痒痒,可是碍于脸面,她只能行了跪拜之礼:“妹妹谢过姐姐。”

林婧雪嘴角扬起,许思媚见之,眼中对林婧雪,满是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