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石火光之间,她看着那桶热汤洒向了诸葛云溪。

“啊……”诸葛云溪尖叫着甩开了保温桶,痛的跳了起来。

唐宋惊愕的看着那只被迅速烫红,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手背,不敢置信地杵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她要拿过来,可诸葛云溪再使劲,她才松开的呀……

“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来,唐宋连连道歉,上前要去看诸葛云溪的手。

可当她触到秦观止的眸子时,心口骤然一紧,脚步蹲在了原地。

那是责怪,抱怨,甚至是厌恶的眼神。

“唐宋,你自己脸毁了就看不得别人好看是吧,溪姐姐好心给你带汤,你居然……”秦澄芮瞪着美眸,一脸的杀气。

“我……没有……我不是……”唐宋觉得自己解释不清,可这种吞吞吐吐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了心虚和掩饰。

“滚开!”秦观止带着薄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随后他大力的将唐宋从身边扯开……

唐宋没有丝毫的防备,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碰到了一旁的墙角上,肘关节的骨头磕在了坚硬的瓷砖上,一股钝痛麻木的钻心之痛快速的在体内扩散,她疼的连脑袋都懵了。

冰冷的触感沿着脊椎一点点的传了过来,她空洞的视线才慢慢有了焦点,皱着眉头看向那边。

此时,管家早已经找回了医药箱。

诸葛云溪被秦观止,秦澄芮和管家围在中央,唐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知道……她一定表现的很可怜。

而秦观止垂着脑袋,眉头紧蹙,一双眼睛认真的落在诸葛云溪的手上,仔细的为她包扎着伤口。

唐宋差点都忘了,这个男人曾经是医学院的高材生!

可她多次深陷危险,都没见过这个男人为她处理过任何的伤口。

唐宋觉得自己挺贱,都这种时候了,还计较这种事情。

和低垂的眸子,心口蓦地一紧。

或许是察觉到了唐宋的视线,秦观止抬眸看了过来……视线相碰,唐宋的眸子颤了颤,无声的说“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的,如果她知道那桶汤会洒出来,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可现在伤到了诸葛云溪,尽管她不知道,这是故意还是意?

秦观止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淡漠,随后又垂头处理诸葛云溪的伤口。

唐宋的心越来越沉,总觉得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在此时,秦澄芮突然转身,看向唐宋,一步步的向她逼近,直到站在了她的对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故意的!”唐宋明知道辩解没有用,但她的确无心去害人!

“我明明看到是你把汤推向溪姐姐的那一边,你知不知道,溪姐姐的手多金贵,她以后可是要和堂哥一起拿手术刀的人!”

闻言,唐宋愕然的靠在瓷砖,视线在诸葛云溪和秦观止之间来回扫了扫,沉默不语。

原来这两个人不打算接手远达,而是要救死扶伤。

“以前,我只是讨厌你故意装作弱不禁风博取大家同情的模样,可我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居然连这种拙劣歹毒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我现在怀疑上一次你们宝宝流产,也是你故意的!”

秦澄芮的话在客厅里荡开,像石头一样的砸在了唐宋的脑门。

她攥紧了双手,无声的看向秦观止。

秦观止的手中托着诸葛云溪缠着纱布的手,一脸的漠视,好似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时至今日,唐宋才明白当初她那句故意流掉孩子的气话成了她歹毒之心的呈堂证供。

嘴唇嗫嚅了一下,唐宋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笑他们的愚蠢,她用力咬紧了牙关,直起了靠在墙壁上发软的身体,幽幽的开口,“对不起……我该死!”

她不该有任何奢望了,如今的她只不过是顶着一头假发,浑身是烧伤的丑八怪,要如何和诸葛云溪抢男人。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说完这六个字,她转身上楼。

秦澄芮在她身后大喊,“你有本事陷害别人,没本事承认啊……你这个白莲花,别走!”

“芮芮,够了!”秦观止低吼。

看着秦观止发沉的脸色,诸葛云溪微微的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的说,“观止,对不起……是我的自己没有拿好,跟唐小姐没有关系……芮芮只是和我比较亲近而已!”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完全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这个时候,她说这种话,完全就是把唐宋往死胡同里逼。

但诸葛云溪没有料到,秦观止并没有就着她的话头往后面讲,而是对着已经在楼梯上的唐宋说,“滚上去,别下来!”

六个字,让唐宋微微停顿了一下步子,但幅度很小,几乎看不出来,心里到底有多么的失落和难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秦澄芮看着唐宋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气的在原地跺了一下脚,皱着眉瞪了一眼秦观止,“堂哥,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求求你了,你们赶紧离婚吧!”

“芮芮,你不要胡说……”诸葛云溪适时打断了秦澄芮,生怕她说出什么惹得秦观止不快的话。

秦观止面无表情,仿佛对诸葛云溪和秦澄芮的话置若罔闻,他收回了落在了诸葛云溪身上的手,淡淡的开口,“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诸葛云溪伸出自己的手,淡笑,“你包的很好,不用去了……”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不亏是我们学院的学霸!”

听到诸葛云溪提到往事,秦观止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淡漠,甚至透着几分不悦。

见状,诸葛云溪扯了一下秦观止的胳膊,小声的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提的!”

“没关系!”

秦观止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诸葛云溪的手,然后说,“走吧,我带你们出去吃饭!”

闻言,秦澄芮哼哼了两声,接着说,“这才我的好堂哥!”

说着,她就亲昵的挎上了秦观止的胳膊。

-

餐厅内。

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秦澄芮的同学喊她出去玩,就离开了。

此时,秦观止在诸葛云溪的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吃饭。

就算此刻,诸葛云溪用缠着纱布的手吃饭,吃相依然优雅。

秦观止上一次和诸葛云溪如此心平气和的吃饭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突然,他开口,“你非要和我结婚吗?”

闻言,诸葛云溪握着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扯动了一下嘴角,抬头笑道,“你知道的……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我满足你……”

诸葛云溪面上一喜。

可接着,她听到秦观止说,“但……不要再找唐宋的麻烦了。”

诸葛云溪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瞬不眨的盯着秦观止,秦观止坦然的任由她盯着。

最后,诸葛云溪泄气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答应你,但你们必须要保持界限!”

“好。”

午饭之后,秦观止送诸葛云溪回家,拒绝了她上楼坐坐的邀请。

回到家里的时候,路过客厅的时候,他问了一句管家,“她呢?”

管家沉默了一下,说,“自从上去之后就没下来过,我去看过……隔着门说了几句话,心情不是很好!”

“嗯,我知道了,这些天好好的照顾她,让她把伤养好!”

“好的。”

管家看着秦观止的脚步转动了方向,犹豫的开口,“先生,您不上去看看唐小姐吗?”

“没必要……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秦观止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唐宋就站在窗户口看着他开着车子离开了院子。

直到车子消失在了大门口,唐宋才悠悠的收回了视线。

从窗户看去,院子里的树上已经有了很多黄叶子。

唐宋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已经入秋了。

她和秦观止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傍晚的时候,她又收到了一份快件,一个包装结实的纸箱,唐宋在管家的帮助下打开了盒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管家吓的丢掉了纸箱。

唐宋也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死狗,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旁边照旧有一张纸条,上面用红油漆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兔死狗烹”。

这四个字给唐宋心里的威慑比那条死狗还严重。

她怔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小姐,报警吧!”

唐宋点了点头。

之后,唐宋问管家,“这个快件是从哪里拿回来的?”

管家一愣,如实说,“门口!”

随后,管家也意识到了不对,“我这就打电话给保安。”

“不用打了。”唐宋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在管家惊诧的目光中接通了电话。

对方经过变声器加工的声音传了过来,“唐小姐,我送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吧?”

“哈哈……不要害怕啊,你下次要是不听话,我会寄更好玩的东西给你哟!”

“你既然这么厉害,又何必装神弄鬼?”

“因为鬼比人自由多了……而且,对付你这种人,鬼才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