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笑着笑着,眼泪出来了(1/1)

苏承源没有坚持,艾笙心底松了一口气。

抬头偷瞄苏应衡坚毅的侧脸,一阵温暖和愧疚涌了出来。

他其实是很想答应老人家的。

这样她也就不用吵吵着,要搬出去。

两人的争端也就完美解决了。

可知道她的不愿意,他还是依照她的意愿,回绝了苏承源。

要和他分开是很需要决心的。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动摇她。

心里无奈一叹。紧跟着,就听蔡姨过来说入席开饭。

饭后,艾笙就开始瞌睡。怀孕后一直有午睡的习惯。

本来是坐在苏应衡旁边,看他和苏承源下棋的,可意识离得越来越远。

身体一晃,直直地往苏应衡身上倒。

还好他一心二用,时刻都关注着艾笙的动向。

将手里的棋子一扔,及时扶住她。

艾笙这会儿迷瞪地眨了眨眼,揉了揉额头。

他胸口宽阔,但很硬。

“刚才就叫你回房,偏不听!”,苏应衡沉着声,挪了挪胸口的小脑袋,让她舒服一点儿。

“当妈了,却越来越笨。真摔着了,看你怎么办!”,苏应衡越想越心悸。

艾笙脑袋晕乎乎地“唔”了一声,“知道你在,我倒在这边的”。

“强词夺理!”,他虽然嘴上骂着,听了这话,心里却很舒坦。

棋是下不成了,苏承源也怕艾笙有个好歹。

“送她回房睡吧”,老人家大度地摆了摆手。

苏应衡也没客气,“这局留着,等会儿接着来”。

苏承源刮了刮茶面上的浮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心里门儿清。

这两个黏糊在一起,哪儿还能回来人?

到了后院,艾笙躺上床,却清醒很多。

苏应衡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走到外面接了之后再折回来,脸色凝重很多。

“美国有个项目出了点儿事,我要过去一趟”,他怕艾笙担心,语气很缓。

艾笙果然拧眉,也没问他是否严重。

马上就要过年了,他好过去一趟,情况肯定不一般。

艾笙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她大而清澈的眼眸看起来很平静,是引人向往的归宿。

苏应衡情不自禁地在她眼睛上亲了亲,“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老宅。有爷爷在,我也发现”。

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没人嫌命大敢往里闯。

刚才松了口气,不用留在这儿。可现在事发突然,他又改了主意。

殊途同归。

可这也是最保险的决定。

如果她反对,苏应衡肯定不采纳。

“嗯,好”,她应道。

苏应衡起身,“我去跟爷爷说一声”。

“你的行李记得回去拿”,艾笙见他转身,出声提醒。

苏应衡低笑了一下,“别着急,我等会儿跟你说完话再走”。

被他戳穿,艾笙耳朵上染着红晕。

扭头不理他。

苏应衡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我先过去”。

看她闭上眼酝酿睡意,他才离开。

艾笙本来是想等苏应衡回来的,可睡衣汹涌着将她淹没。

等她醒过来,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房间里静静地,只有她一个人。

这会儿他恐怕已经上飞机了吧。

即使是暂时的分别,还是难免失落。

门忽然一响,本以为远渡重洋的身影却跨了进来。

艾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怎么还没走?”

苏应衡将银耳汤搁在桌上,觉得她大惊小怪,“等你醒了之后再登机”。

艾笙眼眸黯了黯,原来不是修改行程,而是推后了。

不过醒来之后他还没走,就算幸运的了。

端着银耳汤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起来,艾笙不时抬眼偷瞄身旁的男人。

苏应衡手按住她头顶,“看我干嘛,喝你的!”

艾笙有点不好意思,一口气把银耳汤喝完。

喝得太急,呛住了,不住地咳嗽。

苏应衡帮她拍背,无奈地说:“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地去国外?”

艾笙脸颊泛红,“这是偶然事件”。

苏应衡怕她恼羞成怒,点头附和,“你说的都对”。

她更无地自容。

苏应衡的手机在大衣兜里震了起来。

没打算接,只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帮艾笙顺了顺头发,“好好在家养胎,不要乱跑”。

艾笙抬头,对上那双深沉睿智的眼睛。

如果不是知道这世上没有神仙,她都要怀疑苏应衡是否跑到她脑子里打探她的心思。

“哦,我知道”,她努力拿出真挚的表情。

苏应衡看了她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脸,“和宝宝等着我回来”。

交待了一大堆事,包括多久喝一次水这种小事他都要提醒。

五点半,他准时出门,没让她送。

外面冷,他不忍心。

艾笙偷偷跑到窗边看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像是知道她在看,他的步伐走得很慢。

苏应衡走了,老宅的人恨不得把艾笙供起来。

不过蔡姨他们对她一向热情。

苏应衡走的第二天,雪天终于消停了会儿。

融雪的时候更冷,即使外面出着太阳,寒气仍旧彻骨。

艾笙裹得严实,吃了饭就往外走。

今天梁一莹约她见一面。

梁一莹很谨慎,见面地点一改再改。

最后两人坐在一家花艺馆里。

梁一莹瘦了很多,平静的眼波下隐匿着疯狂。

这是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

“你找我来,不会只是想让我看你插花吧?”,艾笙有点渴,但她防备很深,这里的水她不敢喝。

“这么多天都等了,不急于这一刻”,梁一莹说话的声音沙哑着,去给动画片里的巫婆配音,绝对可以吓哭小孩子。

“你想用我来要挟苏应衡,就是打错了算盘。一来我和他已经不是以前毫无嫌猜的情份,二来苏应衡也不是轻易能被束缚的人”,艾笙早就打好腹稿,所以语气不紧不慢。

梁一莹终于把花都修剪好,有序地放进花瓶里。

她嫣然一笑,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接着手一扬,连花瓶带花一起扔进垃圾桶。

艾笙无语中更加警惕,这女人越发喜怒无常。

也不知道她父亲能撑到几时。

“可你现在仍住在苏家老宅。那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梁一莹显然不信,火红的嘴唇像是随时要吐出蛇信子。

“我读过苏家的家谱,他们家除了苏烨和我婆婆,没有哪一辈离过婚。苏家对这个很在意,想逃离他们家,只怕还得费些功夫”,艾笙不动声色地说。

“苏家不缺背景,人脉,金钱,摘掉苏太太的名头才叫可惜”,梁一莹嘴角的弧度有些冷。

她期盼了一辈子的正室头衔,求而不得。

有人却巴不得甩开那名分。

“嘭”一声脆响,梁一莹将桌上的水杯拂到地上。

“不知道苏太太是来跟我结盟,还是炫耀!”,梁一莹撑在桌上的手背青筋暴起,长长的指甲显得可怕。

这场景和狂犬病发作没两样了。

“不,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而已。没和他在一起时会向往,但真正在一起了,才知道这个名分来得有多肮脏。他不过就是因为让我家破人亡,想赎罪而已。我一点也不想让他得逞!”,艾笙眼睛很亮,战斗士兵一般的眼神。

这个年轻女人的血性,这时才显露出来。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

艾笙像是陷入了梦一般的回忆,环顾着四周,脸上露出浅笑,“这儿和我小时候的家很像。我母亲爱花,父亲就在后院给她开辟了一个花田。没到鲜花盛放的季节,家里就变成了花海”

纤细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玫瑰花瓣,“多鲜艳啊,看着就像被我母亲的鲜血染红的。自己的枕边人却是害母亲身死,父亲入狱的仇人!哈哈,多可笑!”

笑着笑着,艾笙的眼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