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严阿姨来问艾笙想吃什么。

“茭白炒肉,酒酿圆子,再来一个八宝鸭……”,说完陡然顿住,都是苏应衡喜欢吃的。

心里有点不甘,今天连个电话都没有,而且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艾笙抿唇,“算了,还是吃自然小羊排,爆炒虾仁……”

她点了几道辣菜,严阿姨面露为难:“您还没过前三个月,不能吃那么辣”。

艾笙清亮闪烁的眼眸中泛出失望。

她扑到被子上,“哦,那你按照苏先生准备好的菜谱挑几个吧”。

严阿姨安慰她说:“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怀完孩子还得做月子,这段时间可比八万里长征长多了”,艾笙委屈道。

严阿姨心里记下她的喜好,出了门就给苏应衡打电话。

临到吃饭的时候,苏应衡打电话回来,说是有应酬,让艾笙一个人吃。

中午就是她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晚上还是!

她忍!

艾笙抚着肚子,喃喃自语,“你爸爸不知道上哪儿快活去了,小可怜”。

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上楼洗漱后,点着一盏台灯等苏应衡回来。

书上的白纸黑字看着看着有模糊掉了,困乏地揉了揉眼睛,艾笙打了个呵欠。

捞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十点了。

抛妻弃子!

艾笙暗暗在心里给苏应衡定罪。

等真的躺下,很困,但又睡不着。

挪到苏应衡那边,脑袋放到他的枕头上,属于他身上的清爽气味安抚着心绪。

艾笙咂了咂嘴,哼哼着对苏应衡的不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接近凌晨,苏应衡才回来。艾笙一个人睡时,固态萌发,身体横了大半张床。

他轻轻扯动唇角,想把她的身体挪正,又猛然收回来。

手太凉,会冻着她。

蹑手蹑脚地退出去,随便找了个房间洗完澡,身上仍有股淡淡的酒气。

回到主卧帮艾笙掖了一次被子,睡在了她隔壁房间。

第二天是周末,艾笙迷迷糊糊朝旁边一搭手,空空如也。

她仰起脑袋,仔细摸了摸,旁边的床铺是冷的。

顿时睡意全无。

难道他昨晚没回来?

拿起手机一看,他并没有给自己任何电话或短信。

艾笙心里有点难受。

孕期是婚姻的考验期,果然是这样吗?

连洗漱也来不及,赶紧下楼,问严阿姨:“昨晚先生没回来?”

严阿姨奇怪地看艾笙一眼,这事怎么问她?

“门口衣架挂着先生的大衣,鞋也在。应该在家吧”。

艾笙面色不太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折返楼上,挨个房间找。

很快就发现,主卧旁边的房间里,男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男人体温比较高,开着暖气的时候,半夜会把被子掀掉。

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身姿修长,充满野性但并不粗糙。

有时候艾笙都会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给老天爷行过贿,才能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

相反地,艾笙一肚子的怒气。

昨天一个电话没有,回来了还跟她分房睡。

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会突然冒出个狐狸精般的女人叫她姐姐?

艾笙心酸地脑补着,越想越来气。

她用孕妇的灵敏嗅觉,却察看苏应衡身上是否有其他女人的痕迹。

嗅来嗅去,只闻到沐浴露的淡香中夹杂着一丝酒气。

喝酒了?

谁知道是不是叫了陪酒女!

此刻的她完全将理智忘在脑后,翻身跨坐在苏应衡身上。

苏应衡陡然觉得身上一沉,完全不知情的他只想把扰人清梦的家伙解决掉。

半梦半醒之间,推了她一下。

艾笙“啊”一声低呼,倒在床上。

苏应衡彻底没了睡意,赶紧凑过去查看,湛亮的眼眸中泛着担忧:“没摔着吧?”

家里的床大而柔软,艾笙一点痛感都没有。

可还是赖在那儿碰瓷,“我受到了惊吓,还是双倍的”。

肚子里还有一个,可不是双倍!

苏应衡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帮她把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这么早就醒了?”

说着习惯性地去抚摸她的头发。

还不是因为他不在身边闹的!

艾笙腮帮子一鼓,把头扭到一边,躲开他的手。

苏应衡脸上轻松表情退下去不少,唇角抿起来,垂下僵掉的手掌。

艾笙不依不饶:“你刚才为什么推我?”

苏应衡老老实实地答:“还以为在做梦,不知道是你”。

换作她,做梦都能分辨出他的气息。

艾笙愤愤不平,“重来一次,你还会推我吗?”

苏应衡清爽的头发微微乱着,眼睛里带着睡醒没多久的茫然,神情纯粹。

“什么?”,他不解。

艾笙哼了一声,很活泼地再次跨坐在他身上。

温热的皮肤紧贴在一起,微微摩挲,带电一样,心底战栗。

苏应衡本来就是坐起身的,这下子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

艾笙手勾住他的脖子:“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两人之间,她很少扮演主动的那一个。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她咬着下唇,又松开。唇上水润润的嫣红,像颗嫩生生的樱桃。

苏应衡怕她从自己身上跌下去,手圈住她的后背。

视线在她唇上定住,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暧昧在沉默中发酵膨胀,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靠近,两唇相贴。

艾笙手插进他清爽的发间,手感很好,不由自主地揉动。

苏应衡立刻血液沸腾。很煎熬地意识到,再不停止就停不了了。

他稍稍退开,艾笙眼底水汪汪的迷离。

“该吃早饭了”,他扭头撇开眼,怕自己会犯罪。

他对她,向来没有克制力。如今抽身得这么容易,难道是她魅力下降了?

听说有的孕妇怀宝宝的时候会变丑。

艾笙不信这个邪。

为了证明自己仍然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毫不犹豫地凑上去,轻啃他的耳骨。

苏应衡头皮一麻,忍得面色涨红。

他再次把艾笙推开,声音提高一些:“好了!”

艾笙全身的血液冻住。

果然……他不想再和自己亲近。

也就不难解释他昨天的疏离。

一抹受伤从艾笙眼底飞快闪过。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哽得发疼。

怕苏应衡又说出什么冷言冷语,不等他说话,她飞快下床,跑了出去。

“艾笙——”,苏应衡急急开口,仍然没能阻拦她。

吃早饭的时候,夫妻俩的氛围没有平时那么温情。

艾笙是和苏应衡错开坐的。

她眼眶和鼻尖红通通,很明显哭过。

苏应衡虽然面无表情,实则心急如焚。

偷觑艾笙一眼,他将剥好的鸡蛋放到骨瓷碟里,推到她面前,低声说:“吃吧,蛋黄留给我”。

她不喜欢吃蛋黄。

艾笙视而不见,另拿了一枚煮鸡蛋,“啪”一声在餐桌上磕了一下,剥了起来。

在苏应衡的注视下,蛋黄蛋白都吃了。

她面上无波无澜,却险些没被噎死。

天生和蛋黄犯冲。

苏应衡适时提醒,“喝点儿牛奶”。

她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下去,冷声道:“吃个早餐而已,何必上纲上线。你指挥那些下属就好,不用连我吃早餐也指挥”。

苏应衡垂下眼睛,搅着鸡丝粥,低低“嗯”了一声。

氛围骤然冷清。

艾笙没有食欲,一个鸡蛋就吃饱了。

餐巾擦了擦嘴,淡声说:“我吃饱了”,转身就要上楼。

吃这么少怎么行?

苏应衡刚要叫住她,又想起她刚才那句“不用连我吃早餐也指挥”。

侧脸棱角若隐若现,将手里的调羹扔进粥碗里,撞出脆响。

艾笙换好衣服下楼,就看见苏应衡穿着一件浅色高领毛衣,坐在电子壁炉旁边看文件。

整个人显得温暖又儒雅。

听见响动,他抬起眼,见她整装待发,皱眉问:“要去哪儿?”

外面又开始下雪,这时候出门可不太明智。

艾笙还没消气,鼓着胸脯道:“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