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衡发难,顾可脸色惨白。

她讷讷开口:“苏太太自己说,她会游泳的啊”。

艾笙身上没力气,眼神却愤愤:“我明明说我不会!”

苏应衡眯着眼睛:“我太太从不说谎”。

言下之意,顾可是在胡诌。

顾可心乱如麻,手脚发软,眼泪都急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应衡冷笑:“不是故意的却险些让我太太命丧泳池,顾小姐的用心还真是神来之笔”。

他话里带着软刺,让顾可坐立难安,“苏先生,这真不能怪我,苏太太一会儿说她会游泳,一会儿又说不会。我哪里吃得准?”

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指责艾笙两面三刀。

苏应衡:“吃不准却拦着其他人,不让救艾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顾小姐故意伤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顾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你想干什么?”

苏应衡寒声道:“给自己请个律师吧!”

照苏应衡的势力,他想扳倒的人,没谁能全身而退。

更别说顾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顾可上前去拉住苏应衡的袖口:“不!苏先生,您别这样做!我奶奶好歹是您的老师!”

苏应衡拂开她的手,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厌恶,像被某种脏东西碰了似的:“正是因为你是林老师孙女,更不应该败坏她的门风!”

顾可到底只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扛不住苏应衡身上那股逼迫感,什么都招了:“我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装疯弄傻……我是怕您被她骗了!”

苏应衡冷然道:“不要说她没骗我。就算真的被她骗一辈子,我也甘之如饴”。

顾可错愕地看着他,这还是传说中冷静稳重的苏应衡吗?

为了一个女人,竟说出甘心被蒙蔽,被欺骗的话来。

可笑她自作多情!

顾可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全身发僵。

苏应衡眸若寒星,“顾小姐等着收我的律师函吧”。

说完他又徐徐扫了其他人一眼,“在场的各位都是证人,毕竟大家都长着良心,不会助纣为虐,对吧?”

其他人脸色一变,苏应衡是在敲打他们,如果不作证,就是顾可的同犯。

更何况,谁也不敢得罪苏应衡。

其他人的默认中,顾可感受到了什么叫众叛亲离。

她咬着牙,不得不放低身段:“苏先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苏应衡淡淡扯了扯嘴角:“任何一个危害我太太的人,我都不打算心慈手软”。

顾可见他神情笃定,毫无转寰,扭头“嘭”一声跳进水池了。

其他人都惊愕地看过去。

只见脑袋埋进水里,一串气泡冒上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小师妹,你干什么!快上来!”,其他人焦急劝道。

顾可理也不理。

有几个想下去捞人,不过察觉到苏应衡冷厉的眉眼中丝毫没有松动,只能默默退了回去。

谁也不想让苏应衡觉得自己和顾可同流合污。

顾可要找死,苏应衡绝不拦着。

女孩子在水下憋了十来分钟,已经是极限。

她明显感觉自己心脏跳动越来越没规律,肺部也像要爆炸一样。

普通人憋气时间在三到四分钟算正常,虽然顾可练过,但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

人的本能让顾可再也坚持不下去,她一下子钻出水面,小死过一次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两只眼含着热泪,看着苏应衡:“这总行了吧!”

苏应衡眉眼无波:“是你自己要跳下去的,和我无关”。

“你!”,顾可快气得吐血。

“这是怎么了?”,林雅被学生推着轮椅赶了过来。

苏应衡还没开口,顾可就“哇”一声哭诉道:“奶奶,他要告我故意伤人!”

刚才在客厅,林雅就觉得孙女有些逾矩,现下闹起来,她板住脸:“应衡跟你开玩笑呢,小可,赶紧上来!”

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还是要护着自己孙女再说。

林雅先把这场闹剧定性为玩笑,就是想把事情盖过去,让苏应衡不再追究。

苏应衡没搭腔,连林雅也不禁拿不准主意。

尴尬的沉默中,站在林雅背后戴眼镜的男人突然开口:“都是年轻人,一时冲动也是有的。就像刚才苏太太去了一趟老师的藏画室,她最近满意的一幅《居山雨后图》就不见了”。

申源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林雅的学生,都知道这幅《居山雨后图》。

这可是林雅近段时间的得意之作,是她画技进入另一阶段的里程碑。

林雅每天观赏好几次,平时根本不拿出来示人。

画丢了,还是在苏太太去过藏画室之后丢的。这就耐人寻味了。

艾笙发现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不禁缩了缩身体。

“画丢了?怎么丢的?”,艾笙也喜欢那幅画,不禁替林雅着急起来。

顾可的情绪开始反弹,她像拿住了艾笙的把柄似的:“你少装蒜!你走之后画就没了,那可是我奶奶最珍爱的作品!谁知道你是不是面上装纯,背地里藏污纳垢!”

“小可!不许胡说!”,林雅气得身体发抖,她闯了大祸不自知,还妄想给苏太太泼脏水。

苏应衡的脾气暴戾乖张,真动了怒,她也保不了顾可。

没等林雅开口周旋,申源抬了抬眼镜:“老师,小可的话虽然直接,但并不是没有道理。苏太太可能没拿过话,但她却是最后一个出入画室的人,说不定她能提供什么线索呢”。

如果她没说出个所以然,嫌疑理所当然就扣在她身上了。

顾可明白申源的用意后,眼睛刷地亮起来。

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全在苏太太是否偷画上面,没人再紧盯自己此刻丢脸的模样不放。

而且一旦荀艾笙的罪名坐实,她陷害的也只是个小偷罢了。

苏应衡还有什么脸面为难自己?

一想到这儿,顾可肾上腺素飙升。

反观苏应衡,他表情纹丝不动,既不为艾笙辩驳,也不急于因变故惊惶。

他将发言权交给林雅:“老师,还是您来说吧”。

林雅混浊的眼珠中露出失望和怒气来,她硬声对顾可说道:“应衡在一周前就和我签订了合同,将我最新一批的作品买下来,用于慈善拍卖”。

顾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苏应衡把那些画买下来了?

也就是说那些画本就属于他们两夫妻。

试问谁会那么傻,大喇喇地去偷自家的东西?

这是苏应衡给顾可的第二个耳光,直扇得她晕头转向。

苏应衡冷漠地看向申源,“那些画是我暂时寄放在林老师这里的。既然我是那幅作品的主人,那么现在,我有权利将画追讨回来”。

淡漠的话语却在申源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他要把画找出来?

冷汗爬满了申源的额头。

苏应衡:“林老师一幅画价值千万,这么大数额的失窃案,让警察来一趟最为妥当”。

他既然敢让警察来追查,那偷画的人肯定不会是艾笙了。

顾可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雅的目光在顾可和申源脸上来回转了转,心里直叹气。

她嗓音中透出疲惫衰老:“今天来过这栋房子的人都没有离开过,偷画的人必定就在我们中间。苏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那人把画还回来,请您不要报警”。

这话既是求情,也是敲打偷画的人。

四周一片寂静。

苏应衡的目光如有实质,定在申源身上。

后者扛不住那股压迫感,吞了吞口水,“嘭”一声跪在了林雅的轮椅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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