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朱掌柜之邀,书玉上门为朱记题字。

雪白的宣纸,早已磨好的墨,书玉大笔一挥,朱记裁缝铺赫然纸上。

朱掌柜捧着宣纸直乐:“好字好字。”

突然,齐小婉闯了进来:“书玉,你家着火了!”

书玉脑子一轰,阿姆还在家里。

她夺门而出,疯也似的向老屋跑去。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镇上的居民围着老屋一桶一桶地浇水。

书玉抓住一个人就问:“看到我阿姆了吗?”那人摇头。再抓一个人,还是摇头。

“书玉,冷静。”有人握着她的肩。

是程起丰。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阿姆在里面,辜先生也在里面。”

“什么?”她大惊失色,“辜尨也在里面?”

“他一听说你家着火了,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她捂住脸跪坐在地上。一个是养了她十几年的亲人,一个是她此生最亲密的爱人。她至亲的两个人此刻在火海之中,生死未卜。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燃烧的老屋,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向老屋走去。

程起丰大惊:“你要干什么?”他一把拦住她。

“让我进去。”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上她的脸。

“你想送死,对得起你阿姆,对得起,从北平一直追到这里的那个人吗?”他一字一句地说,心如刀割。

她蹲下身呜呜地哭了起来。

“书玉书玉。”齐小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书玉你别这样……”

程瑜也来了,一脸不可置信:“辜老师……辜老师怎么也在里面?”

她转过头瞪着书玉,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你不在里面?为什么为什么?”

程起丰一把抓住妹妹:“你胡说八道什么?”

“书玉,快看,有人出来了!”齐小婉用力晃着书玉。

书玉茫然地抬起头,只见火光中,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背上背了一个人。

书玉挣扎地站起来,踉跄地向他跑去。

他将背上的老人交给其他人,轻声对她说:“放心,阿姆只是昏过去了。”

他的衬衣被熏黑,脸上也粘了烟灰。

所幸,他完好无损。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紧紧地,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他无措地擦去他的泪水,怎奈泪水越来越多:“诶,老婆,别哭啊……”

一旁的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有出声打扰相拥的两人。齐小婉忍不住开口:“书玉,辜先生身上有伤。”

书玉的理智回来了,她忙放开手,焦急地问:“伤着哪里没有?”

辜尨笑了:“没事。”

“快去处理伤口啊!”她急了。

他张开双手抱了抱她:“没事,真没事,放心吧。”

傍晚,阿姆醒了。

书玉握着阿姆的手,眼中有泪。

阿姆抚了抚书玉的手,抬头看向辜尨,笑得慈祥:“多谢你,妹仔交给你我很放心。”

书玉呆了呆,狐疑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

阿姆嗔怪地对书玉道:“莫要看了,阿尨早就跟我说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结了婚也不告诉阿姆。”

书玉恍然大悟,原来她生日那天,阿姆故意借采茶为由一天不回,就是要留空间给他们和好。

书玉眼眶微酸:“阿姆,这次回来本来就是要带他来见你的,结果……”结果他们吵架了。

忽然,阿姆正色道:“妹仔,起火前好像有人摸进你屋里。”

书玉愕然,抬头看向辜尨。他的眼里一片深沉。

走出医院,书玉乏了。辜尨吩咐人开车过来。

小小的青河镇从未驶进过这样豪华的轿车,路人不禁频频注目。

“休息一会儿,今晚去我那。”辜尨拂了拂她微乱的发丝。

她疑惑,去程家?正要说不,他又开口:“不是程家,我在青河镇也有一处房子。”

看她吃惊的样子,他笑:“早就置下了,想着哪天和你一起回来住,再把你阿姆接来,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睑,拿毯子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