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娅妮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光,沈旭尧看到了她满脸的泪痕。

他没说话,在等她开口。

“你和布景的事,我不生气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在黑暗之中显得那么落寞。

沈旭尧握住了她的手,冷的像一块冰。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跟我说话还去医院照顾我,妮妮,那件事是我不对,我被康婉琪下了药,闵衷把我带到夜色去,我以为他会给我在夜色找个小姐……我那也是没办法,真的,那药没法憋,我发誓就这一次。”

沈娅妮愣了下。

“闵衷带你去的夜色?”

“嗯,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夜色,应该是他把我带过去的。”

“在夜色的套房?”

沈旭尧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

沈娅妮好好的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突然她倒下去把沈旭尧拉到自己身上,一双小手慌乱的扒掉了他的衣服。

沈旭尧不知道她要干嘛,撑在她身上不敢动。

抚摸上他背上那些伤疤,掌心的触感那么真实,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沈旭尧光着上半身把她搂在怀里都不知道怎么哄。

“妮妮,你好好的哭什么?”沈旭尧真是糊涂了,他想了想自己背上那些疤,沈娅妮看过很多次了,这会才知道心疼他吗?

她就光哭,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看到她哭的样子。

“是我,那个人是我。”

她嘟囔着,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但是沈旭尧还是听到了。

他推开沈娅妮把灯打开,刺眼的灯照的他们齐齐眯起眼睛,等到适应了以后,沈旭尧看着沈娅妮泪流满面的小脸,不敢置信的问她,“你说那些夜色那个,是你?”

沈娅妮直点头。

突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很明显她也是刚确定那个男人是他的,可要不是他呢?那她不就是和别的男人……

看到沈旭尧在沉默,那双熠熠生辉的眸中透着一层灰蒙蒙,沈娅妮的心一寸寸的往下掉。

他果然是顾忌的,哪怕那个人明明是他,哪怕她从来没和别的男人上过床。

她伸手就想把他推开,可沈旭尧却将她抱的更紧,紧的好像要嵌到怀里去。

“对不起。”

沈娅妮瞪着天花板无声的流泪,不知道他这声道歉的意思是什么。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流的更厉害了,她很少这么哭,因为太失控太心酸了,可这么一哭居然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是为了婆婆才去夜色上班的,被闵衷拉到包厢去,她挣扎过,可是最后还是被推进了那个房间,她害怕她恐惧她甚至想过去死,可是她不能死,她有两个儿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不论她经历过什么。

如果不是他没有如约回家,如果不是他就信了村里人说她死了就没去找过她,如果后来没有在医院遇到她,是不是现在她还在夜色里小心翼翼的讨生活呢?

她会遇到些什么样子的男人?只想把她弄上床,甜言蜜语欺骗她玩弄她的畜生吗?

还好那个人是他!

他不想去想如果不是他该怎么办,如果不是他,那他更恨的也是自己,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辜负了她。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一直都对我不冷不热的是不是?”他先从情绪中抽出来,把她的眼泪擦擦干。

那双明媚温暖的眼睛里,怎么可以装眼泪呢。

他的妮妮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可他却很少见她笑过,她心里担着这个秘密,大概他对她越好,她越是愧疚的想逃走吧。

真傻。

沈娅妮想了想,点了点头。

是因为这个,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他,时至今日她最后悔的就是踏入夜色,现在想想,哪怕那时候去要饭她都不该去夜色上班。

“那怎么办,我们两个现在打平了,谁也没对不起谁。”他把她的手握着放在心里胸口,“那你以后可以多对我笑笑吗?”

记得当年十七八岁的沈娅妮是很爱笑的,他带着她去捕鱼,撩起水洒了她一身,她跳进水里和他一起疯,银铃一样的笑声在田埂之中回荡,荡在他的心里,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庆幸他的身边有她。

沈娅妮勾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这大概算是苦笑吧,但好歹是笑了。

“好好的,为什么想起来突然跟我说这个?”沈旭尧想起那天他从医院走的时候看到了布景,他回去以后沈娅妮就反常了,她们一定是碰到了,而布景……

事情这下就好办了。

她骗了他,怀孕的事情一定也是假的,就算有孩子也肯定不是他的。

他有些心寒,他是真把布景当妹妹看的,她可却好像疯了一样,这么多年的一点感情,就生生的被她消磨掉了。

“就是想告诉你,不然我每天都好难过。”沈娅妮想着又搂住他,好像想一直这么黏着他一样。

她喜欢黏着他,他是最高兴的,他巴不得沈娅妮天天挂在他身上。

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个孩子一样。

“说个让你更高兴的事情,好不好?”

沈娅妮眼露憧憬,眼神像只小鹿一样惹人爱怜。

“我说过要帮你找你的家人的,现在有点线索了。”

他以为沈娅妮会高兴的,可是她的脸却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松开他下了床,走到落地床边拉开窗帘,看着远处的山脉没说话。

“妮妮,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拐卖到山里去吗?你该知道可能你的家里条件很好,如果你找到了他们,你的走失是个意外,那我妈就不会看不起你,不会再为难你了。”

这的确很吸引人,没有哪个媳妇不希望婆婆对自己好,可是她以为自己的真心总有一天会打动沈孙氏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背景。

“如果我的走失并不是一个意外呢?”

当年的事,她害怕去碰也不想去碰,她现在过的很好就足够了,沈旭尧对她好,孩子也乖巧听话,顶多就个婆婆难缠点,她不想让自己有了希望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