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润投去赞赏的目光:“相公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怪不得你那么放心地走过去,刀指着你都不怕,还让侍卫们收刀退去。”
拓跋宏将冯润揽进怀里:“还不是因为有你在,给了我不少的鼓励和勇气。”
冯润自怀中抬头看去,“贫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竟然会说情话了。”
拓跋宏低头亲了一口冯润的额头,腻宠道:“以前不常说,算我欠你的。现在我们在宫外,是寻常夫妻,自然要多说些补偿给你。”
冯润害羞地红了脸,将脸埋进拓跋宏的怀中。
他最喜欢看她娇羞的样子,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有任何逃避躲闪的余地。
拓跋宏:“来,娘子,叫声相公听听~”
“不叫!”
“叫一声听听~”
“不叫~”
“确定不叫?”拓跋宏的眸底略过一丝狡黠。
“确定不叫!”
“好~我让你不叫~”
话音刚落,拓跋宏伸手挠起了她痒痒。冯润痒得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连喊求饶:“别,别,快停下,快停下……”
“叫不叫?”
“相公……相公……”冯润一边笑一边唤道。
拓跋宏这才停住手,趁其不备,将其揽进怀里用力吻了起来。
…………
忽然,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惊到了车内的两个人。
冯润身子重心不稳,碰到了马车的车壁上,轻叫:“啊……”
拓跋宏眼疾手快,忙扶住她,将她护在怀里,手扶在她的头碰撞的位置问:“疼不疼?疼不疼?”
冯润心中感动,紧抓着拓跋宏胸前的衣服,摇头道:“没事。”
马车停了下来,拓跋宏扶着冯润,问:“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高敛的声音传来:“少爷,不远处有一群难民,可是前面都是石头路,不好走。”
拓跋宏和冯润同时掀开马车的车帘向前方看去。
冯润:“那就下车,咱们牵着马走。”
…………
冯润和拓跋宏分别跳下马车,一行人缓缓地向不远处扎堆的人群而去。
待走近,才看清,这里有二十多个破衫褴褛的人,他们正在用刀割着树皮,甚至有饿急的,抱着一片树皮用力地啃。
拓跋宏惊呆,瞬间红了眼眶。他步履沉重地缓缓走过去,内心已是翻江倒海。
这二十多个人见有人来了,纷纷停住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过来。
冯润心酸地早已落了泪,她紧紧抓着拓跋宏的手道:“相公,看来,凭咱们现在,是不好救了。”
“救一个是一个!”他咬着牙坚定地说,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着。
闻言,冯润回身准备去马车里拿干粮,恰好看到情绪激动地碧华,她双拳紧握大喊:“一直吃树皮会死人的!”
只见碧华大喊后,疯了般朝马车跑去,从里面拿出好几包干粮,跌跌撞撞地跳下马车喊:“这里有干粮!”
纵然冯润从小和碧华一起长大,也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就连高敛也惊住了。
这二十多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冲向碧华。
“危险!”高敛睁大了眼睛,怕她受伤,瞬间将她拽到了一边。
碧华重心不稳趴在地上,手中包着干粮的包袱掉在地上,馒头和饼露了出来。这群人许是饿得太久了,冲上去瞬间哄抢一空,就连包袱也被撕碎了。侍卫们见状,忙将拓跋宏和冯润围了起来,生怕出现意外。
看着一众人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中的饼和馒头,这些人不仅有中年男女,还有老人和孩子。冯润眼睛红红的,上前扶住情绪有些失控的碧华,安抚着:“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回头朝高敛道:“再拿些馒头来。”
“诺,这就来。”
高敛转身朝马车跑去。
人饿急了,可以什么都不顾,当压住了心慌,情绪就会平稳,渐渐产生思维理智起来。这些人许是吃了些东西,压住了饥饿感,纷纷看着拓跋宏和冯润。一双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渴望。
“真是好人呐……”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知是哪位老人开口说的话。
接着一众人不顾地上的石子,跪下用鲜卑的礼仪拜了起来,口中喊着:“活菩萨……活菩萨……”
高敛拿着一包馒头过来,看了一眼情绪还未稳定的碧华道:“少爷,夫人,馒头来了。”
“给我吧。”拓跋宏道。
拓跋宏给众人一一分了馒头后,又接受了一些谢意就又继续上路了。
…………
拓跋宏和冯润并肩走在路上,冯润拉着碧华,高敛跟在一侧继续前行。他们的身后跟着几名牵着马的便衣侍卫,其中一个侍卫扯着缰绳牵着马车的马前行。
此时的气氛静得出其,再也没有刚刚出宫之后那般活跃了。
每个人都在沉默着,似是悲悯,似是伤感。
不知这样沉默了多久,拓跋宏忽然问:“还有多久到郭山?”
其中一个侍卫答:“少爷,等过了这段石头路,重新骑马,预计明天这个时候能到。”
拓跋宏皱眉:“就是说,今晚要在外面过夜了?”
“是。”
闻言,拓跋宏四周望了望,最终把目光落在冯润的身上:“润儿,让你受苦了,今晚可能要露宿在郊外了。”
冯润摇摇头:“和你在一起,什么苦都算不得。在外面,总比在宫里强。”
拓跋宏感激地看了冯润一眼,随手指了指两名侍卫道:“你们两个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寺庙之类的地方。”
“诺!”两名侍卫应下后,翻身上马离开。
…………
此时,黄昏过半,宫里依然富丽堂皇,犹如一个金丝笼。住在这里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丝毫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荒凉。
长清宫里,冯媛正亲手挑着一颗颗颜色相近的玉珠串成佛珠。她面前的桌案上,摆了一大盘翠绿色的玉珠。另一侧则是一大盘已经串好的佛珠,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月瑾以为冯媛是因为冯润随陛下出宫心里失落才如此的,她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劝道:“贵人,天都要黑了,您都串了一天了,该歇歇眼了。”
冯媛一边挑着珠子一边说:“没事,本宫要多串些佛珠贡到佛堂,为姐姐和陛下祈福。”
冯媛的话令月瑾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冯媛的话令她吃惊得睁大了眼睛。
冯媛:“你要是没事,就帮本宫挑挑这些玉珠。这些珠子都是翠绿色的,颜色相近,你帮我把相同的颜色挑出来,分别放在不同的盘子里。”
“诺。”月瑾深吸一口气,挑起珠子来,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贵人,您不生气吗?”
冯媛抬起头来:“生气?本宫生什么气?”
“陛下也太不顾及您的感受了……还有润贵人,她是您的亲姐姐,一个人霸着陛下不说,临走前,都不来看看贵人您。”月瑾噘着嘴道。
“本宫不是说过吗?姐姐和陛下从小青梅竹马,这宫里谁都知道。姐姐是个聪慧之人,定是宫外发生了什么刻不容缓的大事,否则陛下也不不至于连夜收拾,第二天就带着姐姐启程。你呀……没事不要乱听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若是听见了,不要理会便是。”冯媛云淡清风地说着,若隐若现地提醒着。
“诺。”月瑾不甘心地应道,然后放下手中的珠子,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去为贵人倒杯茶。”
冯媛笑道:“也好,正好本宫口渴了。”
月瑾刚离开,翠芯走了进来,行礼道:“媛贵人,高美人来拜访。”
冯媛串着珠子的手顿住:“哦?她不是应该在怡乐宫闭门思过吗?”
“瞧媛贵人说的,陛下让臣妾闭门思过,可没说要关臣妾在宫里,不让臣妾出来不是。”不等冯媛传唤邀请,高照容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说完话,还不忘行了个礼。
冯媛非常不喜欢高照容,现在竟然在自己面前装得如此熟络,好像她们之间多亲密似的,令她的心里非常反感。
冯媛放下手里的丝线和玉珠提起裙裾站起来走过去调侃道:“高美人还真是客气了,今儿吹的是什么风,竟然不请自来。”
高照容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媛贵人说得这是什么话?陛下带着润贵人出宫了,臣妾心里难过,想到媛贵人和臣妾同命相连,就过来讨杯茶叙叙旧,倒是媛贵人戒备心太强了。”
冯媛冷笑:“高美人的手段和心计本宫耳濡目染,你害本宫姐姐的那些事儿整个皇宫都传遍了,真是高明得不得了,你说本宫该不该防着你?若不戒备,恐怕哪天被高美人陷害了还不自知。”
高照容怔住,美丽的脸上变得青一阵红一阵,扭扭捏捏的怪嗲道:“媛贵人说得这是什么话。臣妾怎么会害您,臣妾是在为您忿不平呀……媛贵人难道不知道外面那些宫人都怎么传您吗?”
见冯媛不理自己,径自收拾起了玉佛珠,仿佛对她的话没有听进去一丝一毫,不甘心地又道:“他们说媛贵人不招陛下待见,从嫁进宫里之后,陛下从未踏足过长清宫,从未临幸过您,您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说到最后,高照容压低声音,四周看了看,一副老好人的样子。